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帝国少将》荷潋

59、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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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走下主席台，完全不顾上来寒暄的人，快速地走到休息室推开门，“校长，智化校长呢？”

　　“学院有事，他先回去了。”包拯放下茶盏，不解地看着脸色冷峻的白玉堂，“出什么事了？”

　　“没有，军政司还有事，我先回去。”白玉堂关上门，将黑金色的主持本递给马汉，“我出去一趟，照雪会来接我。”

　　马汉还没反应过来，白玉堂已经拨开重重人群走向出口了，他追到楼下，只能看到被照雪改造升级过多次的单翼跑车尾。

　　——先生，请选择路线。

　　白玉堂下意识地伸手，全息影像里有中心城最齐全的线路，他犹豫一会儿，“查询今晚所有的往来航班，重点十三区。”

　　——先生，今晚只有一架去往十三区的商务航班，还是需要从十一区转航的。

　　这两年自家大哥开始开采十一区的矿山，十一区也逐渐繁荣起来，来往客商很多，连带着偶尔会有飞往十三区的商务航班。白玉堂边开车边思考，难道是他看错了？这些年飘在星域里，让他的视力越来越好，就算看不清长相，但感觉是对的。

　　——先生，雨墨的来电。

　　“不接。”白玉堂烦躁地回绝。

　　——雨墨说，总务部的柳少校在办公室等您。

　　白玉堂轻触按钮，接通电话，那头雨墨一本正经地说：“长官，我发誓，我给您的主持稿里绝对绝对没有‘征服星河瀚海’这句话，总务部问我，我这秘书还想不想做了？这种话是可以随便写的吗？都是我教唆您的。他们说这句有尚武的嫌疑，这叫做鼓励、引导帝国青年好战！陛下主张仁德为政，我们司令部偏偏反其道而行……长官，我今年的年终奖您给补贴吗？”

　　白玉堂一直盯着前方的银灰色跑车，车厢安静片刻后响起雨墨和照雪的对话。

　　“照雪先生，长官今天不骂人有点反常哦。”

　　——雨墨先生，我劝您最好有要紧事。

　　“我……。”

　　嘟嘟嘟。

　　白玉堂摁掉通话，踩紧油门，单翼跑车根本不需要起步，如同离弦的箭一样，超过几辆车后，直接顶在银灰色跑车后面。

　　——先生，注意交通道路安全法。

　　白玉堂紧紧盯着前头的跑车，“查前方那辆车的主人。”

　　——鲸海学院雷星河导师名下。

　　“接通智化。”白玉堂咬紧牙关，嗓音都在发颤。

　　——抱歉，先生，马汉紧急呼叫。

　　白玉堂皱眉，“什么事？”

　　“20分钟前，庞统的人去交通司查过一辆银灰色跑车路线图，之后派出四辆车进行围堵。”

　　“在我身后。”白玉堂看着后视镜，一左一右两辆特制防弹车，他转动方向盘，堵住即将超越的左向防弹车，“换个人去交通司，信号灯不许拦着，你盯紧这辆车去了哪儿，其他的不用插手。”

　　中心城车流如织的环形立交桥上，银灰色跑车的身后，跟着一辆单翼跑车，而单翼跑车左右两侧各有一辆防弹轿车妄图超越，刹车声与音色不同的车辆鸣笛声交织在一起，打破宋帝国核心城市的宁静。

　　白玉堂紧握方向盘，用力到青色的手背血管微微凸起，他并不将庞家的人放在眼里，他只想确认前方的车里是不是他心里想的人。

　　“接通智化。”

　　——抱歉先生，军政司传来一号密件，五分钟前，星际海盗在公共星域集结，目标是我宋星域。

　　银灰色跑车下了立交桥驶入高速公路，白玉堂不得不放慢速度，他果断地调转车头，对准紧追不舍的防弹车。

　　两辆防弹车猛踩刹车，和驾驶座的白玉堂对峙片刻，然后调转方向，返回城内。

　　单翼跑车“咔咔”收回车轮，以低速飞行的模式赶往军事基地。

　　“你真舍得不见他一面？”智化看一眼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单翼跑车，他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有着柔软头发和栗子后脑勺的发小了。

