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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每个人都有点问题 ...

  •   林曦竹如一阵清风似的,无声无息地掠过月城的大街小巷,直奔城东门而去。
      此刻已至宵禁,道路上偶有巡兵,林曦竹搂着顾绯然,隐于阴暗之处轻松避开。
      二人行至东门,只见城门紧闭。
      “你又有什么妙计?”小半个月的相处后,顾绯然渐渐摸清了林曦竹的做派,因宵禁而不能出城的疏忽,这无赖不会犯。
      “别急。”
      二人没等多久,便瞧见一黑影远远而来,几个瞬息便奔到二人身前,正是郁绍崇。他虽没林曦竹那般矫捷无匹的轻功,但一路追寻而至,并未落下太多,气息也是平和沉稳。
      林曦竹面露诧异,感叹这人的内力比预料的高了不少。
      郁绍崇虽气息平稳,却神色慌乱,还未站定便急忙开口,“有官府的人正往这边赶来!”
      “来的还挺快。”林曦竹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让郁绍崇紧张的神色一滞。
      “你本事这么大?官府的人都请得动?”顾绯然面露好奇,听这无赖轻松的语气,便知这官府之人是她的手笔。
      “正是,不然如何出城?”林曦竹狡黠一笑
      她面前的郁绍崇听罢眼神复杂,但也没多说什么。
      三人并排而立,不多时,星星点点的火光在远处亮起,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由小变大越来越亮。
      只见一群官兵打扮的人围着一顶小轿和一辆精致奢华的马车。马车周围有数名体格健壮的仆役和几匹剽悍高大的骏马。
      三人被执灯的官兵围于其间,见小轿中走出一位身着紫色官袍的中年人。
      此人年纪莫约四十,身形消瘦,面容和善,虽着华贵官袍,却自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意味。
      这仙风道骨的官员下了小轿之后,笑眯眯地捋须,“殿下何必走得这么急嘛。 ”
      一句殿下,惊得顾绍二人齐齐转头望向林曦竹。
      殿下一词可不是随便叫的,若非皇帝子嗣和封王功臣,谁能担得起殿下二字?
      顾绯然猛然想起,这无赖姓林,正是当今国姓。可一个吊儿郎当的魔教无赖,仅仅因为姓林就让人想到与皇族有什么关系,未免有些夸张。
      不过这无赖好像送过她皇宫里的佳酿。
      顾绯然瞅着林曦竹的眼神古怪起来,她觉得面前的无赖怎么看都不像能和天潢贵胄联系起来的样子。
      哪有天天装狗腿子寻乐的殿下?
      似是知晓身旁的小美人在想什么,林曦竹只是无奈一笑,“待出了城我再和小然说”
      转头却是眉峰一挑嗤笑一声,没好气道:“何大人跟我装什么呢,你巴不得我赶紧走吧?”
      “哎呀这是哪有的事,殿下大驾光临,下官没能好好款待一番真的万分遗憾。”何璀话里虽说着遗憾,但语气遮不住的敷衍,脸上的笑意甚浓。
      “别跟我来这套,快开城门。”
      “殿下之命,下官自不敢违,”说着便吩咐属下去打开城门,又对林曦竹拱手一拜,“殿下,行路马车已经备好,车内用度随行护卫一应俱全,都是那位商夫人所赠,愿殿下一路平安。”
      言辞间比刚刚轻快不少。
      何璀命下属让出路来,马车在三人面前停下,林曦竹撩开帘子,向顾绯然伸手。
      奔波几日路途劳累,顾绯然也没犹豫,扶着林曦竹的手便钻进了马车。
      “有劳郁公子骑马随行了。”林曦竹显然没有和郁邵崇共坐一辆马车的打算,而仆役立即给郁绍崇牵了一匹油光水滑的健马来。
      郁绍崇二话没说矫健一跃翻身上马,行于马车一侧充当起了护卫。
      马车在两侧官兵肃穆的神色下缓缓驶向城门,林曦竹和何璀站在原地,在城门吱呀开启的声音中低声交谈。
      “何大人,你前脚帮我那个蠢弟弟给御虚天隐瞒行踪,后脚又亲自送我离城,做墙头草可不能保命哦。”
      “殿下言重了,下官忠于南华,忠于陛下,何来墙头草之说呢。”何璀依旧是笑眯眯的和善表情。
      “啧,你个老狐狸,怪不得那老头子和你交好。”
      “哈哈哈,劳烦殿下代下官给尊师带句话 。”
      “有屁快放。”
      “你个臭棋篓子还是少下棋吧。”
      林曦竹爽朗一笑,“一定带到。”
      目送林曦竹一行出了城门,何璀目光深邃地瞧着城门缓缓紧闭,悠然感叹,“多事之秋啊。”
      ***
      马车内,一缕微弱烛光倒映在顾林二人的眼中。
      端详烛火照映之下对方略显疲惫的面容,林曦竹很贴心的没有出声打扰,二人良久无话。
      顾绯然出神地盯着矮桌上的小小火苗,回想起在月城的一幕幕,思绪飞快地转着,完全无视了林曦竹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顾绯然悠悠开口:“你就不和我解释一下月城发生的一切吗?我因你的私人恩怨也被牵扯在险境之内了吧?”
      “那小然不和我解释一下为何被项州吓成那样吗?”林曦竹托腮,饶有兴致地反问,秘密要交换才有趣不是吗?”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夹杂着木轮吱呀和马匹嘶鸣之声,烛火微颤,人影摇晃,偶有一缕清辉从帘子缝隙钻入车内,淡淡地洒在二人的衣袖上。
      顾绯然别过脸去,从车帘缝隙向外凝望沿路葱郁繁茂的山林,幽冷的月华拂过她圆润的面庞,落入思绪纷杂的眼底。
      “你从一开始便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可我对你却一无所知,我因你受牵连,还救了你的好兄弟,你还要在我面前装疯卖傻吗?”
