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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病弱小公子(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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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哥，这三德斋的点心可是排上一天的队也难买上的，你怎么做到的？”季漓拎着手中的纸包，忍不住笑弯了眉眼，道。
“这有何难，只要肯卖，买还不好说？”程忱耸耸肩，“就这么买到了。”
“嗯……待会儿去亭子里再要一壶茶水，再商议关于明天去打猎的事，刚刚好……诶，亭子里有人了？”季漓正说的兴奋，看到亭子里有人后，热情一滞，眉头便皱了起来，“看来，计划要泡汤了。”
“我们去看看。”程忱也皱了眉，看着亭中的人影，谁会在这个时候去亭子里？下人们定是不敢，那府中就只有……
「大人。」「知道了。」凉晞洒尽手中的鱼食，方装作不经意地回眸，刚好与走近的程忱他们对上了视线。
“你是苏曜？”真是他？他的病情好转了？
程忱其实对这个虽从小就寄宿在他家，但常年不出庭院的小公子并没有多少印象，只依稀记得在逢年过节时见过几次，其他便再无交集，他也不过是看到这小公子的穿着，才模模糊糊地记起了而已。
“是。”凉晞微微点头，沉默了下，还是低唤出声，“表哥。”他须得先同程忱打好关系才是。
程忱有那么一瞬间的受宠若惊。他与苏曜素无交集，以往见了面也不过是点头示意便过，从未有过如此称呼，一时之间，他倒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呀，这就是你们府上的那位小公子啊？果然似芝兰玉树，一表人才呢。”季漓看他们都不说话，方笑着开口，缓和气氛。
“……”凉晞看他一眼，垂下眼睛，没有出声。
“坐吧。”程忱也反应了过来，冲凉晞点了点头，便在石凳上坐了。
几人落了座后便又是无言，季漓看了他们一眼，到底是受不了这奇怪的氛围，便将那纸包打开，冲凉晞一笑，很是热情，“小公子快尝尝，这三德斋的点心啊，素来难得，口味更是一绝，你常年不外出，想必还未吃过吧？”
凉晞看他一眼，按捺住心中的不喜，只是别开了脸，淡淡出声，“我经常吃，早已经吃够了，你喜欢，便都吃了吧。”
“我……”季漓面上笑容一滞，顿时讪讪，尴尬的不知该怎么自处，只好求救般地将目光投向了程忱。
程忱也皱起了眉，语气也骤然冷了许多，“苏少爷的吃穿用度一向便是极好的，看不上这些也理所应当，阿漓，你便自己吃吧。”
凉晞微怔，抬眼看着程忱，愣愣地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忘记了，他的好友，喜欢那个魔族，他这样针对季漓，定是惹得程忱不喜了。
“既然你要在这里看风景，那我们也不便打扰，先告辞了。阿漓，走，去我院里吃吧。”程忱却没有看他，说完便将点心拢好，拉着季漓走了，连眼睛余光都没给他。
果然搞砸了。凉晞抿抿唇，看着程忱远去的背影，心中真切的感觉到了失落。
「大人真的很喜欢殷旂大人吗？」灵团小心翼翼地问。
「……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凉晞默了下，只这样道。
「那大人喜欢吗？」
什么是喜欢呢？凉晞靠着亭栏，目光出神地盯着池塘看，思绪渐远。
他不知他在极境中待了多久，已经久到他忘记了他是何身份，又为何在此。极境中没有人，甚至是活物，一切都是静止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寂寞，他对周遭的一切都怀着漠不关心的态度，日复一日，得过且过。
