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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调虎离山 ...

  •   顾绯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顿住了脚步,一声惊呼窜到了嗓子眼,但又被她硬生生压了下去。

      林曦竹察觉到身后之人动作一滞,于是握住顾绯然的手,用掌间的温度安抚她的不安。

      顾绯然感受林曦竹紧握的手,深呼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很清楚现在不是继续生气的时候。

      白日尚显清幽雅静的庭院,如今却透着深冷的寒意,荷花池变得暗不见底,望下去仿若无底深渊。

      四周静得只有林曦竹二人的脚步声,一条普通的池上小径仿佛被无限延长,二人敛声屏气地穿过前院,来到白天她们烤兔子的地方。

      四周昏暗难以辨认,但林曦竹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来人的方位。

      林曦竹面朝着树下一团阴影站定,将顾绯然挡在身后,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我还真是没想到项大侠你会来,让我猜猜,是因为那个南疆女子?”

      顾绯然惊疑的目光在林曦竹和从树下阴影中走出来的高大中年男人之间来来回回。

      显然这又是一个熟人,此刻一个长年行走江湖的人和一个多年蹲山上不挪窝的人之间的差距就显现了出来。

      项州在月光的照射下显露真身,他眯眼捋了捋长须,开口声如洪钟,“不久之前,齐珺被人送到宁家堡,说你派一个苗疆女子伏杀了她的同门。”

      林曦竹和顾绯然听到这话俱是一愣,若说齐珺不服气追到月城找项州告状那不足为奇,但要说林曦竹派苗疆女子杀人那可真是顶大的黑锅从天降把二人砸个正着。

      林曦竹眼中精光一闪又转瞬即逝,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叹了口气,“来的路上我确实碰上那小丫头了,但我若真要杀他们,必然亲自动手,我若是杀个人还找御虚天的帮忙,那我师傅得揍死我。”

      “而且,”林曦竹的桃花眼在月光的映衬下盈着动人的波光,像一潭清澈见底的泉水,她极为真诚无害地说:“我若想杀齐珺,是不会让她还有命活着找您告状的。”

      “你倒是毫不遮掩。”项州紧盯着林曦竹,眼神锐利如鹰,虽知晓她所言不虚,但还是不满这般放纵的言行,不觉皱起了眉头。

      林曦竹继续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反问:“虽然你我二人立场不同,但脑子的有无不分立场,以项前辈的眼光,不至于蠢到齐珺说什么就信什么吧?”

      项州捋须的手微微一顿,听出话中的嘲弄,脸色沉了下来,摆臂甩袖,“当初我看你并无恶意,才对你与青河相交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终究是魔教中人,如今天云门子弟遭到残杀,齐珺又笃定是你所为,我自然不能放你走,你随我回宁家堡,等到天云门的人来了再作定夺。”

      林曦竹冷笑一声:“项大侠你都说我是魔教中人了,哪有魔教中人主动跑到正道窝里讲道理的?更何况齐家父女本就与我有私怨,我还不至于傻到主动给仇家送命。”

      项州呼出一口气,“看来你是不愿跟我走了。”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了刚才夹杂的怒气,让人辨别不出情绪。

      林曦竹感受到了细微的变化,浑身汗毛竖起,扯住顾绯然手腕迅速转身将二人调了个位置。

      而顾绯然只看到项州说了那句语气平淡的话后骤然消失,紧接着身后便传来了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项州并没有直接向林曦竹下手,而是想要先擒住顾绯然。

      但林曦竹及时察觉,和顾绯然对换位置,挡住了项州伸向顾绯然肩膀的手。

      二人内力对冲,震得顾绯然连连后退,身形不稳跌坐在地上。

      因为有林曦竹挡着,顾绯然并未受伤,只是看着二人对招间留下的残影,回想刚刚从背后感到的悚然之气,以及项州在向她肩膀出手时脖颈处传来的,如利刃一般的阴冷之风,顾绯然脸色开始不正常地发白,一点一点被涤去血色。

      这种感觉顾绯然并不是第一次遇见,早在十一年前被追杀的时候,其中一位蒙面人也是企图用这样的招数抓住躲在老仆背后的她。

      那股从背后传来的令人惊骇的气息,从脖颈处感受到的如刀刃的风,十一年前与现在,别无二致。

      顾绯然紧握双拳,大口地喘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栗,不仅仅是因为当年的恐惧被唤起,还因为不过下山几天,居然就找到了当初的追杀者之一的兴奋。

      恐惧和兴奋交织之下,顾绯然只觉血液翻涌,心脏仿佛将要跳出胸膛。

      “冷静!要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害怕和高兴的时候!”

      顾绯然一遍遍地默念,试图尽快控制住不断颤抖的身躯。

      而正与项州过招的林曦竹看见顾绯然摔倒在地,想着刚刚的内力余波有她在身前挡着顾绯然也不会受什么伤,若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也实属正常。

      可趁着对招间隙分神一瞥,林曦竹却发现顾绯然仍旧坐在地上,并且脸色惨白,正极力地大口呼气。

      见顾绯然如此,林曦竹不禁眉头紧皱,心神波动间忘了还在和项州对掌。

      察觉到林曦竹失神,项州抓住时机一掌打在了她的肩膀上。

      林曦竹被掌力打翻在地,吐出一口鲜血,衣袖因为在地上翻滚蹭上大片尘土,显得十分狼狈。

      但还来不及查看自身的伤势,林曦竹连忙捂着左肩龇牙咧嘴地坐起来,对右手边不远处一样坐在地上的顾绯然满脸焦急关切,“小然你受伤了?”

