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帝国少将》荷潋

91、夜航

　　废墟是个奇怪的地方，白天是昏黄的，夜晚是灰色的。没有彻底的白天也没有极致的黑夜。

　　白展二人靠在门框边抽烟，确切地说是展昭看白玉堂吸烟。

　　白玉堂没有烟瘾，只不过焦躁的时候喜欢叼一支未燃的烟，烟草的味道是清香的，不吸进去就没有那股呛咳的尼古丁。尤其是猫儿回来后，他重不得又轻不了，吸烟的次数有所上升，至于某些时候，比逗猫棒都好用。

　　“啪，”白玉堂冲摸进口袋的猫爪子就是一下，力道不大，声音挺大。

　　展昭朝耗子小腿就是一脚，不满地看一眼轻易发红的手背，体质的变化就是这点不好，不抗造。

　　“哪有这么馋烟的猫儿？”白玉堂隔着烟雾瞅展昭，某些时候，不得不怀疑自个被针对了，估摸着这猫儿身上安着揍他的雷达。

　　展昭不排斥也不算喜欢，但他看着白玉堂，不管是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还是皱着眉头点烟，又或者漫不经心地叼着烟做其他的，脑子里的多巴胺总是莫名其妙地分泌得更多了。

　　为什么有人抽起烟来这么性感，连喉结都是荷尔蒙做的？

　　“也没见过这么抽烟的老鼠。”展昭轻哧一声，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支明明灭灭的香烟。随后落在白玉堂扣得整整齐齐的衣领上，这东西不会是某种开关吧，可以让禁欲的军人一秒变风流。

　　“喜欢？”白玉堂挑眉，在好奇又渴望的猫眼里，气定神闲地抽了一口，微微倾身，“猫儿，为了身体为了你，我决定戒烟，但是烟瘾很难戒的。这样吧，以后我想吸烟了，五爷就亲你一下。”

　　“你那星宿一样扎堆的暗恋者是被你这么勾过来的吧？”展昭微垂眼睫看人的时候，正气英俊的眉眼陡然变了样，多了一些清丽，勾得人心狂跳脑发昏。

　　偏偏看得见不让碰，白玉堂先败下阵来，“行了猫儿，不提这茬了，多伤情分。”说着说着，后槽牙又咬紧了，他是个Alpha是个男人，虽然狗崽子的意图更明显些，但X将军粘粘腻腻的更麻烦，不论那脏东西是以什么立场靠近展昭，他都不允许两人过多的牵扯。

　　属于他的，别人看都不能看！哎，不对，他莫名把自个想心虚了，烦躁地揉揉眉心，“要不，像欧阳老师那样糙一点？”

　　“………。”倒也不必这么极端，展昭噗嗤乐了，不过那笑转了转弯，带了些别的意味，“伤情分的来了。”

　　白玉堂往回看，顿时觉得膝盖又疼了。

　　生活区七纵八横的，看起来特别多的弯弯绕。

　　彦早就看见了白展二人，他从来没有见过穿着军装也很温柔的白玉堂，那是与他们一起时喝酒时完全不一样的白玉堂，好像遥不可及的天神突然拥有了人类的感情，热烈又生动。他心里涌起一股酸意，忍不住去看一旁的展昭到底有什么魔力。他看来看去都觉得展昭太弱了，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哪里都配不上白玉堂。

　　“先生。”李识趣地停下，和白展二人拉开一点距离。他今早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睡梦中，完全没想过白玉堂走的这么急。

　　白玉堂点点头算作回应，微微低头，把叼在嘴里的烟塞到展昭嘴里，揉了揉猫后颈，这才走过去。

　　展昭完全被这支烟吸引住了，第一口，他忍不住皱眉，一点都没有闻起来时清香，太呛了。第二口，有点适应但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只不过一直垂着视线，看烟头在吸气之间变得明明灭灭。

　　白玉堂不时地看一眼展昭，忽然被这猫儿可爱到了。他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结果引得李像见了鬼一样。他虚咳一声，“过两天出货的时候，避开我哥，别露了什么风声。”