直到有一天，有人无意中闯入了极境。而那个人，就是殷旂。
极境因他的闯入而发生了改变，因他一句话，花草曾流动过，溪水曾流动过，他的生活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他称殷旂为吾友，只当他是唯一的知心朋友。本以为闲适自在的日子会这样一直进行下去，可那一天，殷旂却来找他，与他辞别，告诉他，他要下界，一切皆因他爱上了一个魔族。
「大人？」灵团唤了他许多声都不见他应，只好又转移了话题，「大人很讨厌魔族吗？」
「……你觉得哪个神族之人是不讨厌魔族的？」凉晞回神，淡淡道。
「殷旂大人啊，」灵团刚说完便顿住了，好一会儿才更小心地开口，「可是大人似乎更讨厌他们一些……大人和魔族发生过什么事吗？」
「不记得了，只是觉得魔族实在不讨喜，」凉晞手指抚过额角的鬓发，敛去眸中的情绪，「而且，殷旂不过是不讨厌那个魔族，对于其他的……可喜欢不到哪里去。」
「那……」「好了，此后这些话不要再提，我不想听。」
「是，大人。」灵团应了一声，便沉默了。
凉晞拢了拢肩上的披风，捂着唇咳了好一会儿，才扶着亭栏站起，缓步离开。这具身体果真差得很，明明将要入夏，还是遍体生寒，吹一点风就要咳上一阵，动辄便见了大夫。而那刘大夫就是苏曜家中派来留在程府专门为苏曜随时诊治的。
第一次见面情况就不好，只怕下一次见面场面会更尴尬，直到凉晞回到房间被伺候着入睡时，他还在考虑下次见面该如何相处。总不能让他给那个魔族道歉吧？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罢了，走一步是一步吧。凉晞长叹一声，看着床帷，又想到了另一桩烦心事。明天还有功课在等着他，身为凡人，果真够烦。
“少爷，陈先生已在书房了，您进去吧，我们在外面侯着，有事的话可以唤我们。”绿珠为凉晞理了理衣襟，道。
“嗯。”凉晞应了声，便推开书房的门进去了，里面已有一位约是不惑之年的男子在立着了。
“老师。”凉晞拱了拱手，很是尊敬这位授他学业的老师。
“不必多礼。”陈道生亲手扶他，端详了会儿他的面色，才道，“听说你病重昏迷了两日，情况很是危急，其实不必刚醒来就先着急补功课。刘本刚回去，若你再出了事，这里的大夫怕是不太好医治。”
“老师不必忧心，苏曜的身体还未差到见风即倒的地步，”凉晞淡笑着，话锋一转，又正了声色，“我父亲那边……”
“公子该回去了。”陈道生退后一步，拱手作揖，“您的双亲皆盼着呢。”
“……我知道了。”凉晞点点头，再次转移了话题，“老师，今天要学些什么？”
“公子该学的已学尽了，陈某该授的也尽授了，陈某也该归去了。”陈道生又对他施了一礼，“望公子归去后自相保重，陈某此后，再无可助公子的了。”
“老师，不同我一起回去吗？”凉晞微愣，问。
“这是我答应您父亲的最后一件事了，陈某也该归家了。”陈道生说着，不觉便笑了，“辛苦了半辈子，提前归退也是对自己好些的吧。”
“那老师也要珍重。”凉晞大概也知道这次陈道生是来道别的了，一时倒也无话可赠，只能回以一揖，两人相对拜别。
“陈某告辞了。”“老师一切安好。”凉晞目送陈道生离开，忍不住按了下心口，这具身体对这位老师到底是有几分不舍的。
「苏曜的舅舅几时能归？」「现已回到了城中，正往府中赶来。」
「嗯，程忱他们呢？」「近来书院无课，他们正相约要去打猎，准备下午动身，现还在府中商议相关事宜。」
“打猎？”凉晞重复了下这两个字眼，「只有他们两个人？」
「打猎过程中会是如此。」
「如果这样让他们独处，他们之间会不会发生什么？」
「唔，这个不好说，大概……会？」
“呵，”凉晞踏出房门，“那我可不能遂他们愿了。”
「那大人准备？」「打猎吗？我还没玩过呢，刚好尝试一下。」
「可您……」「莫忘了，苏曜可有一个疼他入骨的亲舅舅呢。」
凉晞敛去唇边的浅笑，对着侯在门边的绿莹绿珠淡声吩咐了一句，“去莲亭，我想去看风景了。”
“是，少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