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怀》陈烬言

5、第五章

　　他们当然什么也没有干。

　　但是这个暧昧的姿势以及基本上□□的孟安年，让许凤伟恨不得就地晕过去才好。

　　许凤伟今天心力交瘁，他儿子一事无成对她打击太大了。自从她儿子考上大城市的大学，她在婆家腰板都挺直了，这是继她生出儿子后又一次的人生巅峰，看看她那些妯娌，哪个也没培养出大学生来，她到哪儿都是趾高气扬的。如今这样，她回村之后，可怎么继续吹嘘她儿子的成就啊？她和丈夫抱怨，丈夫反过来埋怨她没给儿子教好。她这个丈夫本事没多大，惯会窝里横，一有点儿什么不如意都首先来埋怨她。仿佛她自打嫁进孟家门儿就一直在克他似的。呸，许凤伟心里恨恨地想，儿子是我一个人的吗？

　　她心里装着事儿，始终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打了一会儿盹，隔壁砰的一声就给她吓醒了。

　　她侧耳听了一会儿，隔壁声音高高低低的听不真切，倒像是在吵架。

　　她琢磨着是不是儿子和人家吵起来了？毕竟今天又是坐人家车又是住人家房子，人家男孩儿要是不乐意也情有可原。不过也不能大半夜的就吵架啊，这还了得？儿子就是不会办事儿，跟他爸一样没有脑子。

　　这样有用的朋友哪里找去，还不巴结着，等到人家不乐意了，离开你了，看你去哪后悔！许凤伟想着就下床想去劝架，回头看丈夫睡得正香忍不住使劲儿踹了他一脚，老东西，什么事儿都指不上你！

　　孟父翻了个身继续睡。

　　许凤伟趿拉着鞋往隔壁走，发现门是开着一道小缝儿的，她没在意，以为是没关严，随手就推开了。

　　她看到了让她无法接受的一幕。

　　她的儿子压着另一个男孩儿，身上什么也没穿，他想做什么用脚趾都能想出来。

　　“啊！”伴随着许凤伟的尖叫，还没缓过来的孟安年身上已经挨了好几下，他没穿衣服，背上红了一片，有的地方还被指甲划破了皮。

　　许凤伟伸手要去拉程郁，孟安年手疾眼快的拦住，“妈，妈！你先让我穿个裤子！”

　　“穿裤子？你什么也别穿了！”许凤伟矛头又对准他，“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她到处找趁手的东西要打孟安年，最后选中了自己的拖鞋，她脱下来狠狠地抽在孟安年背上，“不要个脸！我要你有什么用？我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丢人现眼的东西！你给我气死就好了！”

　　孟父赶过来了，看着妻子一只脚穿鞋一只脚光着，虽然不解，但还是上前道，“大半夜的干啥呢？你和儿子吵什么？咋不穿鞋呢？”

　　“我穿你娘个腿！你看你个死样子，问问问，你什么也不知道！告诉你，你儿子搞男人了！听清楚了吗？”许凤伟呼呼喘气，把鞋往地上一扔，指着程郁，“还有你，还有你个狐狸精，你一个男的，勾引我儿子？我当你是好心，还想告诉我儿子好好对你，没想到你是个这样的玩意儿，唉呀，不要脸，不要个逼脸，婊.子养的东西！我今天跟你拼命！”后面又连带着无数国骂，不堪入耳。

　　眼瞧着她越骂越难听，而一旁的孟父已经愣住了，孟安年看着身下眼角都委屈的泛红的程郁，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丝怒气。

　　“行了！你们先出去行不行？”孟安年皱眉，看起来颇严肃，许凤伟一时被镇住，然后更大声的喊起来。

　　“唉呀！你冲我嚷嚷？不孝的东西！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对我？你搞男人这样不要个脸的事我还没说你，你先冲我嚷嚷？”许凤伟气的上不来气，胸口剧烈起伏着，“了不得了，真了不得了！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孟安年一时无话可说，事情太突然了，他到现在还没从突如其来挨的一顿打里缓过来，背上火辣辣的疼，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想让许凤伟出去，好歹让他套上一条裤子。

