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夭夭》白桃硬糖

19、刺杀

　　白桃到底是不能在外面一个人呆太久，会给人落下口实。和华云公主解释了之后，白桃回到大路上，锦鲤还在之前的地方等她——华云公主不让白桃的丫鬟跟着。
　　“小姐，公主殿下把你带到哪儿去了？”锦鲤颇有些紧张，又上下看看白桃，生怕她哪儿伤着了。
　　白桃笑着摇摇头：“公主平易近人。”
　　“那就好，小姐，其他宾客都去那边的池塘了，我们也赶紧去吧。”
　　主仆二人行至园内池塘，塘上有一座古趣十足的亭子，有浮桥通往岸边。
　　池塘里泊着一只画舫，在水里慢悠悠地晃着。
　　白桃不得不在心里再次感叹齐国公府的昌盛，财力着实雄厚。
　　“三妹！”画舫上有人叫白桃的名字，正是挥着手的元娘。
　　“三妹到这来玩!”
　　白桃笑着应了。
　　因着画舫已经离岸的关系，只能乘小舟上去。一位老伯撑着小小一叶船等着过去的人。
　　白桃过去的时候，舟边已经站着两个人了。其中一人居然就是很久未见的方落。
　　方落明显也看到她了，脸上还是那种阳光清爽的笑容，招呼她道：“白三小姐，又见面了。”
　　白桃道：“方大人，还真是巧啊。”
　　“这位是......”方落身边的男子轻声道。
　　“白家三房的小姐，和我也算是旧相识了。”方落挠了挠眉毛，转向白桃道，“这位是四皇子殿下。”
　　四皇子？！
　　四皇子萧骁，是当今极受隆庆帝荣宠的端妃的亲生儿子。这在大盛朝，还是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
　　白桃有些讶然，把目光放在这名男子的身上。四皇子长相俊朗，衣着风雅而不失低调，正表情温和地看着她。
　　似乎是个正人君子？
　　“见过四皇子殿下。”白桃礼数周到地行礼。
　　“免了。”四皇子勾了勾唇角，“白三小姐可也是要乘舟上画舫？”
　　白桃点了点头：“正是。”
　　“这船小，加上开船的老伯一共就能坐三个人。”方落看了看小舟。
　　按理说，四皇子肯定该第一个登船。
　　“白三小姐先请吧。”四皇子微笑道。
　　白桃也不推脱，毕竟是皇子提出的要求，她道谢后坐上船，让锦鲤在岸边等下一班船再过来找她。
　　但是方落也没上船！四皇子踏进船舱里来的那一刻，白桃发现自己不得不同皇族的人面对面了。其实她一直觉得不能太过接近皇族大家，省得引火上身招来麻烦。毕竟知道得越多，风险也越大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小船推开水面，荡出层层涟漪。
　　船夫在外面撑着篙，而船内的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凝滞。
　　白桃瞄了一眼四皇子，却被他脖颈上一道亮光吸引了视线，在有些昏暗的船舱里，这道微光颇为显眼。白桃仔细看了看，发现是一枚玉质的棋子，被一根红绳系着挂在四皇子的脖颈上。
　　四皇子倒十分敏锐，显然察觉到了白桃在看他的棋子。他悠悠开口道：“在下酷爱下棋，人都说在下棋痴。”
　　白桃露出礼节性的笑容：“下棋是既考验智慧又考验勇气的事情。四皇子殿下想必两者兼具。”
　　四皇子似乎一下子来了兴致，声音也稍稍抬高了些：“是啊。众人都说下棋靠的是心里的智慧，殊不知还要靠人的杀伐决断。”
　　他低下头，手握那枚玉质棋子把玩着，沉默一阵后道：“棋盘，如天下。”
　　白桃浑身打了个不被察觉的寒战。
　　她从四皇子的话里，听出了野心，十分大的野心。
　　兴许四皇子不久后就该和兄弟们上演手足相残的闹剧和悲剧，毕竟隆庆帝的岁数也不小了。
　　这么想着，白桃决定不再和四皇子过多接触，便只是应和了两声，没再说话。画舫离岸上本也不远，这会儿很快就到了。
　　精巧的梯子没入水中，白桃在几个婢女的保护下登上了画舫。
　　这上面的确别有一番洞天！
　　几个涂着花脸的杂耍艺人被人群围着，在表演些惹人笑的戏活儿。元娘早等在附近，一见白桃，就忙小跑过来，拉着她的手：“我们去看那个......”
