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帝国少将》荷潋

6、巡查

　　每两年，帝国联盟内都有一场演习，演习后是比赛，名次即是各国军校的排名。

　　宋帝国军校连续三次获得第一名。

　　今年的带队导师本来定了展昭，但因为一连串的意外而一拖再拖。

　　展昭从办公桌前起身，打开遮光帘，夜色下的帝国军校因为橙黄色的路灯而有几分温馨。联盟演习迫在眉睫，他必须要在两个月内完成选拔赛。

　　大理石桌面上摆放着被不同记号笔标注的赛程安排。

　　寂静的校园里，白色的身影显得尤为惹眼。

　　展昭神情复杂，帝国军校的住宿区，男女Alpha是分开的，很显然白玉堂是在送人。

　　那个人他认识，帝国军校里能力靠前的女Alpha苏虹。苏虹也喜欢穿白衣，但和白玉堂不同。白玉堂穿白色是潇洒而风流，苏虹的白色看起来和她人一样，冷冷地不可靠近。

　　他们叫什么来着，军校眷侣？

　　展昭拉上遮光帘，捂着肚子坐下来，冷汗刷刷地往下掉。

　　公孙说的一点没错，封闭剂的副作用只有一个——常人难以忍受的痛。

　　痛和无法控制的情yu，展昭选择前者，痛是加诸在自己身上的，而情yu让他渴望另一个人，他不想去祈求。这是他仅存的可怜的自尊。

　　展昭是被痛昏过去的，半夜又被初春的寒意惊醒。腹部已经不疼了，但胃里空荡荡的。他记得军校餐厅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窗口。

　　办公区域偶尔也有加班的身影，但住宿区一片漆黑。

　　展昭穿过操场，忽然停住脚步。他回头，看着在路中间躲避不及四处转圈的单翼跑车。

　　跑车被抓包，放弃似的蹭到展昭身边。

　　车门向上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白玉堂不在，说话的是AI——照雪。

　　——夫人，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展昭低头笑，照雪扭头，蓝莹莹的两个电子眼盯着展昭。

　　——夫人，你笑起来真好看。

　　展昭尴尬，“不要乱称呼，这样很没礼貌。”

　　照雪的声音比一般AI的电子音多了些活跃和清亮，听着像未经变声期的少年。它就这样开着一扇车门，缓缓地跟在展昭身后。

　　——夫人，我送你啊。

　　展昭无奈，“你这样乱跑，白玉堂会着急的。”

　　——才不会，他和苏虹在一起。

　　风是在这一刻大起来的。

　　照雪费劲的想了想，弱弱道，“很多人的，蒋平他们在的，像是在做什么项目。”

　　展昭想，关他什么事儿。白玉堂没有理由去为一个他完全不知道的单方面为他分化的Omega负责。这对白玉堂不公平。并且，即便是因为白玉堂分化，他展昭也不是一定要选择白玉堂。

　　——夫人，夫人，你别不开心。盒子里有钻石，丢一丢就会开心的。

　　展昭是好脾气的，这话从人嘴里说出来，他会觉得纨绔又败家，简直不可理喻。但一个AI这么说，总是有点可爱。

　　他探头进车里，敲敲照雪的脑袋，和它的电子眼对视，“小朋友，不要学坏。乖，自己去玩。”他关门的时候，又突然回头，和转过一半脑袋的照雪碰个正着，“再跟着我，我就要把你关掉了。”

　　温和的笑意，亮晶晶的瑞风眼，还有几分抓到别人做坏事的得意。

　　白玉堂面上一红，起身走到门外，这是他没有见过的展昭。

　　照雪有动静的时候，白玉堂就从随身携带的芯片联络器查到了，他没想到照雪追着的人是展昭。

　　他匆匆走到电梯口，又停下了，靠在窗边，问，“人呢。”

　　那头的AI蔫蔫的——走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

　　“你长能耐了。”看个人都看不住！白玉堂磨牙。

　　——先生，你又没让我监视夫人，只是偶遇。对了，我等下就要把这一周的影像资料删掉了。

　　“不准。”白玉堂大跨步去摁电梯下楼，从照雪的储存芯片上备份了刚刚的视频。

　　——先生，夫人的生命体征不好呢。

　　白玉堂斜睨照雪。

　　照雪咔咔合上所有的缝隙，别说钻石连个灰尘都难进。

　　——我可不敢扫描和分析。

　　被探测隐私的话，夫人看起来像会打爆它的电子头，不，夫人温和，大概只会生闷气。

　　白玉堂躺在座椅上，让照雪打开车顶，这一夜他是在车里睡着的。

　　餐厅靠近住宿区。

　　展昭端着木质便当盒走出餐厅，路过停在路边的照雪，忙举起手指竖在唇边，车灯闪了一下又安静下来。

　　照雪看着展昭的身影，从餐厅到办公区，要走上二十分钟，夜宵会凉的吧。

　　再看已入梦乡的先生，可真是……脱单之路漫漫………

　　筹备选拔赛期间，展昭亲自带领巡查小组外出任务。本来这事儿全权交给了白玉堂，但不知白玉堂最近忙什么，黑眼圈浓重。恰好那天小组又吸纳了新的成员，校委会副主席欧阳春怕出纰漏，临时把展昭从办公室拖出来。

　　颜查散戳戳白玉堂，“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万年不见影的导师竟然出现了。”

　　白玉堂的哈欠打一半，看清展昭后，微勾唇角。

　　展昭和他们一样，穿黑色工装。巡查小组配枪，除了狙击手，其余人只是用来应急的，里面只有三发子弹。大部分用匕首，刀尖可以清除间谍机。

　　展昭是导师，紧缚的袖口里还藏着游龙一样的银丝。他简单地分配了任务，命白玉堂留下。

　　白玉堂双手背在身后，眼睛直视前方。

　　展昭走到白玉堂面前，凝眉，语气有几分严厉，“白玉堂，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帝国军校生。”

