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暮雪》湮灭流光

368、名门

　　又是戌时。你像往常一样在名册上签过名换过衣服往回赶。

　　为什么你最近一点也不快乐？为什么你最近总是觉得这么累呢？（不就巡个街吗？）还有今天宓芊蓉到底为什么来？莫非是盈盈小姐叫她来的？还有，你还有必要在这儿浪费时间吗？

　　董昭然，不管他有意也好无意也罢，见他与不见又有多大区别呢？你真有些后悔来邢州。

　　这些人，不拿好处他们会给你办事？再说他们有什么必要非要帮助你来打自己的脸、或者得罪自己的上官？

　　惊雷山，已经是“死地”。

　　他们不掣肘——不，他们不敢。你是“至高之王”①亲自派来的侍卫。

　　虽无明旨，但也有监察西部诸城的责任。如若有一天回去，不论如何纪行周总会向你问起邢州道的情况，到时候只怕他们的“命运”和“前途”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所以，眼下，他们最明智的办法应该……就是……闭眼……

　　穿过一条街道，走进一条巷子，你正要点燃手中的火折子，忽然你看到巷子的中央站着一位年轻的姑娘，抹着厚厚的脂粉，衣着艳丽，提着灯，似乎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你。

　　你心中一怔，一动，停住脚步，就那么一下，又往前走，走过她的身旁，一直走到巷子的尽头，街口。

　　她是谁？她为什么会在黑夜里提着灯站着巷子里呢？

　　夜更深，你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福匴客栈的客房里睡着。

　　“梆梆！”耳边忽然传来敲门声。

　　是谁啊？你悄无声息的下床，从床头拿出碧落来，放在床上，走到门前，开门。

　　没有人。

　　可惜啊，你叹了口气，又回到床上。

　　* * *

　　一夜很快过去。

　　昨晚的那姑娘是谁啊？可惜萍水相逢，只怕以后再难相见。唉，怪只怪你当时太……矜持，你为什么当时不停下脚步，或者问她一声，或者……

　　你错过太多了，难道你还要错过谁？人的一生有几人能寻到真爱？无名者说：“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一瓣花，一池水，一片叶，一滴泪，或者这就是人的一生，这就是真谛。

　　也罢，不如今天就休息一天，去看看盈盈姑娘，芊蓉小姐也好。

　　早上吃过早点叫过店里的伙计让他帮你到东城治安厅请假，然后你就往樊二老爷家赶。

　　说起不靠谱，这位二老爷和宓家的“死老头儿”有得一拼：

　　康成王西征，他作为当时商周城城主的亲弟弟，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带着各种家伙、东西，投降也就算了，毕竟真要打，莫说他们商州，就是邢州、芡州、糜州、拓州和高密州在内一起上，也未必是珍珠城（西征军）的对手，因为毕竟是天下大势已成，他们最多不过是多苟延残喘两年，多死点人。

　　但这位老爷子最不靠谱的是：宥真王后看他一表人才，人又机警，就把自己老家好姐妹的一个女儿介绍给他（当时那姑娘正在宥真王后身边做侍女），他也算看上，两人就定了亲，可就在两人成亲的前一天晚上这小子带着人家新娘子的堂妹跑了！

　　气的宥真王后啊叫人抓住他后亲自用鞭子抽他，他呢就是不改口，非那姑娘不娶，最后宥真王后将他送到康成王军前发落，其实就是要他死。康成王呢，大概也是有点可怜他、同情他，或者就是给当时的樊家一个面子，就让人把他带到邢州永久圈禁，一直到行周王二十年（也就是天正二十年）才被特赦释放。

　　释放以后就老实点呗，谁知没几年他又看上当时正在祺山书院②读书的盈盈小姐的一个同学的妈，哎呀，反正是一盆浆糊……

　　来到樊家二老爷门上，你就让门子通报，门子倒也干脆，时间不大就出来说：“小姐让您进去。”你就乐呵呵的往里面走。

　　“格格，”老远你就听到客厅里女子的笑声，看来三小姐今天心情不错。你加快脚步来到客厅——咦，客厅里怎么多了两个陌生的女子？一个穿红衣，一个穿淡蓝色长裙，气质端庄，一看就是名门大户出来的。

　　你有些尴尬，转身要走，谁知樊盈盈一眼就看见了你，笑着招手道：“源大哥，你进来，我和两位姑娘正说起你呢！”

　　说起我？你有些忸怩的走进屋，在左侧没人的地方坐下。樊盈盈起身指着穿红衣的姑娘道：“这位是安歌姑娘，母家姓苗，父亲姓纪。”

　　哎呀，正牌的郡主啊，盈盈姑娘这么隆重的介绍她爹姓纪肯定不是一般人。③

　　那姑娘起身盈盈一福：“源大哥好。”

　　你也忙起身拱手过顶一揖道：“安歌姑娘好！”

　　樊盈盈又指着苗安歌下首穿淡蓝色长裙的姑娘道：“这位是霁雯姑娘，父亲姓詹，母家出自陌州丁氏。”

　　哎呀，也果然是皇亲国戚。你又忙一揖过顶，道：“霁雯姑娘好。”

　　樊盈盈又介绍道：“霁雯姑娘刚从珍珠城求学归来。”

　　哎呀，原来还是才女啊，你又是一揖，忙问道：“城主他老人家可好、王妃殿下可好？”

　　唉，本来你老老实实的待在珍珠城多好，非要显能耐、显本事，现在好了吧？被放到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吧？唉，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和孟瑶小姐比比武，和暖暖那丫头斗斗嘴，到听涛林吹吹风，唉，不知道听涛林下雪了吗？雪落一丛竹，摇曳不是春。梦回江城上，剪花过雨斑。

　　唉，都是自作自受啊！

　　①北国不同地区的人们对北国之主的称呼不同：西部地区习惯性的称天王，中部地区一般称北国之主为城主，取以天下为城之意，有时也用于（天王）对自己的谦称，而东部地区则多用正式称呼：至高之王，无暇守护者。总之，都是一个人。

　　②和珍珠城的北宸书院、东方静海城的大泉书院并称北国三大书院，其中珍珠城的群玉书院属于北宸书院的一部分，分院，女院。

　　③北国的王室一般都有弃姓，放弃王室姓氏或者跟随母姓（都意味着放弃继承权）都能取得一定的财富，当然更多的还是为了防范“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