　　银灰色的跑车逐渐减速，低调地混入车流中。

　　“谁说的，我已经见过了。”青年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他打开车窗，脸颊搁在窗框边缘，中心城的风还和从前一样，充满金属质感，“比我想象中……更帅更强大。”他趴在窗户边，半晌又道，“再等等吧，至少等明年的司令官大选过去之后。”

　　“这对他太不公平了。”智化叹气。

　　“我不能再输了。”青年关上车窗，疲惫地闭上眼睛，“能救我出去的，只有他。”

　　有些时候，个人的意愿是那样渺小，只靠一腔热血是不行的。他已经在黑暗深处了，能将他拉出去的只有白玉堂，所以白玉堂站得越高越光芒万丈，他越有机会重生。

　　“我好像越来越理解，你当年的做法了。”智化轻笑，“祝你好运，离先生。”自我毁灭，为了更好的对方。

　　被称为离先生的人有一双明亮的琥珀色眼睛，前方是望不到尽头的高速公路，远方是五光十色的中心城，他忍不住笑了，“谢谢。”

　　智化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笑容了，他从前的发小，现在的离先生，不笑时英气凛然，笑起来能融冰雪。他忽然眼睛一热，踩紧刹车，为什么有人在烈火中挣扎，还能这样温柔与坚定？

　　“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不会太远。”中心城和第二区的交界处，智化将人送到车上，挥手告别。

　　翌日清晨，一架商务飞行器降落在十三区，前来接应的车辆七拐八拐地绕进拥挤而凌乱的居住区。

　　“少爷，车子进不去了。”张龙长相硬气，一直生活在十三区，六年前才到离先生身边。

　　离先生摘掉兜帽，解开斗篷，露出一张英俊的脸来，他推开车门，跟着指引走进巷子里。

　　这块居住区条件更差，房屋参差不齐，巷道七纵八横的。

　　两人停在歪斜的铁灰色房门前，青年退后一步，张龙四处看了看，拾起一块砖头利落地砸掉门锁。

　　离先生微微俯身，走进房间，晨光从漏风的墙壁里照射进来，却驱不散潮湿的霉味，他禁不住皱眉，房间的布局很简单，一张桌子，一张床，破旧的衣服和鞋袜扔得到处都是。酒瓶在地上随意地滚来滚去。

　　“少爷，小心。”

　　离先生矮身，在床板下四处摸了摸，毫不意外地摸到一行数字，枕着“编号”入睡，大概是为了提醒永远不忘记身份。他起身，从兜里掏出纸巾擦擦手，“走吧。”

　　“谁？”全身戒备的张龙追出去，看到身手灵活的人正向屋顶攀爬。

　　这儿巷子跟迷宫似的，很容易走进死胡同，大多数老手都会选择在屋顶逃生。

　　离先生走出房门，扬手一甩，细如发丝的游龙如蛇信一般缠住来人的腰，接着腕上用力，将人甩下来，“别动，如果你不想被拦腰截断的话。”

　　趴在地上的人瑟瑟发抖，不住喃喃自语，“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小毛贼。”路易心想他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关他进监狱的大人物早就走了，他好不容易凭着一张莲花舌，说动监狱看守，好吧，还花了所有的积蓄才重获自由，一到家就看到和他可怜兮兮的家门比起来，如同一堵墙的人站在门口，他能不跑吗？他哼哼唧唧地蜷在地上，感觉到腰上的禁锢被收走了，立刻翻身坐起，结果被一脚踹翻。

　　“0761，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路易身上的流里流气瞬间消失，僵硬地半跪在地上。他脸色发青，嘴角扭曲地抬头，同样的一句话，他这一个月听了两次，而且是从不同人身上，上次那个从头到脚写满权势和煞气的男人，是他从未见过的强大Alpha，每一个尾音都带着强烈的气场，压得他喘不过气。

　　而现在这位，虽然有Alpha的身形，但明显不是，然而又不像是Omega，真正的Omega身上不可能没有信息素。

　　路易眼珠转来转去，不住打量这个能猜中他身份的人，这人长着一张英俊而正直的脸，却有一双柔软而明媚的眼睛，身上带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四肢看起来没什么爆发力，弱不禁风的，所以才会使用以灵巧著称的“游龙”。他敢在之前那位Alpha面前虚张声势，却不敢在这人面前胡言乱语。

