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少女奇遇记》星空小甜饼

7、硬凑的婚事没结果

　　秦逐带着方介一家离开流云斋好生招待之后，并未再回去看看还跪在妻子碑前的儿子，而是回到自己屋内望着窗外的一轮弯月，伫立良久。
　　自从秦风去了常山，秦逐与儿子每年几乎也就只有妻子忌日的时候才会相见，父子俩的联系似乎就只剩这座流云斋。
　　但这也并非是父子俩之间亲情淡薄，只不过是父亲严厉，儿子执拗，若平常在一起相处，总是免不了争锋相斗，所以两个男人之间倒也是心照不宣地只在这个流云斋心平气和地说会儿话。特别是当秦风渐渐长大，少年人总是有自己的主意，作为父亲，秦逐可以干涉决定的也所剩无几。
　　秦逐总觉得就算儿子长大了，大多数事情自己都不能为儿子做主了，但至少婚姻大事还是要由他这个父亲为其张罗的。
　　他很看好自己的眼光，不然自己又怎么能找到这么好的妻子呢？
　　方霓的父亲是天云门掌门，母亲不仅是唐门门主唐鸿的儿女，还是无极城城主的徒弟。
　　无极城，可是与天云门，常山派并称当今武林三大教派。
　　论家世，他觉得儿子和方霓算是门当户对；论品性，他知道儿子为人单纯正直，而方霓那个小丫头知书达理温柔大方，二人若是成婚，那也是配得上一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
　　可是双方父母皆是满意，方霓也没有拒绝的婚事，对他寄予厚望的儿子来说，就像答应了会要他的命似的，拒绝得干脆明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想到这里，秦逐不免又是气上心头，他这儿子可真是没少给他心里添堵，明明练武天赋不错，还被常山派掌门收为弟子，如今就差婚事了，他这儿子为何就不能体会他这做父亲的一片良苦用心？
　　秦逐不免摇头叹气，为他铺的锦绣前程不走，他还要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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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微凉，秦风跪在母亲碑前，怔怔出神。
　　他没想到父亲竟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给他定下一门亲事，而且还在母亲忌日这天邀方伯伯一家来无剑山庄，想要在这流云斋里，在母亲的墓碑前商谈。
　　秦风倒也不意外父亲会这么做，毕竟这么多年，父亲守着这流云斋也没有续弦，足见父亲对母亲的感情之深了。
　　虽然他已经不在山庄常住了，但回来的时候也曾听到过管家提起，父亲在庄内事务不多的时候就会去流云斋，待上一整天都不出来。似乎对父亲来说，无剑山庄就只有书房和流云斋两处地方。
　　可让秦风想不明白的是，父亲既然如此珍重与母亲的感情，为何对他的婚事却是一副门当户对才行的样子呢？甚至都没问过他究竟喜不喜欢方霓。
　　他很清楚父亲为他选这门亲事的原因，方霓确实很出内拔萃，但这又如何？他喜欢江翊，自然不愿和其他女子成婚。
　　秦风的手抚上母亲的墓碑，少年人总是意气风发的眉眼此时看上去却是无奈又疲惫。
　　“母亲，孩儿有喜欢的女子，本想这次带给您瞧瞧，可是......”
　　伤感的呢喃戛然而止，秦风扭头望向院门，沉声道：“谁！”
　　秦风听此人脚步声绵软，清楚来人绝不是父亲。
　　“少庄主莫要见怪，咱们清早的时候还见过一面呢。”一个高挑的身影自黑暗处缓缓而出，月光打女子的的脸上，秦风认出眼前的女子正是方霓。
　　“方小姐？你......这是何故？”想到清早的情形，秦风不免有些尴尬，他并不想与这位方小姐有什么交集。
　　方霓褪去白日里温柔贤淑的样子，语调轻快带着点戏谑，“白天我与父亲母亲来的不是时候，我俩总归是有婚约在身，日后你的母亲便也是我的母亲，终归是要拜一拜的，不是吗？少庄主？”
　　看到秦风越听越黑的脸色，方霓忍不住爽朗一笑。
　　她蹲下来和秦风视线相平，单手托腮歪着脑袋，在清冷的月色下笑靥如花。
　　“我是同你开玩笑的，你都当着你父母的面那样拒绝和我的婚约，我也不会上赶着一定要嫁给你，毕竟，想娶我的人可是能从天云门排到无极城的。”
　　秦风被方霓这一出弄得有些手无足措，他平视着方霓一双含笑的眼睛，突然间想起来江翊，二人初遇时，江翊笑起来也是眉眼弯弯，俏皮生动，只要望一眼便是没由来的心情畅快。
　　瞧着秦风瞅着自己神游的样子，方霓坏笑，“少庄主可是在想喜欢的人？”
　　秦风惊得回过神，听到此话，耳根不禁变红。
　　看着眼前支支吾吾的害羞少年，让方霓觉得这趟真是来的不亏。
　　“少庄主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何不跟秦叔叔说呢？”
　　秦风垂下眼眸，沉默以对。
　　方霓蹲得累了，便抱腿坐下。
　　“看样子，少庄主喜欢的人不会让秦叔叔喜欢。”她轻轻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既然如此，少庄主又为何还要跪在这里呢？不去找你心上人吗？”