　　“好的，先生，您放心，那这次利润？”废墟和白玉堂合作做生意，白玉堂负责线路和商家，废墟做明面上的代言人。李照例问了一句。

　　“三七。”白玉堂这话一出，对面的两人直接愣了。

　　原本买家、路线、货源，都是白玉堂的，废墟只受雇佣，之前一直都是五五、甚至四六的。李和彦一时没反应过来，对视一眼。

　　“五爷是有家室的人。”白玉堂心情好，难得解释一句。他也知道胃口大了，很难再缩回去，至于这点钱挣到手里自然是好的，不过他也不缺钱，怎么可能让别人掌握主动权。

　　李瞬间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应了。

　　白玉堂挥挥手，准备离开。

　　“玉堂。”一直默不作声的彦突然开口。

　　白玉堂没打算理，余光里瞥见展昭自个玩得挺开心，一点都不关心他，微微有些不满，赌气地站在原地，“有事？”

　　“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我跟你走吧，也许能帮上忙！”彦想，不就是战争吗？他的战斗力是数一数二的，不会输给普通军人的。

　　李一脸惊讶，觑着白玉堂的神色，拽了拽彦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胡说八道。

　　“我是认真的。”彦又急又怕，他很怕白玉堂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急切地拽住白玉堂衣袖。

　　“一个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的人，是无法适应战争的。”去了也只是成为牺牲品。白玉堂皱眉，周身的压迫感越来越强。他在军事上的认真，彦永远无法理解。

　　这样毫不留情的拒绝，像一把刀插进彦的心口。他不敢相信，白玉堂会说出这样残忍又轻视的话来，再也压抑不住在血液里奔腾的不满和愤怒，指着展昭质问，“他呢？他为什么可以去？他就是一个废人！”

　　“闭嘴！”白玉堂眸光一冷，一脚把人踹到墙壁上。

　　彦捂着肚子，完全感受不到后背的疼痛，只是一脸痛苦和受伤地看着白玉堂。虽然他在废墟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但是他很快乐很自由，也不像其他人一样乱交，兴致来了随便爬床。可是白玉堂不一样，深深地吸引他。喜欢上了才发现，感情是完全无法控制的，他可以为了白玉堂看过来的眼神，而高兴上一整天。

　　“白、白先生！彦说错话了，您别和他计较。”李整个人都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玉堂。”彦浑身颤抖，但还是攒着最后一丝希望。

　　“他不仅是我的爱人，更是我的导师。”带领他第一次穿越星域。白玉堂皱眉，“彦，我很喜欢废墟，如果还当我们是朋友，就摆好自己的位置。”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想劝两句又不知说什么的李，和失魂落魄的彦。

　　“嘶，”展昭倒吸一口凉气，指间的香烟已经燃到尽头，贴到手指上钻心的疼。

　　“我看看，”白玉堂依旧沉着脸，看到那抹刺眼的红，更烦躁了。指腹小心翼翼地抚摸，驱散疼痛，又低头，轻轻地吹了吹。

　　展昭看着白玉堂凑在眼前的头顶，心里一软，往回抽了抽手，“多大点事。”

　　“好玩吗？”白玉堂瞄一眼搁在垃圾桶上的烟灰缸，大半支烟所剩无几，想起这猫儿只顾着吸烟都不顾得他，没来由一股邪火，“我被人拐走了你都不知道！”

　　“疼！”展昭内心不住翻白眼，心说还用他管吗？嘴上喊着疼，行为上可一点都没疼的自觉。但白玉堂还是被抓住了脉门，对着揉了半天。

　　“怎么还是红的？走走走，去找医药箱。”白玉堂发觉出不对来，心虚地想起那什么时好像也比从前更容易留下痕迹了。他心里又酸又气，仿佛有成千上万的针尖戳着心口。在冲霄楼时，展昭到底是怎么忍过来的。

　　“他说什么了？气得你踹人。”展昭回头看了一眼，彦还站在原地，情敌有什么好同情的，可喜欢一个人又不是自己能做主的。说来说去，还是这耗子招人。他微微眯起眼睛，一副看透的表情，“房卡？这种事的话，你不会生气。”

