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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卅三回 权王冒险解相思,勋贵临危闯州府(下) ...


  •   去棣州府衙的路上,我给丞暄含了两块参姜糖,又在伤口上撒了些止血的疮药,也不知能否将他的精神吊住。我把他抱在怀里,让他靠的舒服一些,温热的血不断洇湿我的衣服。顾忌他的伤口,我不敢将他抱得太紧,只能死死地攥住他的衣服,仿佛松开一点,他就要无声无息地离我而去。
      马车里只有丞暄、我和广安三人,我问广安,“可留了活口不曾?”
      广安摇摇头,“自尽了。不过倒也不必问了,是太子的人。”
      我并不意外,那几个刺客说得皆是建京官话,肯定不是宁国人。
      “确定吗?可会是有人嫁祸?”虽则凭丞昭对丞暄的恨意,杀他一百回都够了。
      广安沉声道,“若来的是别人,或还可是嫁祸……刚才行刺殿下的人,是太子的亲兵队长,跟我同一批选在皇子们身边做侍卫的,若非极要紧的差事,绝不离京。那年是我拔得头筹,圣上却将我赐给了殿下,让太子在剩下的人里头挑,给了太子好大的没脸。”
      我看了一眼广安,丞暄他老子这不是诚心找不痛快么,丞昭日后看广安不顺眼,看丞暄更不顺眼……
      广安呆愣地望着丞暄,语气自豪却又透着伤感,“实则殿下早相中我了,私下召见我,让我比武那日不必表现得太过出挑,勉强拿个头名就成。我原还担心拿了头名会被太子挑走,不想殿下神机妙算,一切都如他所料。”
      我淡淡的看着广安,不悲不怒,“不必感怀故意,他不会有事。”
      广安被我洞悉心事,面色微囧,“是。不过,这次是卑职护驾来迟,待殿下好转,还请主子重重责罚。”
      我有些想笑,“好,等他醒了,好好罚你;然若是他醒不了,你也替我做一件事。”
      广安紧绷着脸瞪着我,似乎嫌我说了犯忌讳的话,气得又不顾说话的规矩了,“你方才不是还与我说殿下不会有事?!”
      我平静地盯着丞暄纵面如纸色也难掩风华的脸看了会子,又转过头笑着谓广安道,“凡事总有个万一,若他当真……你想办法把我垫在他棺材底,他身娇玉贵的,我怕他在里头硌得慌。”
      大约这话太混账,广安眼珠子瞪得更大了。也是,丞暄好歹是夏梁的亲王,怎么能把个不明不白的人铺在棺材底呢?
      我只好退让一步,“实在不行烧成灰铺在里头也成,没人会发现的。”
      广安哼了一声,气得扭过头去不理我了。
      “与你说正经的,我的广安大人。”
      广安这才不太情愿地转过头来,“主子请吩咐。”
      我道,“你差一个脚程快的人去客栈找玉碗儿,让他带着我的鱼符到府衙门口等我。”
      广安点头应诺,迫不及待地离开了马车。
      赶车的亲兵问我,“主子,马车是去正门还是后门?”
      我看着怀中虚弱的人,沉声道,“正门有石阶,不宜行车,去后门。”
      若不是丞暄伤情危重由不得我赌气滋事,我真想砸烂棣州府衙的大门,一路杀到棣州刺史的被窝里去!
      后门已到,我给丞暄垫了两个软枕,又命广廷进马车来看护着,才下了马车来到棣州府衙后门前。
      玉碗儿已背着小包袱,双手托着靖国公的赤金鱼符等在门口。这小玩意儿还不及女子的手掌大,却是官员在外证明身份的凭据。在我们大宁,上至亲王下到县令,每人皆有一对,左符放在内廷,右符个人保管。
      一般三品以上大员或是亲王侯爵的鱼符才是赤金的,其余官员按品级高低用银的或是铜的。靖国公乃是一等勋爵,自然是用赤金的。实则我府上还放着一枚玛瑙的右符,通体绯红、晶莹剔透、光可照人,一看那质地便知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是先皇下旨命我承袭爵位时曜日凛送我的。
      他自然是希望我好自传承靖国公府忠勇仁义的家风,永远效忠于他。不想我还不曾出大宁国,便要忤逆圣意了。
      我的手刚包扎好,不能敲门,遂吩咐亲兵道,“敲门。后门离刺史大人的卧房怕是不近,你们须得敲出些动静儿来,他才知有贵客到访。”
      两个亲兵很快会意,把府衙的松木大门敲得比击鼓鸣冤还响亮,莫说是府衙里的人,隔着两条街的邻居怕是都以为天上打雷劈在府衙了。
      偏偏门内一点动静都无,只有狗吠一声接着一声。
      我摆摆手让两个敲门的亲兵退下,反手抽出一个亲兵的佩剑走到门前,双手持剑刺入门缝,又顺着门缝狠狠劈下一剑。
      门内是门栓和铜锁落地的声音,寂静无声的夜里,这样的响动总是有些刺耳甚至骇人的。松木大门应声敞开一条窄缝,我抬脚将门踹开,亲兵分列两排次第入了门内,马车亦堂而皇之地停进院子里。
      是以穿戴整齐的棣州刺史一到后门,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两排石狮子似的精兵手持兵刃拱卫着一辆奢华靡丽的马车,马车前站着来路不明的瘦弱青年,双手缠着纱布,艳丽的红色在白纱上肆意弥漫。
      院子里的血腥味,浓烈刺鼻。
      棣州虽是下州,刺史却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一方父母官,自有几分清高。他虽只带了十几个举着火把的护院,却也没有被我的阵仗吓得屁滚尿流。四下打量了一圈后,最终将目光停驻在我脸上,既惊又怒地问,“尔等是什么人,胆敢持刀夜闯府衙?!”