      顾绯然不知,她将目光投向窗外时,林曦竹也凝视她的侧颜,目光灼灼。
      “江湖势力错综复杂,其中恩怨如千丝万缕,更何况还有朝廷势力参杂,不是我有意隐瞒,只是不知从何讲起。”林曦竹目不转睛地盯着顾绯然翩跹卷翘的睫毛,气息悠远地感叹。
      “不如就从那句‘殿下’讲起如何?”
      “小然想知道,我如实告知便是。”林曦竹挺直脊背,整衣端坐,“何璀叫我殿下,是因我乃南华公主。当今陛下是我姑姑,因得姑姑器重,我那太子弟弟便欲除我而后快,如今连江湖魔教都勾结上了。一路走来,他们就跟狗皮膏药似的追赶不休,月城之事,怕是看我快回皇都了,才设下这等计策想借正道之手除掉我。”
      因心中早有准备,此刻顾绯然也没过于惊讶这无赖的公主身份,只是疑惑反问,“依你所言,他们的计谋源自你与齐珺相遇,难不成从这之后你我便一步步踏入御虚天的陷阱之中?”
      “此事表面上看似乎诸多巧合意外,但按我对御虚天的了解,他们做事向来都是精心谋算。”
      瞧着顾绯然越发凝重疑惑的神色,林曦竹粲然一笑,“其实我本就没有进城的打算,白日里留小然在城外烤兔子,只是想看御虚天会不会引我入城。”
      林曦竹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按理说我们一路东进,途径月城理应进城休整。而我的人前不久探查到了月城有御虚天的踪迹,于是我故意逗留迟迟不进城,为的就是看御虚天会不会引我入城。他们设下这个局,我是其中关键一棋,若我不依他们所想行动,他们自然会着急引我入局。”
      “可你是被宁青河邀进城的,难不成你要说你的好兄弟和御虚天是一伙的?”
      林曦竹摇头,“青河我是信得过的,其余人便不好说了,这也是我难下定论的地方,只有等青河醒了亲自问他才能知晓。”
      顾绯然低头沉思,冷静分析道:“若他们一路追杀,那你与齐珺相遇他们必然知晓。若从此处便开始设计,那之后齐珺被郁绍崇所救前往月城,宁青河邀你入城,还有项州要扣留你都得是他们的安排,任何一环出了差错,都功亏一篑。而且这次严绮云齐珺被抓,宁青河重伤,他们看似想治你于死地,但最终目的是为了带走严绮云。”
      “没错,”林曦竹赞许点头,“御虚天想要一石二鸟,可惜我没能如他们所愿。方才我也说了信得过青河,而且~”
      她故意用甜腻腻的声调拖长尾音,带着戏谑的神情望着顾绯然。
      “有屁快放,别故弄玄虚。”
      林曦竹笑意愈深,不似之前轻浮散漫,举手投足间像已看破棋局的执棋之人,每一步该落子何处都了然于胸。
      “对御虚天来说,此次最成功的一步,便是使了调虎离山之计抓走了严绮云,而此计关键在项州是否会离开宁家堡来揽芳捉我。小然觉得魔教使计谋要害人,会把关键一步棋压在一个正道高手的去留上吗?”
      顾绯然眼珠转动,思索林曦竹话中之意,“你想说项州有问题?可他似乎没有理由帮御虚天,况且这次严绮云和宁青河都遭了袭击,他看上去也是被算计的一个。”
      林曦竹伸出纤长玉指,“原因无外乎三个,一是御虚天此番就是在赌项州会捉我,二是他们知道什么内情断定项州会捉我,三便是项州和御虚天勾结,却没想到被算计使青河和他母亲遭难。”
      “你是否忘了一个人。”顾绯然瞟向窗外,从帘子被吹起的空隙中,依稀可见郁邵崇的身影。
      林曦竹故意压低声音,笑意盈盈道,“他是好是坏并不重要,甚至让他待在我身边更好,不然让他留在项州身边或者一个人离开都难以防范。”
      顾绯然轻轻点头,也学起林曦竹的样子特意压低了声音,“恐怕项州也怀疑他不是郁邵崇,而且宁青河重伤,让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待在身边或者离开都不是好事。”
      “不过,”顾绯然眉头一挑,“项州难道就不会怀疑你们是一伙的?”
      “不会”,林曦竹说得潇洒自然,“我师傅早年闯荡江湖和不少名门正派结过梁子,他老人家当初和啸风堂有过节,这件事项州是知道的。我若真的有阴谋也绝不会让人借着郁邵崇的壳子,不然我师傅得抽死我。”
      听着林曦竹对往事的回顾,一个魔教教主的形象渐渐在顾绯然脑海里浮现,是个年长样子的林曦竹。
      “你师傅听起来也是个风流人物啊。”几日颠簸劳顿,如今心神放松,顾绯然不自觉打了个哈欠,托着腮困意渐深。
      “万寿无疆宫的教规就是及时行乐。”林曦竹从矮桌的暗格里拿出叠放齐整的丝衾。
      “夜里露水重,可别着了凉。”语气比之前还要轻柔。
      接过丝衾,顾绯然随意抖开胡乱盖在了身上,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林曦竹看着对面的人熟睡的样子,小心翼翼起身,猫着腰将顾绯然身上的丝衾盖好后,吹灭蜡烛收身打坐。
      车外,护卫仆役们靠着微弱的月光辨别前方的路,而郁邵崇在离马车莫约一丈远的地方骑着马缓缓前行,似要将自己融于浓郁幽冷的黑夜中。
      谁也不知道他在望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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