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驳愿(重生)》真菌澜

23、Chapter 23 初雨篇一:

　　黑鸢(くろとび)＃554236
　　***
　　二叔沢田忠治的葬礼在一个雨天。
　　逝者最思念的亲人因为在医院接受支气管哮喘的治疗而无法到场。
　　奈奈妈妈搀扶着哭得令人担心的婆婆先回到了车上。
　　纲吉抬头望着从天空高处飘落的细雨，伸手去接却又化作无物。

　　他和云雀把黄猫永远熟睡的身体埋在了老家通往神社的石阶路的旁边，周围还有氤氲在雨中的潮湿而坚强的石灯柱。
　　苍绿色的青苔一路蔓延上来，停止在雨梢滴落不到的地方。

　　应该埋在海边的。云雀说。
　　纲吉摇摇头，说会被海水冲走，鱼虾咬坏。

　　他俯身，为猫咪的小小居所打上了一把黑伞。
　　失去阻挡的雨丝便落在了他的身上，牵牵扯扯又在明处断点，闪着莹亮的光。

　　“那是什么？”云雀看着他的手，问道。
　　“一枚指环，我在地下室得到的。”纲吉微微一愣，闻言抬起左手，看着对方所指的物件轻轻笑道。

　　云雀哦了一声，便转身准备离开。
　　“走吧。”他说着，撑着剩下的那把黑伞等在了几步开外。

　　纲吉似乎还在留念在原处，目光带着复杂的情愫，终还是回头钻入了云雀的撑着的伞中。
　　“嗯。”

　　***
　　几天后，因为骨折请了长假的纲吉很少见地去了一次幼稚园，但他没有去参加孩子们热闹的活动，自由的时间也只是独自一人待在音乐室，站在柜子旁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发旧的晴天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大家丢弃掉了，窗台的挂件被换成了叮叮当当不停响动着的风铃，这位孩子们的新的守护者似乎有些太过吵闹，使在花园里沐浴着阳光的麻雀和蝴蝶们不愿靠近。

　　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惊动了空气中舞动的尘埃，纲吉转头，见到了大概是自己在这里交的唯一一个朋友。

　　“你在这里啊，纲吉，不出去跟大家一起玩吗？”
　　灰蓝色头发的孩子看起来似乎找了很多地方小小地喘着气，他在刚刚看到自己的瞬间眼睛似乎都亮了起来。

　　“不用啦，我比较喜欢安静的地方。”

　　“这样啊，那我们就在音乐室这里玩吧！”隆晴也没觉得有什么，他兴冲冲地跑来了柜子旁，这里摆满了幼稚园大家的照片和各种纪念品，他好奇地上看下看。

　　纲吉看天真好动的男孩似乎找到宝藏的样子，有些失神，也面向了摆满孩子们回忆的柜子。

　　“大姐姐平时都不让我们动这个柜子，纲吉你真是找了一个好地方，我看看……啊！那时的怪兽组合！”
　　隆晴把两个塑胶制的小怪兽模型拿了下来，拿在手里嘭嘭地撞来撞去玩了起来。
　　“Biubiu！火焰攻击！”

　　纲吉没有去看那些小孩子们的玩具，他抬头环顾了一圈，发现第四层摆着一个新相框，因为太高看不清楚照片的内容。

　　“那个是？”

　　一手一个小恐龙的隆晴闻言也看了过去，因为看不清伸手想去取高处的相片，虽然他跳来跳去费了好多力气，可是以两人身高怎么也够不到。

　　男孩喘着气放弃，刚刚跳起让他差不多看清了一些，他便一下子想了起来:“啊，那个！那个应该是是之前去社区唱歌的照片，就是唱《踩到猫了》的那次。”

　　“『猫咪在哪里，猫咪在哪里，猫咪跳到衣橱上了啦』的那首！”

　　他随意哼了几句，突然想起了什么，手舞足蹈地讲述了起来:

　　“对了对了！当时可厉害了！”
　　“当时有只黄猫突然出现在现场，我们唱着唱着就出现了，简直就像歌里的一样，当时社区里的叔叔阿姨都很惊讶，还给我们拍了好多照片呢！”

　　“纲吉你没来看真的好遗憾……啊，对不起，明明是因为我……”他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沉了下去，一眼看到纲吉还打折石膏的右手便更陷入自责，被纲吉及时打断。

　　“好啦好啦，我现在不也也知道了嘛……而且我这几天回奶奶家，也看到了一只很大的黄猫呢，那只猫超厉害的！”
　　纲吉尽量说几句话安慰起了这位小朋友，虽然他的心思已经完全在别的事情上了。

　　“怎么说呢……”
　　而他的话成功勾起了喜爱幻想的小孩子的好奇，隆晴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

　　“应该是一只有着能够改变世界的力量的超级猫咪吧。”