      问得好,我还怕他不问我是谁呢!
      玉碗儿摊开手,将我的鱼符给他看。可惜刺史岁数大了,只借着火把的微光,看不清上面的字。我没工夫跟他墨迹,抓起鱼符砸在他脸上,“看清楚了没!”
      刺史一双胖乎乎的大手慌乱地在自个儿脸上拍了半晌,才把鱼符接住。他将火把拿近了,仔细地辨认了一番,才面上一跳,大惊失色地将鱼符还给玉碗儿,诚惶诚恐躬身行礼,“下官棣州刺史吴广平参见靖国公,不识国公爷身份,多有冒犯,还请……”
      我实在没有耐心等他说完,“寒暄客气且等过后再说吧,劳烦吴大人收拾一间干净的院子出来,我的家眷受了伤,需要请大夫诊治。”
      吴刺史闻言,面色惊疑不定。
      他自然要害怕,宵禁时外出是要被抓到府衙挨板子的。然今夜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却连一个官兵都不曾见到,岂不怪哉?
      只有一种可能,府衙是故意放任刺客行凶的。
      若不是几名刺客皆是建京口音,广安又一眼认出了丞昭的亲兵队长,我甚至有理由怀疑刺客是曜日凛派来的。但是他这样做的风险太大,若成功了,则正给了夏梁讨伐大宁的借口;若败露了,丞暄自然不会再将济州拱手相送。
      然纵容丞昭借地行凶则不一样了,不论成败,都是夏家兄弟的窝里斗,曜日凛只管坐收渔人之利便是。且这件事只有他敢做、能做,没有皇帝授意,棣州刺史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与夏梁勾结,否则就是谋逆的大罪。满门抄斩,罪及九族。
      就凭吴广平今夜的玩忽职守为虎作伥,我不剐了他都是看在丞暄重伤需要佛祖照拂的面子上。万幸凛的这个计策实则有一疏漏可循——他们必须秘而不宣暗中行事。
      阴诡之策虽在权力的倾轧与利益的博弈中大行其道,却终是不能成为一国之君的驭国之策。皇帝可以借近臣之口给吴刺史下一道密旨,纵容刺客今夜在棣州城行凶。可此事不可宣之于朝堂或市井,夏梁割让济州的真实原因也一样,那会有损皇帝的威信与英明,让大宁百姓都认为他们的圣上是一个擅阴谋诡计、行鸡鸣狗盗的不磊落之人。
      所以即便吴刺史知道靖国公是东宫旧臣,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敢将今夜纵贼行凶之事透露一个字。
      当然,吴刺史也不傻,皇帝默许梁国的刺客入棣州行凶,当夜我便浑身是血地带着人杀进府衙投宿。若换作我是他,只怕会以为皇帝要杀的人正是第三代靖国公。不过在他得到确切的命令前,尚不会轻举妄动。而我也得堂而皇之地在府衙落脚,给丞暄争取一两日养伤的时间。
      吴刺史迟迟没有答话,我等得不耐烦,遂将长剑架在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肩上,冷声道,“有劳带路。”
      管事没有吴刺史那般修为,登时吓得腿软下去半截,满头大汗地望着吴刺史,“老,老爷,救命……”
      我亦不再给吴刺史犹豫的机会,“在圣上削我的爵罢我的官之前,本国公还是正儿八经的靖国公并御前带刀一等侍卫,奉圣上密旨途径此地。吴刺史不妨猜猜,若有人以下犯上妨害公务,我会否将其就地正法?”