　　元娘的话说到一半又吞了下去。她看着白桃的身后，木讷地行礼：“见过四皇子殿下。”
　　萧骁摆了摆手。有个衣着华丽的公子过来招呼四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白三小姐，在下先告辞了。”四皇子唇角弯弯，似乎心情很好，转身同那位华服公子两人朝画舫另一头离开了。
　　元娘握着白桃的手紧了紧。
　　“看什么？”白桃接着元娘之前的话问道。
　　“......”元娘不知在想什么，眼睛直直的。
　　“大姊姊？”白桃摇了摇元娘的手。
　　“哦，我是说那边变戏法的。”元娘回过神来，弯了弯嘴角，弧度有些生硬，“走，我们过去看吧。”
　　“好。”白桃点点头，随后到的锦鲤也紧紧跟上了她们。
　　变戏法的人高鼻深目，看上去并不是中原人。他穿着极富异域风情的长袍，手中拿着几个小木球，面前摆着几个倒扣的小杯子。
　　“一个！”异域人指了指杯底，每个杯子下面放进一个小木球。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比了个“看好了”的手势，把几个杯子的位置换了换，猛地揭开其中一个，里面居然有两个小木球！
　　周围响起欢呼声。异域人得意地笑着，继续变换杯子的位置，又打开一个杯子，三个木球！
　　这次他把另外两个杯子都接连打开了，居然都有三个木球。
　　异域人做了个鬼脸，把杯子重新一一盖上，变换顺序，打开中间那一个，这次里面却不是小木球了，居然是一只活生生的小蚂蚱！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声。
　　众人闻声望去，却是齐国公夫人出现了。她面上依然是那种春风拂面般的温柔笑容，对异域人投去鼓励的目光。
　　异域人挠了挠头，似乎被齐国公夫人夸赞有些高兴过头了，一时间不知道变什么好。他顿了顿，摇了摇另一个杯子，翻开，一个镯子赫然在目。
　　在场的贵妇人们都小小地倒吸一口气。
　　这是个十分特别的镯子，通体红色，其中还有黑色的暗纹，不规则地蜿蜒其中，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冷艳的光，引人注目。
　　镯子实在算不得精致，可有种神秘的气质，一时让人移不开眼。
　　异域人拿起镯子，双手恭恭敬敬举过头顶，呈到齐国公夫人面前。
　　“献……给……您！”他有些口齿不清地道。
　　齐国公夫人愣了一下，看着那个奇异光泽的镯子，下意识伸出手去。
　　“等等！！”白桃突兀地大叫一声，齐国公夫人停下动作，众人都疑惑地看向了白桃。
　　白桃倒是语塞了。她也说不清哪里不对，只是无端地觉得那个暗红色的镯子充满了诡异感。虽然按理来说，这次赏花宴上出现的人，都是经过反复筛查的，否则到场如此多权贵的安全怎么保证？当场质疑这个异域人的话，也在当场质疑齐国公府的组织。
　　“夫人还是小心为上。外头的东西，尽量不要随便碰的好。”白桃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尽力委婉地说道。
　　齐国公夫人闻言，微微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正要开口，只听“叮”的一声，一个锐器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锐利的弧线，把异域人手中的镯子击落在地。
　　“白三小姐说得不错。”段昭冷冷的声音响起，“这镯子是西域毒石所制，有剧毒。这人手上涂了特制的药汁，所以可以触碰这镯子。但倘若旁人触碰……”
　　段昭双臂抱在胸前，显然刚刚赶来，缓缓吐出两个字：“立死。”
　　众人哗然，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低着头的异域人额角青筋跳动，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利刃划向齐国公夫人！
　　说时迟那时快，段昭身形一晃隔开了齐国公夫人和异域人，赤手空拳同异域人战在了一起。段昭的身影如鬼魅一样灵活不定，而异域人身手竟然也十分了得，缠斗间仍是步步紧逼齐国公夫人。好在卫兵反应不慢，一拥而上，很快异域人就在段昭的钳制下动弹不得，再也没法接近已经远撤的齐国公夫人分毫。
　　“是谁派你来的？！”段昭压低声音道。
　　异域人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他面上布满绝望之色，目光里闪动着疯狂：“没有，人，派我来，她，杀了我们的人，我的家人，我要报仇！！”
　　段昭眸子一沉，正要再次开口，异域人却全身抽搐了一下，嘴角淌出黑血来，那双眼睛却依然睁得很大，仇恨地看着段昭。
　　段昭却是看都没再看异域人一眼，甩手丢开了仍在抽搐的异域人，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
　　这刺客是敢死成员，宁愿自杀也不会泄露雇主和自己的秘密。
　　他一转头，却看到在四散尖叫奔逃的人流里，一个少女亭亭而立，严肃地看着这边。
　　是白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