　　他这样对好奇地孩子回复道。

　　跌入暴雨，挣扎出痛苦的火海，身魂异处……
　　尽管如此，还是想要拥抱这个世界。

　　只存在于这个平行世界的，奇迹般的另一个自己。
　　用天真烂漫的温柔，阻挡了在其他世界已成定局的死亡和杀戮。

　　而自己能做的，却只有为那个孩子在雨中撑起一把伞，然后……

　　愿来生不会再有痛苦。

　　***4月13日
　　左手拿着一小块红色的塑料积木，纲吉眯着眼睛身子围着积木堆绕了一圈，正在苦恼的把自己拼搭的建筑物改来改去。尽管右手还打着石膏，但手指已经可以轻松的活动了，除了手腕固定住了动不了，日常活动已经方便了很多。
　　因为身体不便纲吉很少去幼稚园了，如今四月已是开学季，他也升到了年长班，但班里的活动一次也没去过。跟本应上国小的云雀待久了也逃学成性了，便干脆整天闷在云雀家里打发时间。

　　云雀正坐在对面书架旁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不知是什么内容的书，但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一直在拼乐高积木“开发智力”的纲吉很早就发现了云雀今天不太正常的状态，而从刚刚开始就皱着眉眼睛注视着空气一页没翻的异常行为让纲吉更加在意了。

　　但还没等纲吉放下手里的积木准备问一下怎么了，就听云雀先开口了。

　　“小动物……”他只是先喊了一个称呼，看起来有些迟疑，就像没想好之后要说什么，或者是开始犹豫该不该说了。
　　“？”

　　“陪我去……古屋……”
　　书页哗哗翻动了起来，遮住了持书者说的话。

　　纲吉从没有听云雀声音这么小过，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耳力不错的他还是大体听到了话的意思。

　　他作没听到的样子又问了一遍，但对方却怎么也不肯回答。

　　“没事了，当我刚刚没说话。”
　　黑发男孩继续用看书做掩饰敷衍了过去，似乎什么都在想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纲吉便顺着他的意思没有再问什么，等到他把自己拼出来的建筑物改成了教堂的尖顶，看着缺失的十字架发了会呆后，才一手扫去周围的其他积木留出了片空地，完工的他趴在那片空地上似乎百无聊赖地看着云雀:

　　“去名古屋做什么，旅游吗？”

　　对方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这段时间仅仅翻了一页书的云雀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别开了视线，他没想到对方刚刚听清了自己的话。
　　“不是……”没什么力气的否定。

　　在云雀家族势力盘踞的名古屋生活一段时间根本没有什么安全的保障，何况作为被抛弃的家族继承人。他私心是希望小动物能陪他一起去参加暑假的试炼，可一想到上次在並盛医院发生的事情，就怎么也不愿把他置于险境了。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小动物打着石膏的手臂，他更坚定了这个想法，眼里的深沉更甚。

　　而在他思考的时间，手臂已经放大到了他面前，小动物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正凑近他的书左看看右看看大概想看出点什么。

　　“恭弥一脸要去打架的样子呢。”发现只是一本故事集的纲吉寻找无果，但看着对方的样子很快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棕发男孩笑起来很好看，而他现在俯身直面着自己，笑里带了些狡黠的感觉。
　　“……”云雀恭弥沉默地不发一言。

　　“不否认那就是要去名古屋打架啦？虽然跑那么远打架很奇怪，不过应该很有趣吧。”
　　纲吉抢过故事集继续端详了起来，因为手指太细只能戴在大拇指的666字样的指环划过了书页。

　　“我自己去就行了。”良久，他回复道。

　　“可当时你不是说，不许我离开你超过五米吗？”纲吉反驳道。

　　“……”
　　“我不放心你。”一时语塞的云雀一把夺回了那本书，拿在手里后又恢复了原来别着头的样子。
　　总感觉云雀学长闹别扭的样子好可爱啊，以后长大了就肯定再也看不到了现在得多看几眼……正被别人等待着回复的现在沢田纲吉却正在这样想。

　　“我自己去。”
　　刚刚因为对方几句话有些激动的情绪现在已经平和了下来，云雀从位置上站起来呼了口气，他不能一时冲动再把小动物拉进来了，只是自己的仇恨，他一定会去那里讨回来。

　　像是锁定住了猎物一样，他本来犹豫不决的脸上出现了纲吉熟悉的杀气腾腾的肉食动物的阴冷表情。这只黑毛的小狼崽的眼神带着些稚嫩的狂热，另外似乎还有一些纲吉看不懂的隐绪。

　　“我会把他们所有人打垮。”他仰头，那股属于孤傲的强者的气势渐渐从稚嫩成形。
　　纲吉这也抬起头，看向挂在书架上方的那副字墨。

　　『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