      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自然比不得眼前的利刃更为骇人,吴刺史还未迂腐到敢惹一个浑身是血且自称是御前侍卫的凶徒。他抬袖擦着额上的冷汗,一边往前引路,一边颤声道,“国公爷言重了,您和尊夫人治伤要紧,先移驾宜兰院吧。府上便有每日为家母诊脉的大夫,只是恐怕不善治疗外伤,不如下官差人将城中治疗外伤的名医一并请来会诊?”
      吴刺史说话的工夫,广安已将丞暄背在背上,大氅蒙着他的头和身子,辨不清容貌和性别,可丞暄的一双大脚却是悬在外头的。
      吴刺史看着那一双大脚,怔了怔,似乎觉得自己方才说错了话,毕竟这双脚怎么看都不像是“拙荆”该有的尺寸。
      我挑眉看了吴刺史一眼,“吴刺史像是边关待久了,眼界儿都变窄了,下次回上京述职可要到街头巷尾多逛逛。本国公有位男夫人之事,茶余饭后常有人谈起。”
      大约今夜吴刺史经历的惊世骇俗之事颇多,一时吓得痴懵了也是有的。他脚下没停,嘴上却是半天憋不出一句话,似是想了许久,才说出一句模棱两可却有些怪异的吉祥话儿来,“国公爷好福气,好福气!”
      广安闻言,嘴角抽了抽。
      我仔细咂摸了会子,觉得吴刺史这话没毛病,得此如花美眷,大爷我诚然好福气。
      但吴刺史此人还是不得不防,我遂点了个亲兵道,“你去跟着请治伤的大夫。”
      那亲兵自领命随着吴刺史家的下人去了。
      吴刺史是个孝顺的,住在府上每日给他娘请脉的李大夫绝非泛泛之辈。不待城里专治外伤的大夫赶来,他已当机立断给丞暄拔了刀,又探入伤口检查了伤势,上了药,只待外伤大夫来了便可缝合包扎。
      李大夫给丞暄看伤时,吴刺史、玉碗儿都在堂间侯着,只我与广安在跟前陪着。李大夫看过丞暄的伤,又询问能否拆开我手上的纱布,查看伤情。
      我没有那个心思,遂道,“不过一点皮外伤,不当什么的。倒是王……倒是内子不仅受了刀伤,还中了毒,不知李大夫可能开一副药为他解毒?”
      李大夫有些意外,“伤者并不曾中毒,许是老夫疏忽了,国公爷稍安,容老夫再细细诊来。”
      广安却上前一步拦住李大夫,“不必了。主子……夫人,呃,他,他老人家确实不曾中毒,主子方才许是情急之下错判了。”
      我狐疑地看着广安,广安以眼神示意我不可再继续追问,我只好按下心中疑惑,暂且不提。
      方才我提出要为丞暄针灸封穴时,广安便找个借口将话岔了开,可见他是当真不愿别人掺和丞暄中毒一事。若是旁的事,我自不会干涉,可此事他却万万不可对我有所隐瞒。
      李大夫去堂间开药,我立时扣住广安的手腕,低声问他,“丞暄的毒是怎么回事?”
      广安面露难色,“这是主子们之间的事,卑职不敢妄言。”
      我把牙根都要咬碎,“眼下是顾忌这些的时候吗,他若是开得了口与解释我还问你做什么?”
      “主子且放心,卑职能与你保证,匕首上的毒奈何不了殿下。至于旁的,还是等殿下醒了再说吧。”
      我虽不明就里,却相信广安不会害丞暄,只得将此事暂且放下,然而心里难免不痛快,“倘若他有什么不好,需要我知道实情,你再瞒我可是害了他。”
      广安未再逆我的鳞,“是,卑职知道分寸。”
      说话间,外伤大夫已在外求见,我二人这才收了声请他进来。方才跟去请他那亲兵此时想必正在门外,我朝广安使了眼色,广安立时会意,出去寻他。回来后冲我点了点头,我才放下心来。
      外伤大夫给丞暄看了伤,与我回话道,“贵人这伤口虽深,万幸仅伤及皮肉与肋骨,内里脏器不曾受损。”
      我点点头,只要内脏无碍,暂且让这外伤大夫将他的血止住,往后便是回齐州慢慢调养的事了。我这才七魂六魄归了位,渐渐活了过来,坐下喝口热茶,直觉得烫手的茶杯触及了伤口,钻心的刺痛。
      交待好给丞暄治伤的事,我留了广安在房中看着,便出了卧房来到堂间。玉碗儿正应付着与吴刺史说话儿,看着玉碗儿脸上不卑不亢的神情与吴刺史坐卧不安欲说还休的模样,我心中便猜了个七七八八。大约他好奇的事情很多,却在玉碗儿处碰了软钉子,什么也没问出来。
      得知丞暄伤势稳定,我便也略略放了心,与吴刺史说话也不那么绷着了。
      吴刺史岁数不小,心思却不够老成,自身有无数个把柄露在外头等着人抓,还不找个由头好生躲着,却偏要在我跟前晃来晃去找不自在。
      我在上首的位子上坐下,一口一口地喝着茶,不论吴刺史怎么冲我笑,都当看不明白似的死活不开口。
      终于,吴刺史不知想到了什么话头,眼睛一亮正欲开口,我却偏抢在他前一刻问他的话,“吴刺史为了老夫人家中养了大夫,果然是思虑周全至纯至孝之人。圣上向来看中官员的家风与私德,若是听说了吴刺史的事,想必会很高兴。”
      吴刺史道,“哪里哪里,国公爷过奖了。下官是母亲的老来子,年幼时又不幸丧父,幸得母亲百般爱护。现母亲年事已高,下官自当雏鸟反哺以慰母亲。”
      我点点头,又问,“吴刺史是哪一年的进士,在地方上历练几年了?”
