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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质子一位,非我莫属 ...

  •   得了空闲时候,赵月潺躺在一张破烂发黑还摇摇晃晃的竹制躺椅上,修长的双腿晃悠着,躺椅咯吱作响,手里随便捡来的本是要用来烧火的破洞扇子,慢慢悠悠的享受难得闲暇。

      这天,宫中传来消息,十年一至的入质之期将要来临,胤朝向其余各藩国颁布指令,半月之后,各国选出一名公子,送入胤朝作为质子。美名其曰,多加学习,增强各国之间交流。以胤朝优良教训,共同管教,将来回国,定是治国之能才。

      渊国各妃嫔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的孩子被选去当了质子,这质子不好当,国与国之间关系好那还好说,如果关系不好,那就是去受罪的。

      一般被选去当质子的都是宫里最不受宠的公子,白启笙的父亲白涟林,就曾代表瀛国入胤朝为质,白涟林虽在瀛王宫中未受到打压,也没有失宠一说,但那时候的瀛国只有两位公子,总不能让王太子去给人当质子吧。

      其中就有渊国公子赵月潺。他对这个结果早就预料到了,他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不过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只有他知道,渊王宫里的罪奴庭,有一处围墙外没有侍卫看守,外面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道,是他出入渊王宫的唯一通道,不过平日重活累活繁多,他不能随意出来。

      在启程前往胤朝京都的前一天,趁人不注意,他偷偷翻墙而出,专挑人少的小路走,行至城南,一处深巷中,他熟门熟路的在一处小院前停下,伸手在风雨侵蚀的木门上连敲三下。

      吱呀一声,木门开,一个中年人看到是他,他露出一张灿烂的笑颜想打个招呼,不过那个中年人没在意,而是探出头四处张望,确定没人才将他一把拉进门内。

      “四叔,我来之前都仔细观察看过,确定没人了,我才敲门的,每次都这样,感觉我来这是有多么见不得人一样。”赵月潺不爽道。

      被唤四叔的中年人,就是当年带着赵月潺从胤朝一路拼杀逃出来的人。

      “笙哥哥!”

      屋内如风般跑出一抹白色身影,一个白袍少年,身形修长消瘦,面容白皙,俊俏不凡,见来人,少年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兴高采烈的扑上来,揽住赵月潺的腰。

      赵月潺被少年向后扑的差点仰面摔倒:“哎呦喂,每次都这样,下次能不能轻一点呀。”他感觉自己的腰都快闪了。

      他满脸宠溺的摸了摸比自己稍微挨一点的少年的头。

      “月潺有没有听四叔的话,有没有好好吃饭,不准挑食,多吃青菜,不然长不高哦。”

      少年从身前人的胸口抬起头,清脆的嗓音回答道:“有,月潺可听话了,月潺每天都吃青菜,月潺要长得比笙哥哥还要高!”

      那个少年才是真正的赵月潺,本应该是好好的一个孩子,可惜的是,十年前一次意外,伤到了脑袋,变得心智不全,智商思维永远停在了九岁。

      “嗯呢,月潺最乖了。”

      四叔身着一个围裙,一只手拿着铲子,对外面两人道:“都快去洗洗手,进来吃饭了。”

      餐桌上,白启笙狼吞虎咽,止不住的夸赞:“四叔,您做的饭菜太好吃了!您是不知道,我在宫里吃的是什么,我是日日盼,夜夜盼,就盼着能偷溜出宫,吃您做的饭。”

      “要不,你回宫的时候带点?”四叔夹了一块红烧肉给白启笙,他也很无奈,让自家小世子过那种苦日子。

      白启笙使劲往嘴里扒拉着饭,像是要把着段时间所有缺少的都吃回来,他嘴中填满饭菜含糊道:“不用了,我带的还不够那些狼崽子抢的,况且还会引人怀疑。”特别是那个魏风,揪着他一点把柄就告他阴状。

      “唉,真是苦了你了,可怜的孩子。要不是那段时间追兵太多,满城街道都贴着通缉令,小笙也不用躲在渊王宫里才安全。”四叔连连叹息。

      白启笙看着四叔双鬓间斑白了,饱经风霜的面颊凹陷,眼底满着青晕,背有些佝偻着,明明才四十岁,看着却比实际年龄长了十多岁,显然在宫外过的也不好,他戳了几下碗中的白米饭。

      “四叔,你别总是唉声叹气的,比我苦的人比比皆是,我还能吃到这么可口美味的饭菜,很多人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了。”

      他夹了一块红烧肉送到四叔碗里,又给月潺夹了一块。月潺纯真呆傻,朝着他甜甜笑了一下,颇些没心没肺的感觉。

      用过午饭,月潺就喜欢粘着他笙哥哥,一刻不肯离开,一会拉着笙哥哥去墙角石缸里看他样的小鱼,一会又要和笙哥哥玩躲猫猫的游戏。

      四叔坐在院子树下的木椅上,看着这两个小辈,长叹一口气,真是可惜了这两个孩子,一个心智不全,但也算是无忧无虑,另一个身上背负血海深仇,不得已混迹在黑暗中。

      正是春日,隔壁院子栽植的蔷薇枝叶茂盛,伸进了自家院子里,盛开的蔷薇娇艳欲滴,隐隐有花香,看了一会,四叔这才觉得奇怪,距离小笙上次偷偷从渊王宫跑出这还不到一月,怎么又来,他担忧地向启笙招招手。

      “在这等我一下。”白启笙安抚了一下黏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松开怀抱,转过身对四叔走过去,他在另一张木椅上坐下,口渴的喝了一杯小桌上有些微凉的茶。

      四叔疑惑道:“小笙,你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是发生了什么吗?”