　　猫儿不肯走了，非要说清楚不可。

　　白玉堂叹气，“他说我配不上你。”

　　意思就是他配不上白玉堂呗。展昭一愣，又忍不住笑了，他是有过一叶障目妄自菲薄的时候，不过很快就被白玉堂带着从迷雾中走出来了。

　　白玉堂敢这么说，就是因为吃定了他的猫儿是坚韧又自信的，不会在意这种攻击。

　　他的爱人是一个“诡计多端”又温柔的白耗子。展昭轻咳一声，搭住白玉堂肩膀，阴恻恻地警告，“家教不错，没有下次。”说完，放开人加快速度往飞行器走。

　　“展、昭！”白玉堂咬牙，直接箍着展昭的腰把人提到半空，“五爷的夫纲力度不够啊。”

　　“白玉堂！放开！”展昭乍然失重，惊慌地扑腾起来。

　　白玉堂刚把人放下，后背就挨了几拳，一眼瞄见这猫儿耳朵尖都红了。

　　舷梯近在眼前，白玉堂突然背对展昭半蹲下来，冲展昭拍了拍肩膀。

　　展昭失笑，猛冲过去，差点把白玉堂撞个趔趄，他下巴搁在白玉堂肩上，“还回来吗？”

　　“你喜欢就回。”

　　“这挺好的，只不过不喜欢有些人。”展昭想了想，认真回答，又去拽白玉堂耳朵。

　　舱门缓缓关闭，白玉堂把展昭放下来，废墟上的一切逐渐远离，途经曼塔花园时，也不知是如何延长花期的奶油灰花朵依旧茂盛。

　　展昭拿起一旁的面具递给白玉堂。

　　白玉堂替展昭戴上，又半掀起来，亲吻展昭鼻尖，“这次会是永远吧。”不会再有其他的事情能让他们分开。

　　“只要你不给我招情敌。”展昭微微皱眉，用一指推开白玉堂胸膛，“他抓你衣袖啦？你身上有别人的信息素味道。”

　　白玉堂下意识地闻了闻，“没啊猫儿。”他眼睛一亮，“猫儿，你能闻到了？”

　　“闻到什么？”展昭抬起胳膊，他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心里摸不清是什么的希望又暗淡下去。

　　“傻猫儿。”白玉堂揉揉展昭下巴，成功把人摸烦了，手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飞行器悄无声息地穿越云层，避开一团又一团因为炮火而炸裂的星云，在当晚抵达空中基地。

　　庞统得到消息后，立刻从军舰飞回基地。他闯进白玉堂办公室，冷冷地逡巡一遍，最终在宽大的沙发里发现了白玉堂。

　　白玉堂正窸窸窣窣地翻阅文件，只偶尔露出一截手腕。

　　庞统绕过去，“白……。”他当场愣在原地，看着窝在白玉堂怀里的人，气急败坏地踹一脚椅子，“白玉堂，前线胶着成这样了，你不仅消极应战、甚至是避战，还……。”他指着展昭，又指指白玉堂，讥讽道，“司令官大人还有闲心沉浸在温柔乡，你……。”

　　这怎么算温柔乡？明明是猫拳头乡。白玉堂看一眼气得脸通红人发抖的庞统，也不知庞家一窝坏水里怎么出了个还算正直的异类，他提起大衣遮住展昭，文件一扔，捂住展昭耳朵，展昭这些天睡眠不好，进了飞行器不久就睡过去了。他怕吵醒展昭，又被庞统口不择言的一通指责，脾气上来了，冷道，“庞长官，你给五爷看清楚，这是我的办公室休息室，你随意闯进我的私人领地，还要质问我？这就是庞家的家教？请你出去，我爱人没有醒来之前，不准进来。”他唤醒照雪，连通秘书室，声音冷得跟冰碴子似的，也不多说，只留下一句令众人心惊肉跳的喝斥，“不想干，给五爷滚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