　　“父亲让我跪在这里。”
　　方霓一愣，突然笑得前仰后合。
　　秦风疑惑地瞧着方霓，方霓笑得累了，擦去眼角笑出的泪水，“我有个师兄，我想你们一定很合得来，都是有时候瞧着可爱，有时候却固执得让人怀疑是快木头转世。”
　　“少庄主就算跪到天亮，我想秦叔叔还是一门心思让你娶我的，既然少庄主有心上人了，何不去找她呢？”
　　秦风似是有些动摇，方霓又道：“我想你母亲的在天之灵若看到你这么跪了一天一夜也是很心疼吧。”
　　“更何况少庄主若是先走一步，我也是轻松一些，不然少庄主还想再和我在这无剑山庄多待几天不成？我想秦叔叔和我母亲都不会轻易放弃我俩的婚事的。”
　　秦风听罢陡然站起，身形不稳还扶了一下母亲的墓碑。
　　“多谢方小姐。”秦风抱拳一拜。
　　“不必这样叫我，我叫方霓，你喊我名字就是。”方霓仰头看着面前的少年。
　　“好的方小姐。”秦风点头，快步离开走向院门，突然又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你要不要送你回去？”
　　方霓摆摆手，“多谢少庄主关心，不必了，我认得路，若是让人看见你我半夜在山庄内走动，那可真是说不清的麻烦。”
　　秦风听罢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之后便离开了流云斋。
　　方霓独自坐在湖边，望着秦风母亲的墓碑。
　　“庄主夫人也很希望您的儿子能和心爱的女子在一起吧，秦叔叔这么爱您，想必您一定也是个很优秀的女子。”
　　说罢方霓起身，向着墓碑弯腰一拜。
　　武林大会的时候，方霓初见秦风，确实是心动了的，毕竟英俊的少年天才，品性好，家世好，要心动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当时秦风的心思显然并不在方霓的身上，方霓自小心思细腻，自然是看得出的。
　　“有时候，我也很希望父亲像秦叔叔那样爱护自己的妻子，不过作为女儿这么说好像也有些不太合适呢。”方霓双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跳地离开了流云斋。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父母并不像外人说得那样感情和睦，至少也只是表面上感情和睦。
　　父亲要么在书房埋头整理门内事务，要么在千珏台上读书练武，她自小几乎大半时间都是同母亲待在一起，连师父的徒弟，她那个木头一样的大师兄齐飞羽，陪着她的时间怕都要比父亲长。
　　其实师兄也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性子沉稳，对她也是照顾有加，还能忍受她几乎不在旁人面前显露的小脾气。不过母亲却是十分看不上师兄，觉得师兄只是个被父亲捡回来的没有家世背景的哑巴，可哑巴怎么了？方霓觉得和哑巴师兄相处起来比那些油嘴滑舌的世家公子可好多了。
　　每每母亲端着茶点吃食去找父亲，父亲也都客客气气地谢过，若真是恩爱有加，哪会这般生疏客气呢？
　　偏偏母亲一定要在人前一副端庄贤淑的样子，什么脾气都没对父亲发过，而对她，倒是从不吝啬显露情绪。平时还好，母亲对她算是极为宠溺，但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母亲就会像吃了火药一样，骂得方霓是摸不着头脑。
　　方霓仍记得当初她贪玩调皮，爬上父亲的书架想要取一本书，却不小心把整个书架碰倒，书籍被她弄得散落一地。待到父亲赶来的时候，看着满屋的狼藉，不仅没有责罚自己，反倒笑得十分开心，生性敏感的她总觉得父亲似乎透过坐在地上一脸狼狈的自己，看到了什么别的东西。
　　本是有惊无险的事，而且还和父亲更亲近了些，但当她将这件事告诉母亲，一向温柔宠溺她的女人突然就沉下脸来，训斥她不该乱闯书房，给父亲添麻烦。
　　她被母亲忽然的盛怒吓蒙了，而此后，但凡她有一丝捣蛋调皮，母亲都要狠狠训诫一番，一副誓要将她的顽劣性子扼杀于摇篮之中的样子。
　　于是渐渐的，方霓便学着母亲，做个安静乖巧的孩子，变成母亲最喜爱的样子。
　　她不止一次疑惑过，为何明明不苟言笑，一脸严肃的父亲爱她任性骄纵的样子，而温柔慈爱的母亲对此却总是要大发雷霆。
　　随着年岁渐长，有些事方霓也是隐隐有些明白了，特别是这次看见秦风拒婚的样子，方霓心神一动，想着这么多年来，父亲母亲的相处方式，心中明了。
　　或许，父亲年轻时，也曾像秦风这样，有了喜欢的女子却又被安排了婚约。
　　那女子或许是个如曾经的自己那样骄纵可爱的少女，父亲忘不了，而母亲却憎恶至极。
　　想到这里，方霓笑着摇了摇头，这样揣测爹娘的感情，当真是忤逆冒犯，可她自小便是如此，身旁人是什么心思，总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有时候她也挺乐在其中的，有种看穿一切的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