      白启笙放下茶盏说:“嗯是有一件事,四叔,我要回胤朝了。”

      “啥?!”四叔震惊,他音色升高,猛地站起身,远处在花丛下捉蝴蝶的月潺听着声音朝这边看了眼。

      白启笙继续道:“四叔你坐下,你听我说,是以渊国质子的身份回去的,这多好的机会啊。”复仇的机会,他不会放过。

      四叔坐下,斩钉截铁道:“不行,太危险了,胤朝京都云诡波谲,乱象丛生,你是白侯爷唯一的血脉,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现在不身处险地逼自己一次,将来怎么人前显贵,四叔,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和月潺弟弟了,但如果连你们都不支持我,我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十年前的恨,我不会忘,我相信四叔也不会被眼前的安稳迷失自己,忘了自己身份。”

      他顿了顿,渴求的看着面前人,继续道:“四叔,我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

      十年一次进胤朝的机会,失去了这一次,他真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机会,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他本生于胤朝,长于胤朝,他姓白,是被灭国的瀛国白族王室。既然能回去,就不会再苟且活着,他很清楚他的敌人是谁,他一定要让害他全家,害瀛国之人,付出代价。

      四叔也很了解此时白启笙的处境,就算他不想回去,也不得不回去。

      他叹口气,对白启笙嘱咐道:“你长大了,身上的担子会越来越重,四叔老了,想做什么,四叔拦不住你,此去胤朝,万事小心,京都皇城各大势力错综复杂,你势单力薄,至于当年的事情,不要太勉强自己,白侯爷和夫人在天之灵,定不愿你逼迫自己。”

      白启笙点点头,“我明白,他们欠我们的,总该要还的,我相信爹和娘会保佑我的。”

      月潺走过来,露出一双迷茫的眼睛,扯了扯白启笙的袖子,他心智不全,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凭着自己的感觉,他觉得,他的笙哥哥要走了,他再也见不到笙哥哥了。此番想着,语气带上一丝哭腔。

      “笙哥哥,你要走了吗?你不要月潺了吗?笙哥哥你不要走,月潺不想离开笙哥哥。”

      赵月潺抬手轻抚上那张快要掉豆子的小脸,这一句句“笙哥哥”叫的他心里怪难受的,他拭去面前人脸上的泪,温柔安慰着:“笙哥哥没有不要月潺,笙哥哥还会回来的。”

      “真...真的吗...”月潺哽咽着,抽嗒嗒的问着。

      “当然是真的,哥哥什么时候骗过月潺啊,所以月潺要好好听话,等哥哥回来。青菜要吃,不准挑食,不能再到外面弄一身泥回来,要是有人欺负你,绝不能任由他们欺负,要欺负回来,知道吗?不过打不过不要硬撑着,等着笙哥哥回来,笙哥哥帮你打。”

      “小笙啊,莫要教坏月潺,月潺从不跟人打架的。”四叔轻笑着。

      白启笙吐了吐舌头,挠着头道:“我在渊王宫跟人打惯了,有什么事都喜欢用拳头解决,不过我认真反思了一下,等到了胤朝决不能再是这个性子,只有先当孙子,才能当爷爷不是。我还真得学学魏风那小崽子,出其不意耍阴招,让他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四叔问:“魏风是谁啊?”白启笙摆摆手:“小崽子一个,不值一提。”

      月潺止了哽咽,睁着还湿润的大眼睛道:“笙哥哥你为什么要当孙子啊?”

      白启笙:“额....月潺你真是太可爱了,笙哥哥不是要当孙子。”白启笙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月潺哪都好,就是关注点永远跟人不在一个位置上。

      落日西斜,天边霞云绯红一片,远处人家的房屋上空生起袅袅炊烟。

      白启笙起身,一边朝着门口走,一边说道:“四叔,我就是来跟你们道别的,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

      月潺扯着他笙哥哥的袖子就是不松手,还是四叔将他的手强行扯下来,看着这孩子苦大仇深的委屈表情,四叔也很无奈。

      这孩子天天盼着他的笙哥哥能来看他,结果来了一次,吃了个饭又要走,而且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白启笙朝身后站在门口注视着他的二人挥了挥手,转身快步离去,他没看到,站在巷口望着他离去背影的那个白袍少年,眼中清明,没有一丝痴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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