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琪亚的姐姐》琴行星空

3、酒醉

　　三月末，樱花正浓。薄红的颜色本源于血，这一点很多人都被其柔弱的外貌所迷惑，忘了当代朽木家主手中的樱花之刃有多锋锐。对得到大贵族沿街散出的婚礼礼品的一般民众，只是赞扬郎才女貌。对随礼入场的贵族们，都在权衡把流魂街，甚至连灵压都无的女子娶入家族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左右无法琢磨清楚让朽木家主作出此等不智之举的女子该美丽到何种程度。
　　不管内在有何种秘辛，朽木家主的婚礼依旧如期举行。当天双叶在打扫地面时不小心扫飞了一根发丝，发丝不小心扎中了理发店老板的脖子，可怜的老板摇摇晃晃坐到了理发椅上睡死过去，双叶帮忙挂上打烊的牌子后，溜到了朽木家围观。
　　大贵族宅邸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与平时的肃穆冷清截然相反。双叶跟在一位年长的身后，借着身高弱势，以闲庭信步之态正大光明地走入朽木家。随着客流通过水榭亭台，两旁湖水因锦鲤啄花而波光粼粼。
　　婚礼场地在花园，花园面积颇为壮观。坐落大小建筑二十余，掩映在青松翠柏之中。而松柏之旁的假山怪石又被匠心点缀，竟无拥挤与重复之芜。如若有幸受邀去居北正要的山上俯视，想来看着重重殿宇、层层楼阁被宫墙道道间隔成错综相连而又井然有序的样子。不能不让人由衷地感慨一句“不愧是贵族之首。”
　　双叶收回目光，在胜友如云，高朋满座的觥筹交错中找了棵没人的樱花树偷酒喝。她到的时候四大贵族已经落座。之后是护廷十三队的贺礼陆续登场，其中属大前田家的最为奢豪，他们差人抬了一箱风花纱——这是仅围巾规格的就足以价值十栋豪华住宅的昂贵布匹。婚礼由志波家承包了烟花酒水，其余的上下级贵族，则包办了其他大小事宜。看似声势浩大的场面，其实没花费主家多少钱。
　　远处朽木白哉正在应酬，双叶看到那张脸就想起那时站在六番队老队长旁边的小帅哥，过了那么多年真是越来越帅了。
　　双叶在啧啧称奇过后，心中起了疑惑，在场的队长、副队长级多了好些自己眼生的。被关到蛆虫之巢也不过区区两万天，对死神这类长生种时间流逝无非四、五年。
　　遭遇天变地异的大换血，难怪元柳斋对她的出现没太多触动，忙到焦头烂额的老头送完礼后直接走人。以双叶了解的秘辛，作为为一王五公服务的护庭十三队，在如此隆重的场面上提前离场，实在有些驳面子。从另一个侧面表明，瀞灵廷缺人已经到了一定程度。
　　元柳斋没时间管她，双叶索性放开顾虑跑队长席讨酒喝。
　　看谁都没好脸色的小个子队长碎蜂最先发现她走来，浮竹十四郎和卯之花烈向她点头，正被自家副队长骂的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看到救星般地朝她挥手。
　　“双叶酱什么时候跑出来的？”京乐春水递给她酒。戴眼镜的、气质颇为知性的副队长这次没阻拦，有外人在，多少要给自家队长面子。
　　“没几天呢，哈哈。”双叶接来酒杯仰头饮尽，摆摆手不想再提那个里面各个都是变态，说话声音又难听，且阴暗潮湿，恶心至极的蛆虫之巢，“最近岗位调用有些频繁嘛？”
　　此话一出，队长、副队长，邻桌的三、四席们神情皆是黯淡。浮竹咳嗽着说：“大喜的日子不聊这些让人难受的东西，喝酒、喝酒。”
　　卯之花队长提醒：“浮竹队长，酒精中毒不在四番队救助范围内。”
　　“堂堂队长级，喝杯酒怎么啦，一会儿我教你六脉神剑，用少泽剑把酒逼出体外！十四叔我敬你！”双叶本就是来喝酒的。
　　“十……十四叔？”副队长们绷不住了。
　　底下议论声逐渐变大，坐在樱花树下的眼镜男为身边的人轻声解惑：“五十余年前，对战包括总队长在内数名队长级的夏淑双叶，便是这位女子。”
　　他气质儒雅，说话字字清晰入耳，很适合教书育人或是说相声。
　　“队长羽织？”双叶疑惑地望过去，那人也随和地致意。
　　“五番队队长，蓝染惣右介。”
　　“幸会幸会。”双叶举起酒杯遥遥敬去。虽然对战是败绩，她却不在意，纵横战场千年，输赢早已过眼云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日头渐高。樱花飞若吹雪徐徐飘向，着无垢嫁衣的新娘子。
　　古树花飞飞，蝶雀四处追。