      这声问询拉回了顾绯然正不断膨胀爆发的思绪,看着吐了血又衣裳凌乱的林曦竹,顾绯然狠狠咬了咬下唇,迫使自己站了起来。

      “我没事。”顾绯然先是脸色苍白地冲着林曦竹摇头,又转身面对着项州,双眸死死盯着那张颇有威严的脸,企图找寻当初的蛛丝马迹。

      “现在不是挑明的时候,若真的是他,此刻也绝不能让他看出端倪!”顾绯然深呼一口气,默默分析当前的状况,心下已有了主意,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从袖口缓缓拿出了一件金色的物什。

      项州以为对面这个对她怒目而视的女子要掏出什么暗器,但只见女子将小臂抬起,手中的东西在月光下泛起金色的光泽。

      那是一枚用黄金做成的令牌,做工精致,牌面上雕刻着被秀美的花纹簇拥着的一枚羽毛。

      项州游历江湖多年,见多识广,看清这枚黄金令牌的具体样式之后,眉头皱得更深,沉声质问:“你是何人?怎会拿有此物?”

      顾绯然见项州识得此物,心下又平静几分,声音也不似之前虚浮,沉稳有力地开口:“我乃常山派掌门顾隐的徒弟,此次奉师傅之命下山救人,路途遥远便让这无赖一路护送,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何新仇旧怨,我师傅的事情都耽误不得!”

      项州瞳孔微缩,断没料到对面女子竟是顾隐的徒弟,他死死盯着那枚泛着金色光着的令牌,眼眸一转,“素闻顾隐有个从小养着未曾下山的大徒弟,是你?”

      “不错。”

      “你师傅叫你做什么?”

      “这是我常山派的私密,不可与外人说,我还是那句话,我师傅的事情耽误不得!”

      “哼!”项州袖袍一甩,“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顾隐的徒弟,竟叫魔教的人护送,这般荒谬之事,你叫我如何相信!”

      顾绯然挑眉,不甘示弱,“你既然认出我手里拿的是什么,必然是看过其他的金羽令,我手里拿的这枚是真是假,你亲自来看看不就知道?更何况,我师傅的东西,天底下能仿造的人可没几个。”

      林曦竹坐在地上看二人僵持不下,嘴角微微上扬,颇有几分看戏的兴头。

      顾绯然手里的东西林曦竹也认识,自然也不奇怪项州会因此犹豫,顾掌门的东西说到底还是比自家师傅的名头威慑大些。

      林曦竹看着项州凝重的神情,心下思量要是项州不信顾绯然的身份非要动手,那她也得亮点压箱底的本事了。

      就在三人大眼瞪小眼之间,寂静的庭院之外忽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院内三人都戒备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都以为是对方找来的后援。

      脚步声极速的接近,在朦胧月色下,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翻墙入内。

      林曦竹收起看戏的姿态,站了起来抬臂挡在顾绯然身前。

      三人还未在模糊的夜色下看清阴影之中的人脸,就听见一声焦急的惊呼。

      “师傅!宁家堡出事了!”

      项州瞳孔紧缩,撇下顾绯然二人疾步向前,看清了两个不速之客的真面目。

      正是项同尘和那位绍少侠。

      只是项同尘背上还背着双目紧闭,面色青紫的宁青河。

      “发生了何事!”项州一把接过宁青河,把了脉之后脸色刷地一下煞白,急忙点了宁青河周身几个重要的穴道,双掌贴于其背输送真气。

      “师傅走后不久,齐珺突然发狂钳制了严堡主,师兄心急上前阻止,被一名南疆女子偷袭便成了这样,那人带走了齐珺和严堡主,还说师兄体内的蛊若不尽快找师傅压制住,就必死无疑,徒弟无法,只能先来找师傅。”

      项同尘跪在地上,向着项州闷声磕了三个头,“弟子该死,未能护住严堡主和师兄。”

      一小股鲜血自项同尘额间流下,足见磕头的力道之重。

      项州因为在给徒弟运真气,未敢大动肝火,但也极力压制蓬勃的怒气,咬牙切齿地说:“林曦竹,你是和那南疆女子串通好的来害我徒儿!”

      顾绯然二人将项州师徒的对话听了个真切,饶是再愚钝也弄清了缘由,看来那南疆女子是使了调虎离山之计。

      项州救徒心切一时未能看清,但顾绯然二人却是明白了,陷害林曦竹是表,劫走宁家堡堡主才是里,亦或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顾绯然和林曦竹对视一眼,看懂对方心中所想。

      顾绯然看着坐在地上脸色青紫的宁青河,在清冷的月色照映下,隐约能看见宁青河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蛹动。

      林曦竹也看了出来,她和宁青河多年交情,自也十分担心,怕刺激到项州乱了真气,当下也谨慎地没有开口。

      顾绯然收起那枚令牌,对林曦竹悄声说:“拦住那两个人。”

      不等林曦竹回应,顾绯然便冲着宁青河走了过去。

      林曦竹随即反应过来,拦住了要阻挡的宁青河二人,让顾绯然顺利地蹲在了宁青河身前。

      没等项州开口,顾绯然抢先一步,“你现在用真气控制住他体内的蛊虫,分心不得,我说过我是顾隐的徒弟,论救人的本事,你们谁也比不了我,你徒弟的性命危在旦夕,要不要我救他,只是你的一句话。”

      项州的眼皮抖了抖,神色复杂地凝视顾绯然的面容,似乎想找到一些阴谋的蛛丝马迹。

      良久,项州叹了口气,沉重地点了点头。

  •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坑的!我一定会写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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