　　孟父回神，但是他太久不管孩子的事儿了，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毫无疑问，他也极其愤怒。他涨红了一张脸，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滚出来说来，今天不说明白没完！”

　　许凤伟被他拽出去，只留下一只拖鞋在原地。

　　孟语悄默声的开一道门缝偷偷看，并不出房间。她被吵醒，别的没听到，只听说她哥孟安年搞男人了，她心里十分震惊，又不自觉的带上些鄙视。同时又想怪不得那程郁愿意借车借房子的招待他们，原来有这层关系在，啧啧，白看上他了，真恶心！竟是这样的人！

　　屋里静下来，孟安年踢走那只拖鞋，从衣柜里找出衣服套上。全程沉默，程郁看出他憋着一股火，就是不知道这火冲谁。

　　“孟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程郁眼睛红红的，声音也委屈，十足的受害者模样。

　　孟安年弯腰整理裤腿，抬眼看他一下，又低下头。

　　程郁翻个白眼，心里十分看不上他，嘴上却说着另外的话，“对不起，孟哥。我没想到阿姨会进来……”

　　孟安年穿好了衣服，顺手还从衣柜里拿出一条领带，对着镜子比划。

　　他对外面孟父两人的吵架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问，“为什么不锁门，故意的？嗯？”

　　孟安年气死了，平白挨了打，他后背还疼着呢，计划都被打乱了，这种失控的感觉令他十分憋屈。从被强吻开始，他就感觉不妙，这小狐狸看着委委屈屈的，指不定就是故意的。

　　啧，一肚子坏水，真该好好治治。

　　“怎么会！我为什么故意做这样的事？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程郁眼角泛红，委屈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孟安年走到他旁边，一只手覆在程郁后脖颈上，把他带过来，盯着他闪着水光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手指摩擦着耳后的肌肤，低声问，“为什么今天这么想要，现在还想吗？”

　　程郁直觉不妙，想往后躲，他觉得现在的孟安年好像精神不好，是精神分裂吧？完全像两个人啊？！他阴阳怪气的做什么呢？

　　孟安年不等程郁挣扎出去，扣着他的脖子，把他反压在床上，拿着领带把他双手捆了个结实，最后还打了个死结。

　　“你就这么待着吧。”孟安年拍拍他的头，“好好反省。”

　　“孟安年！你给我解开！”程郁要疯了，这王八蛋干什么呢？他这是在侮辱我！狗比孟安年，你等着！

　　孟安年挑眉，“你这嘴一天叭叭叭的，也需要我给你堵住？”

　　程郁气急败坏，但是他权衡了一下，还是暂时不说话的好。

　　孟安年满意了，从床上起来，终于肯侧耳听一听外面的声音了。

　　外面已经不是吵架那么简单了，混合着许凤伟的尖叫怒骂，和噼里啪啦的混乱声音，显然战况升级了。

　　许凤伟光着一只脚被丈夫从房间里拽出去，先是数落不孝的孟安年，又转而怒骂是程郁勾引、带坏了孟安年，然后大骂丈夫对孩子的不管不顾，接着细数这些年来她在孟家受过的罪以及自己数不清的功劳，最后怒骂丈夫无能才导致今天的局面，并且将一切的错误归根于孟家祖上缺德，儿子才会喜欢男人，将来断了孟家的香火。

　　孟父本就不爱听妻子唠叨，如今她这样说孟家，让他更加愤怒。孟父破口大骂妻子的不中用，就这一个儿子还看顾不好，接着细数这些年她不讨婆婆喜欢，在婆家不如几个妯娌会来事儿，一张嘴还到处得罪人使得亲戚和他都疏远了等种种事情，最后两个人更是大打出手。

　　许凤伟常年劳作，干活是一把好手，身体也足够粗壮，孟父个头不高，但是毕竟是男人，两个人一时打的不分伯仲。

　　孟安年出来时两个人打的叽里咕噜，孟语还悄默声的站在门缝后面不肯出来，连个声也不吱。

　　孟安年分开两个人，对着孟语喊，“开个缝干嘛？要不你出来看？还不关门睡觉去！”

