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蝴蝶瘟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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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不可能吃了。
市长差点圣水都忘了带，急匆匆地开车赶到病人所在地。
那是一栋破旧的居民楼，灰蒙蒙的墙壁上有着年代久远的裂痕。
大部分的房子都窗口紧闭，连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偶尔能看到悄悄拉开窗帘向外张望的人脸。
张望的人脸色灰败，表情麻木，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死气。
他发现有人在看自己，又飞快地把窗帘拉上。
只有一扇窗子没有拉窗帘。
黑色的蝴蝶落在窗户上，红色的斑点随着翅膀的扑闪闪烁不定。
“是邻居发现这些蝴蝶都挤在窗户旁想飞出去，才发现的。”报信的人颤声说，“不知道人是不是还活着。有可能已经……”
场面可能十分血腥恐怖。
贺子衿善良地让瑟瑟发抖的市长和主教等人留在车上，自己带着队伍破门而入。
“不能直接撬门！”市长疯狂挥舞着双手，“那些蝴蝶会飞出来！”
“我们会处理掉它们。”贺子衿彬彬有礼却又不容拒绝地说。
市长慢慢收回手：“那辛苦你们了。”
居民楼的内部和外观一样破旧，到处都散发着一股潮湿阴暗的气息。楼道的灯坏了几个，忽明忽暗。
选手们停在“病人”的房门口，对视一眼，先礼节性地敲敲门。
敲了三下，没有人应，他们就默认里面没有人，直接破门而入。
乌压压的黑影携带着腐烂味向他们飞来。
韩奕断喝一声，直接开枪。
蝴蝶的身体在空中炸开，稀稀落落地掉到地上。
他的速度很快，只是几枪，蝴蝶就死了七八成，残破的蝶翼在地上堆出厚厚的一层。
他的脸上也露出快意的笑容。
贺子衿拍拍他的肩：“尽量不要选用动静这么大的武器，容易吓到旁边的居民。”
“哦。”韩奕收起枪。
他仍旧精神亢奋。
其他选手把剩下的蝴蝶也解决掉，接连走进屋内。
真的进了屋，腐臭味就更加明显，他们隔着面罩都能闻到。陈雯打开灯，甩甩手：“什么东西，这么滑。”
电灯开关上一层半透明粘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客厅里堆放着外卖盒子，腐臭味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他们刚走近，就有蝴蝶从盒子里惊起，在空中盘旋。
“它们在吃腐烂的食物。”阮溪隔着面罩捂住口鼻。
“很多动物都能吃腐肉，”贺子衿淡定地说，“而且，它们被关在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吃。可能快饿死了。”
陈雯问：“蝴蝶吃肉？”
“嗯，它们肯定吃。”贺子衿声音含笑，“当然，它们更喜欢吃新鲜的肉。比如，你。”
他冷不丁地指向陈雯，面罩后的眼睛弯成一对月牙。
陈雯打了个寒颤：“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兴奋。”
“对待任务，应该拿出最好的精神状态。”
“只是脑子不好而已。”喻汀把他拽到身后，径直走向卧室。
其他人面面相觑，只能跟在后面。
厉害啊，居然说主神脑子不好。
关键是主神一点也不生气，好像还笑得更开心了。
难道主神是抖M？
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秘密。
病人就倒在卧室——当然现在已经是尸体了。
这是个中年男人，仰面朝上。
他只剩下一些皮肤和毛发，其他的部位都被掏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披着皮的白骨。
他的旁边就是窗子，蝴蝶们就停在他旁边，睁着鲜红的双眼。
“它们吃的很干净。”贺子衿总结，“比照片上那些都要干净。”
“它们一直以他的身体为食物。密闭的空间阻挡了蝴蝶的活动，它们一直被困在里面，只能把不喜欢的部位也吃掉。但我想，也许很快它们就能进化出直接破门而出的方法。”喻汀冷静地说。
“也许同类也在他们的食谱里。”
其他选手都捂着嘴干呕，差点吐在面罩里。
只有他们两个一本正经地在这里分析。
阮溪虚弱地问：“你们不觉得恶心吗？”
喻汀：“觉得。”
但是并不影响分析。
“先除掉它们。”贺子衿拉着喻汀退到门口，“然后再仔细调查房间。”
大概是这些东西太恶心了，选手们被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没几分钟就把蝴蝶收拾个干干净净。
连躲在缝隙里企图蒙混过关的幼虫都没能逃过一劫。
阮溪指着衣柜后面的狭小空隙，喊顾宴星：“这里！”
顾宴星扫出来一堆幼虫尸体。
陈雯疑惑：“这你都能看到？”
