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一个全息图像》无司

12、第 12 章

　　车子在城市的偏僻街道上开了许久，终于在一栋公寓前停下。
　　卓扬随谢猜上了楼。九层建筑居然没有电梯，遗憾的是他们要前往的房间在八层。
　　过度依赖机械的结果是谢猜爬到八楼已经快趴了，卓扬虽然不至于如此，气息也沉重了不少。
　　谢猜挪到一个房门有气无力的拍到了几下，很快有人开门。
　　路米无论何时都是那副哥特式华丽打扮，在家也不曾放松，让人忍不住质疑他一早起来要花多少时间在这身行头上。
　　但这些对于卓扬来说都不是重点。他顾不上主客之仪，绕开路米直接进屋。
　　房间里摆设虽乱，充斥着路米诡异的品味。但电脑就显眼的放在房间角落的一张书桌上，他正无聊的侧卧在键盘上，用一只手指在屏幕上画圈圈。
　　怎么开着？虽有疑惑，但见他并无异样，卓扬心中暗松了口气，快步走上前去。听到脚步声，电脑扭头看了看，见是卓扬，两眼放光的一骨碌爬了起来，脸上的笑容还没展开，并又僵住。他迅速躺回去，屁股对着卓扬。
　　“起来，我们回家了。”卓扬看着电脑一连串的动作，竟有几分笑意，声音也柔和起来。
　　电脑别别扭扭，磨蹭了一会才不情愿的哼了一声，偷瞄到卓扬嘴角细微的幅度，刚才那点小心思便立刻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吧。姑且原谅你吧。”电脑咕哝着，站直身子对卓扬眨眨眼。

　　卓扬端起电脑就要走，一直没开口的路米抢了一步挡在他前面。
　　“把这个给他装上吧。”他递过来的正是上次谢猜带来的太阳能电池。
　　卓扬看了路米一眼，问道，“这个除了电池功能，还有什么？”
　　问到这个份上，路米也不隐瞒，如实道，“有一个隐藏的全球定位系统。”
　　考虑到确有用途，卓扬并未拒绝，伸手去接，路米却收回手道，“在这里装上吧。先让电脑关机，我帮你换上。”
　　电脑望向卓扬。
　　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卓扬看看电脑似乎没什么异常反应，沉吟片刻，他对电脑道，“你先关机，换块电池。”
　　电脑见卓扬同意，也不多问，马上消失在了键盘上。
　　路米迅速卸下原有电池，没有立即换上。
　　谢猜大叹了口气，走到沙发处坐下，“可算关了。”
　　知道他们接下来肯定有话要说，但又不想让电脑听到，卓扬也干脆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将电脑合起来放到腿上，他扫视了这二人一遍，直言道，“应该只有我可以控制开关。”
　　路米被谢猜拉过去坐到他腿上，迟缓的摇头道，“不，我才是最高权限者。”
　　卓扬的瞳孔倏地放大，抓着电脑机体的手青筋毕露，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发怒。
　　路米的话正刺痛了卓扬最在意的部分。也许对他来说，电脑不过是他创造的，随时可以修改的一个机械。
　　“但问题是，”路米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卓扬的情绪变化，自己说了下去，“现在我也不能控制了。”
　　“什么意思？”卓扬一怔，下意识的反问。
　　路米调整了一下自己在谢猜怀里的姿势，“就是说，现在他的最高权限者，不是我，”他纤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尖，又指向了卓扬，“也不是你。而是他自己。”
　　卓扬愣住，他沉默着，许久之后竟微笑了起来，而后忍不住大笑出声。
　　“卓扬？”不是疯掉了吧？谢猜小心的叫了他一声。
　　“我很好。”卓扬停下笑声，居然不吝惜的给了谢猜一个笑脸，让对方如同吞了死苍蝇一般，连嘴也合不拢的石化了。
　　路米依旧罔顾这二人的表情，自说自话，“正常情况下，只要是我的指令，都会被电脑视为最高权限者命令来执行，但是今天我想顺便看一下电脑的数据状况，却被他拒绝了。最高权限者值为NULL，不能修改。”
　　在这之前从没发生过这样的状况，饶是路米也一时乱了方寸。电脑的进化已经超出他的想象，无论如何他都想象不到他居然能自行修改最高权限。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谢猜问道。
　　“不怎么样。”卓扬还是那个回答，末了，他又补上了一句，“继续过日子。”
　　路米闻言，露出一个微笑，浓妆下看起来依旧阴森可怖。