　　孟语一言不发的关上门，至于是不是在贴门板孟安年就不知道了。

　　他没心情去管。

　　许凤伟本来打的投入，一见到儿子过来，马上哭的稀里糊涂，“我活着干嘛？一点意思没有，我不应该活着，摊上你们这爷俩，活着也是不省心，死了算了，让我死了吧！”

　　孟安年没吱声，孟父出言反驳，“你少整这一出！”

　　两个人又开始新一轮的对骂。

　　孟安年猛的蹬了面前的茶几一脚，“行了，别吵了。”

　　程郁努力的从床上起来，手被捆在后面，他不能开门缝看，只能把耳朵使劲贴在门上。

　　他迫不及待想听他们鸡飞狗跳的动静。

　　许凤伟哭开了，“这是病啊儿子，这是病啊！妈带你治，多少钱咱都治！”

　　孟安年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也许，这是个误会。”

　　“我都看着了，你把他压床上干嘛呢？啊？我要不进去你俩能办出啥事来我不知道？裤子都脱了！”许凤伟扯着嗓子喊，“还在这骗我，还瞒着我呢？”

　　孟安年被这直白的话臊了一下，但是还是迅速的找回自己的思路，“不是，其实是这样的。爸，妈，我一直瞒着你们。其实我根本找不到好的工作，拿不出钱来。没遇到程郁之前我住在五六平的地下室里。程郁家里有钱，人也好看，我先追求的他。他能看上我简直给我乐坏了，之后我搬进这个大房子里，这房子是程郁他哥哥给买的，我通过程郁的关系进了他哥哥的公司工作，要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他哥哥有很多公司，他们家里很有钱，你们都想象不了。”

　　孟父恨声道，“那你就这么的？你这不属于卖身么？你不嫌磕碜！我跟你丢不起这个人，回家去！”

　　“不行！”孟安年反驳，“程郁家里有钱，我还指望着多捞一些呢，不能就这么走了。就这样走了，我这不是前功尽弃吗？再说了，过惯了好日子，谁乐意再过苦日子？你们能掏钱养我吗？将来不还得指望着我？”

　　孟安年又加了一把火，“再说了，程郁对我好，我拿他钱贴补你们他一声不吭，一点儿不管，这不挺好的吗？将来，咱家，盖大别墅，买大汽车，在村里多牛啊。村子离这儿十万八千里，你们不说，谁知道呢？”

　　夫妇二人沉默了。

　　孟安年继续游说，“将来，我俩一拍两散，我能得好大一笔分手费，好几百万呢，到时候我再回去，也不耽误结婚生孩子啊。”

　　这些话有一部分是原主的想法，只不过后来野心被养大了，所以才图谋更多，有些话则是孟安年瞅准了夫妇两人的德行对症下的“药”，十分针对他们的弱点。

　　许凤伟抹了一把脸，囫囵擦去眼泪，问，“不耽误你结婚生孩子？不会变同性恋吧？不会以后就只喜欢男的吧？”

　　“当然不会了，我现在也不喜欢男的。”孟安年显得信誓旦旦。

　　许凤伟沉默了，孟父更不知道说什么了，孟安年笑，“我拿钱让您二老享福，再说，我也没委屈着，这不是好事儿吗？多少人想还轮不上呢。”

　　许凤伟一咬牙，说，“我儿子有大造化，将来也是享福的命，这就是人生里的一道坎，经这一遭，往后都享福。你放心，妈给你保密！”

　　孟安年：“……”行，比我洗脑还成功。

　　许凤伟又期期艾艾的问，“还得干几年？再有两年，见好就收吧儿子。”

　　孟安年：“……”你这动词用的很传神啊。

　　孟父依然不发表任何意见，仿佛不存在一样，显然是默认了。

　　孟安年敷衍，“看情况吧。”

　　想了想又补充，“妈你以后对程郁态度好点儿，别惹着他。”

　　许凤伟一撇嘴，显然极其不屑程郁这个人，但是为了儿子的前程，她只好忍耐。

　　他们几人小小声地在这儿嘀咕，程郁一句没听见，正纳闷怎么回事呢，门突然开了。

　　他正好落入孟安年怀里，被孟安年搂着带入房间。

　　孟安年解开领带，笑着问，“贴门缝儿听什么呢？”

　　程郁冷笑，“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