　　“小偷这招障眼法用的不错，把十三区晃荡个遍，也没人怀疑你，很适合传递情报。不过，庞家不可能在十三区只有你这么一颗钉子。”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快放开我，谁不知道我从小生活在十三区，谁家没被我偷过。”路易嘴上胡搅蛮缠，眼神却如掉入陷阱的猎物，戒备地盯着两人。

　　“十三区不再需要庞家的人。”

　　“是，少爷。”张龙上前，揪住路易的领子，将人拖进房间。半个小时候，他返回车上，询问，“一个不留吗？”

　　“不留，没用了。”

　　“另外，那什么……晏先生还在家里等您。”

　　“……。”

　　十三区最靠近金帝国的地方，有一间玻璃花房，这在常年不见阳光的地方是很反常的。

　　晏苏卿边浇花边往外看，时不时收回失望的目光，“白菜，一边去，不要在那儿晃悠。”余光瞄到通体雪白的波斯猫慵懒地趴在花架上，他忙放下水壶，紧张兮兮地张开手，“不要在那株茶花旁闹，明天老子给你带新鲜猫粮，小鱼干？”

　　“喵！”波斯猫爱答不理，忽然弓起背，在晏苏卿张大的瞳孔里飞扑进推门进来的人怀中。

　　“小白，别闹。”

　　晏苏卿抱着差点跌碎在地上的茶花，担忧地看着被波斯猫撞得踉跄后退的人，“小猫仔，白菜干脆叫白眼狼，我带猫罐头都喂不熟。”

　　穿着斗篷的人抱着波斯猫，顺顺毛，“谁让你乱叫名字了，我们明明叫小白，是不是啊小白！”

　　晏苏卿托腮，“算了，猫随正主，我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也没见你忘掉小路西法，转投我的怀抱。”

　　展昭搔搔波斯猫的脖颈，听它发出舒亮服的呼噜声，“谢谢。”

　　“虽然这样说很无耻，但我还是想问，如果当年去救你的人是我，你会有那么点喜欢我吗？”当年白展二人在辽发生意外的时候，金帝国的王储之争摆上了台面。成为金帝国的掌权者，将所有伤害过他的人踩在脚底，是他晏苏卿前半生活下去的希望，他不可能放弃。即便他加快政变的速度，不惜让金帝国的皇宫鲜血遍地，也还是来不及。至于后半生，他不想那样过了，坐在骷髅堆砌的王座上并没有很开心，甚至比不上这块不起眼的花房。

　　“抱歉。”

　　晏苏卿放好花盆，接过胖嘟嘟的波斯猫，“不要得寸进尺，累到他有你好看的。”

　　“哪那么金贵。”展昭失笑，两人回到相隔不远的两层小楼。

　　“猫儿老师，猫儿老师。”展昭倒好茶，看到三张熟悉的小孩面孔正在敲击窗户，他打开门，让几个小孩进来。

　　“猫儿老师，猫儿老师，电视。”

　　展昭依言打开，看着几个小孩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笑问，“今天又有少儿特别节目了？”

　　“不是，战神司令官亲自出征了。”小孩捏着一块饼干，指着电视屏幕。

　　画面是从军政司总务部转接的，军舰里，穿着黑色军装、脚踩军靴的人披着同色系大衣，长发被金色的束扣扣住，他背对摄像头，而墨蓝色的广袤星域突然爆裂开来，枪林弹雨中，火焰一样的星子瞬间碎裂，万千星云被火光映衬得如同旷野里的玫瑰。

　　展昭凝望画面右下角的坐标，微微发楞，这地方好熟悉，六年前，在同一个地方，同一片星域，他看过同样的星云爆炸，只不过前者是人为，现在是因为炮火。

　　他来不及仔细思索这场战事的结果，画面里的白玉堂忽然俯身。他僵立在原地，眼眶微微发热，耳朵里只剩下心跳的声音。

　　宋帝国有着“战神”之称的最高司令官在战火连天里，亲吻碎裂的万丈星河，只为寻找心上人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