　　美人儿眉眼低垂梨涡浅浅，新郎官笑若三春阳光，现场一时静谧得似乎永恒，万千风景在白无垢下黯淡无光，众人只记得她的一颦一笑以及望向新郎时眼神中的义无反顾。
　　“绯真。”双叶低声吟了一句，又饮一杯，感叹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绯真眉头频蹙，模样与小小的露琪亚几无差别。只是她眼眸低顺，似乎要向生活妥协。双叶冷眼瞧着这位在花烛之日，眸中没有太多的幸福色彩的新娘。
　　婚礼进行到晚间，志波家的烟花大获好评，当代家主的业绩恐怕会是史上最高。双叶记不得自己喝了多少，护廷十三队因为事务繁忙，礼仪结束就退了场。剩下的她一个都不认识，不过俗话的好，酒喝多了遍地都是朋友。
　　志波家家主志波一心，现在就是她朋友。
　　“喝！”
　　“喝！”
　　两人臭味相投。
　　“抽烟不？”志波一心弹出一根。
　　“抽烟不好，不许抽！”双叶一道灵压打在香烟上。
　　一心没来得及护住珍贵的香烟，心惊这位女侠的灵压真是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抬手就能让难得的珍品灰飞烟灭。觉得呆滞得有点久，他赶忙附和道：“不抽，不抽。夏淑小姐，再讲讲你当初的英雄事迹吧？”
　　“哼哼哼，当时我刚靠斩魄刀的始解灵压就挡住了山老头的双骨，然后……”双叶哼哼唧唧地说，“要不是那个鬼道我早就卍解了。卍解你会不会！就是特别特别厉害的那种！一百年前那小气的老头被我一拳打昏迷了！结果……结果他找了帮手也一拳把我打昏迷了。早晚再去打过，等……等他心情好点。”
　　有些醉的双叶突然眼睛发亮：“我给你看看我的卍解。”
　　灵压陡然升高，狂风卷动樱花，无数神光朝他们射来，志波一心喷出嘴里的酒，死死按住双叶：“您老悠着点，悠着点！”
　　“嘿嘿嘿，逗你玩的。瞧你紧张的怂样。”喝醉的女人拍着大腿。
　　酒水是志波家提供的，掺了什么双叶不知道，反正劲很大。不过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并没在某个垃圾堆，而是一张榻榻米上。
　　“喝酒误事啊，这就被人捡尸了。”双叶看着身上全新的内衣。
　　老木屋设施简单，应该是间普通客房。空气里飘着檀香的气味，床边的衣挂上架着天青色的大褂，心口位置有堕天涡潮的标志，是志波家的家纹。
　　“志波一心那个浓眉大眼居然是这种人！”
　　穿戴整齐的双叶拉开门，打扫院井的老仆停下动作向她行礼。“志波一心在哪？”
　　“夏淑大人，衣服是老仆帮您换的。”老太太连忙答道，显然是被吩咐了。
　　“哦，哦，这样，谢谢啊。”满身酒气的衣服肯定是上不了贵族的床的，“那一心在哪，我得当面去道谢呢。”
　　“家主去瀞灵廷了。”
　　瀞灵廷不是好地方，元柳斋没主动找她麻烦，她也懒得去触霉头。大换血后的护廷十三队里多少破事让他头疼，心情不好的老人家有多暴躁，她不想知道。
　　打架、喝酒、吃肉。现在一件都干不成，实在不爽。双叶愤愤地扯来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往朽木家走去。
　　“不知道居住在豪门大院里的朽木夫人有没有想起她那被遗弃的妹妹？”
　　大贵族新婚，坊间流言颇多，关于流魂街女子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情，多为世人所艳羡。双叶诸多版本的故事里拼凑出了某些事实。
　　朽木绯真花了六十余年从七十八区流浪到一区（好多人宣称他给予饥寒交迫的朽木夫人以食物），此后二十年间生活逐渐安定，开始寻找妹妹。
　　朽木家主白哉爱好散步，在某天霞云满空的傍晚，与站在桥边愁思哀叹的绯真相遇。四目相接，拨动心弦。
　　绯真很瘦，不仅因为长年奔波，还有其对妹妹的愧疚，内心煎熬积毁销骨。婚后第一个早晨，在爱人温暖的怀中醒来的她愈发不安如此优渥的居室，抚开和白哉交织在一起的凌乱发丝，轻声呼唤恩人：“白哉大人。”
　　白哉有着严格的作息规律，唯有大婚才能打破。他其实早已醒来，往间这时候院中早就响起挥刀的声音。
　　但今天他只想亲吻她。
　　双叶在外面等了不少时间，有些遗憾，没听到劲爆内容。上墙后则看到妻子在为丈夫整理出门的衣装。白哉出门后不久绯真也准备出门。
　　“哟，朽木夫人。”双叶用狗尾巴草拦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