      吴刺史又答道,“下官是隆泰十七年中的进士,此前一直在山西道任知县,去年上一任棣州刺史致仕,下官方调任于此。”
      我仍是点头,还对他笑了笑,果然是一直在县里做官,波诡云谲见得少,三两句话就将自己的老底兜出来了。既然是上任不足二年的新官,那便好办多了。
      “说来也巧,因锦州吴家与我们尹家世代交好,我倒想冒昧问一句,吴刺史与吴家可是亲戚?”能在一州之内代表一姓的,自然都是大家族。我说的这个吴家,乃是上京边上几个州上最为煊赫的一户人家,卫阳候吴鹤举的祖家,卫阳候的侄子前年还尚了公主,吴家近几年可说是风头无两。
      吴广平但凡和锦州吴家沾上一滴水的关系,也不会在小小知县的位置上一待十几年,三四十岁了才至下州做个刺史。
      可我偏偏要问他。
      吴刺史面色微红,似艳羡似遗憾又似羞赧,“大人说笑了,京畿之地的亲贵,岂会有下官这般的寒门亲戚,不过恰巧同姓罢了。”
      我却并为因此露出轻看他的意思,反循循善诱道,“吴刺史也不必妄自菲薄,但凡同姓的,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从前吴刺史离京远,又忙于县衙的公务不曾与吴家结交也便罢了。如今大人官拜棣州刺史,又是进士出身,纵放在上京,也很体面了。吴家向来看中家中子弟的学问制艺,是不是亲戚,吴老夫人翻翻族谱不就知道了。”
      吴刺史像是想也不敢想似的,“这如何使得呢?下官贸然去攀这样一门亲戚,知道的也便罢了,不知情的岂不要将我当成那攀鳞附翼的心术不正之人。”
      “叶落归根,认祖归宗乃是人之常情,吴刺史若真有这个心,我便托大替你去吴家跑这一趟,反正我年轻时也没少去吴家叨扰。吴刺史今日帮了我这一回,我自当回报的。”我一面说着,一面瞧瞧观察吴刺史的反应。实则我并没指望他信了我的话,吴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若家里当真有子侄三四十岁了还在这穷乡僻壤任刺史,只怕恨不得让他辞官回锦州打理田庄铺子,也别在外丢这个人,又怎会在外头认一个这般不上不下的亲戚?
      而且吴刺史,也不会傻到真的认为他今日帮了我一把,我便欠了他什么情了。我要说的,是后头的话。
      “刺史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我虽长年待在上京,却也只地方官的辛苦。小小一方天地,事无巨细皆须得过问,偏偏又远离上京远离道治所,才华难以施展,功绩无人过问……这样的时候,没个亲近人在京里帮衬,自然更难一些。”
      吴刺史若有所思,也不知是在脑中搜罗自己哪位同僚经京官儿帮衬得以升迁的事例,还是在权衡该不该接下我抛来的这有毒的绣球。
      不管在想什么,只要听进去了就好。我接着收网道,“我姑妄说之,刺史姑妄听之罢。之所以与刺史说这些,一来是为感念刺史留宿的好意,二来则是途径棣州,想起棣州折冲府的折冲都尉昔年在我叔父麾下时受过他老人家的恩惠,因而时时不忘恩义的缘分。棣州是个有情义的地方,我也想学叔父他老人家结个善缘罢了。”
      棣州折冲府左右会屯着七八千的府兵,吴刺史若是和此地的折冲都尉通了气,我们这些人的来去自由怕是就不方便了。同样的道理,若折冲都尉是我这边的人,吴刺史只怕连找折冲都尉报信都不敢了。
      我家里堂叔不下十个,量他一个小小地方官一时半晌也查不出哪一位曾带过兵,麾下还出过一员折冲都尉。等他醒过来,发现这一切皆是我信口胡诌,我与丞暄早回到泉城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第卅三回 权王冒险解相思,勋贵临危闯州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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