　　“还有。”

　　“巡查小组代理导师。”

　　“你知道今天有新成员入组吗？”两人中间隔着一米的距离，展昭微微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白玉堂。

　　“知道。”白玉堂理亏，不服气地动了动喉咙，终是什么也没说。

　　“五十个间谍机，另外……。”展昭深深地看一眼白玉堂，“帝国军校包容，你可以做其他的，但要把职责摆在第一位。”

　　展昭稍微查了一下，白玉堂和几个好兄弟成立了“陷空岛”，做科技研发。其实，他没有理由去调查白玉堂的行踪。他挥手，“去吧。”

　　白玉堂松了身型，和刚才规矩严谨的军校生判若两人。他快走几步，微低头，凑到展昭身旁，意外地发现展昭没有戴耳钉抑制剂，“导师，你身上的苦橙花味道怎么不见了？”

　　那天他带走展昭，期间展昭毫不怜惜自己，耳钉扎得耳垂红肿充血。他是后来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抑制剂。

　　这个人到底会怎么折磨自己？又是用什么方法抑制发情期隐藏信息素的呢？

　　“你不如关心自己怎么完成50个间谍机。”

　　白玉堂笑了，“你又没说是敌方的还是自家的。”

　　“你！”展昭羞恼回头，对上一张肆意张扬的笑脸，他觉得耳尖有点红，忙快走几步。

　　听见闲散地跟在身后的脚步声，展昭站定，“白玉堂，不许再跟着我。”

　　“同出任务，目标一致，为什么不可以？”白玉堂比展昭高半个头，他背着双手，微微俯身，“野猫，你的腰好细啊。”

　　展昭气得涨红了脸，后退一步，“白玉堂，你不要胡说。”

　　“野猫，我们都是上过床的人了，怎么这么害羞？”白玉堂伸个懒腰，逗猫可真好玩……

　　忽然，对讲机里传来沙沙声响。

　　“报告，坐标134、125，发现防爆间谍机，有同伴受伤。”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一眼，迅速锁定坐标方向，借助身上装置，快速飞跃低矮的建筑物。

　　到达地点后，展昭一眼看见受伤的学生，右手食指骨折，整个手掌都被染成了红色。

　　他扫视一眼四周，目光落在炸开的间谍机上。

　　“导师，探测仪显示，周围还有四只。”

　　展昭点头，向前一步，被白玉堂拦住去路。

　　白玉堂抻直手臂，活动活动手腕，“导师在军校的成绩名列前茅，但有一样是空白的——拆弹。”

　　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便是好意到了嘴边也成了刀子。

　　展昭瞪一眼白玉堂，先去替学生包扎，然后吩咐颜查散带其他成员先回校。他和欧阳春简单地通了话，报告了今晚的行动。

　　旁边是居民区，防爆间谍机镶嵌在居民必经的小路上，间谍机比寻常的微型间谍机要大些，但因为和花岗岩颜色相差无几，很难被人发现。

　　这种间谍机，要先断开炸dan装置，否则一旦拆除会自动爆炸。除了不让人追踪来源以外，这类间谍机还会用于数据分析。

　　白玉堂只在课堂上做过模拟训练，拆到第二个时，已经紧张的满脸是汗。

　　“别动。”展昭压低声音，伸长手臂，胡乱地擦掉白玉堂的汗。

　　白玉堂放松下来，又想调侃两句时，手中的间谍机嗡嗡地震动起来，他神色一变，厉声喊道，“走开。”

　　展昭动作一顿，后退两步。虽然委屈，但是很多时候，逞强只能坏事。

　　白玉堂拆掉最后一颗螺丝，小心翼翼地放下间谍机，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也隐隐约约感觉到这间谍机到底在做什么数据分析。

　　精神高度集中让他越来越疲惫，更何况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他回头看一眼展昭，展昭盯着脚尖，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心中一软。

　　两人和包拯报告完情况后，欧阳春来交接间谍机。

　　欧阳春数了数，“探测器不是显示有五个吗？”

　　“只有四个。”白玉堂皱眉，语气肯定。

　　欧阳春看一眼展昭。

　　展昭，“加上自曝的那个，确实只有四个。”

　　欧阳春不置可否。

　　两人一起出了办公楼。

　　展昭叫住白玉堂，“你最好把间谍机还回去。”

　　“那你干嘛包庇我。”

　　“我想你不会做坏事，好奇不是错，但不可欺骗上司。”

　　白玉堂看着严肃的展昭，笑了，“现在，你和我是同伙了。”

　　照雪的终端在白玉堂的一所小别墅，一人一AI对间谍机进行了全面的拆解和分析。

　　照雪沉默片刻——抱歉，先生，事实证明，数据已经经过传输。

　　白玉堂靠在旋转椅上，巡查小组大部分都是Alpha和Beta，只有在展昭靠近的时候，间谍机有了反应。

　　帝国联盟内有关Omega的传言他不是没有听过，那么到底是哪个国家要把触手伸到宋呢？

　　白玉堂看着屏幕上花花绿绿的数据，“追踪一下，大概率会传出什么数据。”他不信，短短一瞬，这间谍机可以做一套完整分析。

　　屏幕上的代码一行又一行，快如闪电。

　　照雪忽然惊呼起来——先……先生，竟然是夫人吗？

　　白玉堂猛然起身，盯着屏幕上模糊地身影。

　　——模糊，但是红色。

　　表明此人是Omega。

　　他心烦意乱地去洗澡，那又如何，被传输出去的Omega数据，不只展昭一个。但他还是有一种自己的宝贝被人觊觎了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