“听到的，它们很吵。”
陈雯捂捂耳朵：“我聋了？”
阮溪耸肩，一脸无辜。
“收拾好了吗？”贺子衿悠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选手们转头，看到坐在椅子上，单手支颐的喻汀和站在椅子后面的贺子衿。
椅子上罩着崭新的椅罩，蓝底上绣着白色的铃兰。喻汀优雅闲适地坐在椅子上，像是铃兰未盛开时的花苞。
“这椅子……”
“是干净的。”
选手们咽咽口水。
不知道该问“为什么要专门腾个椅子出来坐”还是“为什么他坐着你站着就算剧情里他是王储可你才是真的主神吧”。
只有韩奕习以为常。他不屑地说：“你们愣着干什么，汇报啊。他们一直都这样。”
陈雯问：“你不觉得很反常吗？”
“反常吗？”韩奕无所谓地说，“反正他们又不想害我，爱坐坐呗。”
“说的是说的是。”阮溪腆着笑脸凑过去，可怜兮兮地说，“可以带椅子过来吗？其实我站久了膝盖会有点疼，我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带椅子？”
他撩了一下裤腿。
喻汀看了他几秒。
因为两个人都戴着面罩，所以面罩后面的眼神变得格外冷漠。
喻汀缓缓起身，把椅子让给了他。
阮溪本来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他这么善良，愣在原地。
“你坐吧。”隔着面罩的声音异常严肃。
关爱残疾人，人人有责。他的眼神似乎在这么说。
阮溪突然觉得椅子很烫。
贺子衿温柔而严厉地看着他：“是我们的工作强度过大吗？如果你的伤很严重，可以申请假期。”
“当然不用！”阮溪一个激灵弹到顾宴星旁边，假笑说，“我就是说说，随便说说。”
“不仅是你，任何人，如果觉得这项任务无法忍受，都可以申请假期。”贺子衿温和地说。
他的语气很和煦，但所有人的背上都冒出一层冷汗。
如果请了假，就再也不会有任务了吧。
“看这里。”喻汀清冷的声音打破现场的凝重。
他俯身，捡起一本掉在地上的书。
书的封面是全黑的，没有标题。他翻开书，停在某一页，给其他选手看。
“克欧拉！”
赫然是他们在第一个副本里见过的那个怪物。
山羊头的怪物佝偻着背，微笑着坐在石座上。山羊是一种很温顺的动物，他也笑容满面，但是却令人觉得阴森恐怖。
下面是他的名字，克欧拉。
“又是这个东西！”
“是图书馆那本书！”
“不仅是书，”喻汀翻到另一页，拿出一张名片，“他的信徒有自己的组织。”
名片上有着手写的联系电话和地址。
“自由教。”
这是这个教派的名字。
阮溪摸着下巴：“他是这个教派的成员？还是说……和上一个副本一样，只是被克欧拉引诱的人？”
“他在犹豫要不要加入。”
季溶站在窗边，就在尸体的旁边。
他长得不高，身材纤细，巨大的面罩使得他看起来更加纤弱，好像风一吹就会摔倒。
成百上千的蝴蝶的尸体躺在他的靴边，而他也单薄得像一片蝶翼。
他的嗓音很清脆：“这里有一只被摔坏的小雕像。”
尸体的下面，压着断成两截的雕像。这座雕像和他们在宗教所里看到的一模一样，都是穿着长袍的长发人。他身材修长，五官俊秀，双眼微阖，神态怜悯。
从体态看，应该是一名男性。
他的腰边挂着一把剑。这种尖锐的武器与他身上柔软的布料似乎并不相搭，却给人一种奇异的和谐感。
这座雕像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如沐春风。
是之前那本书上画的年轻男人，那名杀死恶魔的勇者，艾勒特。
“也许在那些蝴蝶开始啃食他的身体的时候，他确实有向神祈祷过，因为神没有给他回应，所以他摔碎神像，转而投向恶魔的怀抱。”
“可是，不是有圣水吗？”阮溪眨眨眼，“他可以去找教会求助吧。还是说，圣水真的没有用？”
“不知道。也许是没给他，也是是真的没有用。”季溶幽幽地说，“我一开始觉得，没有神的存在。但是现在我开始犹豫。既然恶魔存在，为什么神不可能存在？”
“谁告诉你恶魔存在？”喻汀略带慵懒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季溶愣了一下，气息不稳：“这个东西……我不知道你们上一个副本是怎么过来的，在我那场，这个羊头怪物是存在的。既然他存在，那肯定……”
“你怎么知道，他是恶魔？”喻汀问。
“……”季溶明显有点混乱，“不然呢？他是……人？神？”
“一切都有可能，”贺子衿轻松地打断他们的对话，“先回去吧。”
市长和主教紧张地躲在车上，看到他们下来，立刻迎上去：“上面情况怎么样？”
“很遗憾，我们去晚了。”贺子衿说了几句场面话。
主教和市长手忙脚乱地祈祷，周围的人也表示默哀。
“对了，你们知道这个东西吗？”阮溪打断他们，展开那本纯黑封面的书。
主教脸色一变，市长恶狠狠地说：“我就知道，都是那个女人！”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蝴蝶瘟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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