　　刚出了电梯，卓扬就听到电脑一叠声的叫唤。
　　“卓扬，卓扬，我要出来，快开机体。”
　　才把机体翻开了条缝，电脑就迫不及待的探出了脑袋，“呼，挤死了，快掀起来。”
　　卓扬默不作声的看着钻出半个身体的电脑，忽然把手收回，慢悠悠的去核对掌纹，输入大门密码了。
　　“卓扬？”电脑撑起身体，歪着脑袋往外看。
　　“新电池怎么样？”卓扬问道。
　　“还好，输出很稳定。”电脑感受了一下电池运行，“也没有发热迹象。”
　　“嗯。”卓扬给了个单音节回答。
　　电脑抿了抿嘴，正准备缩回脑袋，“嗯？？”猛然发现自己现在俨然爬到一半被电视机卡住的贞子，不着痕迹转移了话题的卓扬完全没有完全掀开机体的打算。
　　“卓扬，给我打开。”
　　不知为何，卓扬压根没有回应，他推门进屋，换鞋，把电脑摆到桌上，去厨房倒水，就是对电脑的鬼哭狼嚎充耳不闻。
　　“卓扬！这样很挤很难受诶！”电脑窝火的嚷嚷，“卓扬卓扬卓扬！卓扬……卓扬……”他干脆趴了下去，摊着手拉长声音叫个不停。
　　卓扬好整以暇的靠着流理台，一边喝水一边看他。
　　那表情…怎么看都好像是在看笑话。
　　电脑终于叫得声嘶力竭，他哀怨的望着无动于衷的卓扬。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嘴角正在向上翘！电脑咬着牙，忽然一骨碌翻了个身，双手捧颊，用甜腻无比的声音悠悠叫了一声，“亲亲小甜心~~”
　　“噗！！！！！”卓扬刚含在嘴里的一口水尽数喷出，“咳咳咳！”他扶着流理台咳了半天，眼泪都呛出来，“你……你从哪学来的称呼？！”
　　啊！不用问，肯定是谢猜！
　　“小猜猜都是这么叫路路的。”电脑撅着嘴委屈道。
　　果然！一早就该把那两个列为拒绝往来户。
　　“亲亲小甜心，快帮人家打开嘛~”电脑再接再厉。
　　效果立竿见影。卓扬用力把杯子甩回水池，气势汹汹的掀起了机体，“给我闭嘴！”
　　“这么叫不好吗？”电脑瞪着无辜的大眼，“那亲爱的？达令？宝贝小扬？”
　　“我没给你输入这些称呼！”
　　“过期资料应该更新了。”电脑耸肩，在屏幕上罗列了一堆恶心巴拉的称呼，“还有这些，可以是多选项哦。”
　　“不用！”
　　“可是……我想用更亲密的称呼嘛。”电脑遭到卓扬的否决，低落的说，“小猜猜说，亲亲小甜心是对最喜欢的人的称呼啊。”
　　本来怒目而视的卓扬不知怎的，突然刷的转身，背对着电脑，“别听那混蛋胡扯！”
　　“唔……”电脑还是有些不甘愿。
　　“……”沉默了好一会，卓扬僵硬的扭动脖子，“算了。随便你叫什么。”
　　电脑顿时两眼放光，难以置信道，“真的吗？！”
　　卓扬只是恶声恶气的哼了一声，从电脑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略红的耳廓。
　　“哦，我亲爱的小扬扬，你真是太好了。”电脑欢呼着。
　　“闭嘴。”卓扬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当然，电脑才不会理会他。

　　在那些听了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各色称呼中，卓扬变得气急败坏起来。三不五时就吼着闭嘴，可惜电脑完全不把这句话当命令执行。
　　不过出于卓扬三番两次的威胁，电脑在外面勉强中规中矩。
　　路米在发现电脑预想之外的成长后，要求卓扬抽空定时带电脑过去让他检查数据。卓扬并没拒绝，为了以防万一，路米的工作是必要的。
　　“是因为养成程式的关系。”路米说，“电脑的学习能力让他快速进化。而且他的核心程序本身就没有像以前那些全息管家一样做过多的预设。除了基础性格外，几乎都是后天学习的。”
　　卓扬并不感兴趣，他唯一关心的问题已经解决，剩下的不过是好好的把电脑放在身边而已。
　　对他来说，贺镜燃也好，贺常瑞也罢，一切都是兵来将挡。
　　即使没有路米的技术，谢猜的人脉，贺镜燃的权势，卓扬也会尽力保护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