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耽心》埼玉桑

4、梅花饼

　　来到了京城，祁英的日子与在永安县并无不同，仍是日日被禁足在府内，对此他早已习以为常，每日在府内读书练剑对于他来说倒也毫不枯燥。

　　然而却有一事惹得他有些厌烦，自那日与二皇子谈到自己喜欢东街的糕点铺子的糕点后，他便日日送那家的糕点过来，初时是两箱，而后是三箱、四箱，越来越多，直至现在每日会送七八箱过来。

　　李斯苦着一张脸对祁英说道：“公子，嗝……我们实在是吃不下了，现在只要一闻到甜腻的味道就想吐，嗝……您能不能向二皇子说说以后不送了，或者您想个办法处理掉这些，嗝……总之别再让我们看到这些糕点便好。”

　　祁英点点头，确实不能这样了，但想到二皇子那张欠揍的脸更是厌烦。

　　他围着那些箱子来回踱步，思考着要用何种办法处理掉这些，眼角撇到半开着箱子内的梅花饼，脚步瞬间顿住，双眸直直的望了过去。

　　“小颜，这是我用今日挣得钱买的梅花饼，听他们说很好吃，你尝尝。”

　　“你从哪挣的钱？”小祁英狐疑的看向小乞丐，“难道你又去帮那些赌徒们作弊？”

　　“不是，不是。”小乞丐连忙摆手，“上次你告诉我那样不对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触过那些。”他挠了挠头，脸色羞红的笑道，“这是我上山砍柴卖的钱，也不多，只能够买一块梅花饼。”

　　“没有再碰触过那些就好。”小祁英把那块梅花饼捏在手中，两只手用力掰成了两半，一半递给他，“既然知道砍柴卖的钱不多，以后就不要再买这些了，还不如多买几个馒头充饥呢。”

　　“我不吃，都给你吃。”小乞丐把那半块梅花饼推了回去，指了指自己的牙，“我最近在换牙，不能吃这些甜的。”

　　小祁英嘟嘴道：“那你不吃，我也不吃。”

　　见小祁英不高兴，小乞丐忙道：“吃，我吃。”把那半块直接口中，随后傻笑道，“又甜又香，真好吃。”

　　“噗……”小祁英忍不住笑了一声，捏起一小点放入口中细细的咀嚼着直至最后吞入腹中，“的确是又甜又香，不过你刚才那种吃法绝对尝不出什么味道来。”又捏起一小块递到小乞丐的嘴边，“再吃点，像我这样细嚼慢咽的吃。”

　　伸出舌头将那一小块卷入口中，小乞丐效仿者小祁英的样子品着这一小块梅花饼，直至咽入腹中后看到小祁英的忽闪的大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尝出来了，的确是又香又甜。”

　　“嗯。”小祁英点点头，随后问道，“你从哪里买的这个梅花饼啊？”

　　“东街那边的糕点铺子，我是看到买柴的那户人家的孩子吃这个，闻着味道很香，这才跑过去买了一个。”小乞丐看向小祁英的眼睛问道，“你喜欢吃吗？”

　　“喜欢是喜欢。”小祁英舔了舔嘴角，随后蹙了下眉看向他，“不过，你现在买不起这个，等你有钱了再买给我吃吧。”

　　小乞丐重重的点头：“哎！等我挣了钱，首先买梅花饼给你吃，我要买一箱送给你。”

　　小祁英失笑：“一箱梅花饼，我何时才能吃完？”伸出右手食指，“一包，每日给我买一包就好，我定能吃完。”

　　“行，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买，不论是一包还是一箱，我以后定能做到。”

　　“公子，公子？”李斯在一旁喊道，“公子，您怎么了？”

　　“一包梅花饼。”

　　“什么梅花饼？”李斯顺着祁英的眼神望过去，随即了然，抽出箱内的一块梅花饼递到祁英面前，“喏，公子，您吃吧。”

　　祁英呆呆地看着那块梅花饼，蓦地拿到手中在鼻子下闻了闻，既而失笑道：“不是这块。”

　　“不是这块。”李斯翻着箱内的糕点，“有桂花糕、凤梨酥、绿豆糕，公子您想要什么，小的帮您拿。”

　　“不必，这里没有我想要的那块。”祁英手掌摩挲着腰侧的绣囊，待神色平复后说道，“去把二皇子请来吧，我当面对他说。”

　　隔日辰时，祁擎应邀前来。

　　“子颜哥哥，你唤我前来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自那日见过祁英一面后，祁擎整日整夜的想着他，但能感觉到祁英对自己的疏离与厌恶，于是只能用不停的送糕点这个法子来引起他的注意，幸而此时终于见到了成效。

　　祁擎说道：“子颜哥哥，你可还喜欢本皇子送你的这些糕点？”

　　祁英揉了揉额角，恭敬地行礼道：“臣感念殿下的荣宠，但这些糕点殿下就不必再送了，臣无福消受。”

　　“子颜哥哥何出此言！”祁擎凑近了些，“既然子颜哥哥不喜这些糕点，那你喜欢什么，我好为你寻来。”

　　“殿下很喜欢送他人东西？”

　　“不是喜欢送他人，而是喜欢送给你！”祁擎的眼神有些炙热，“就算哥哥喜欢天上的那轮红日，本皇子亦可摘下来送给你。”

　　祁英握紧着双手后退了一步，随即转过身去闭了闭眼，直待长舒了口浊气后才转过身来，只是眼中再无先前的恭敬神色。

　　他抿了抿唇，嘴角微翘着看向祁擎：“殿下对臣倒是厚爱的很，就是不知臣该如何报答殿下这份恩情。”

　　祁擎听闻心中一阵乱颤，极力克制脑内的胡思乱想，故作正色道：“哥哥说的哪里话，你我本是同族同亲，抛开身份地位，你我是以哥弟相称，弟弟对哥哥好，这乃是天经地义。”

　　好一个天经地义，想必你心中定是乐开了花吧！

　　祁英心中冷哼一声，面上故作思索片刻后说道：“虽然殿下这么说，但臣却不好受您的恩，臣有一提议，不如臣请殿下小酌几杯，以感谢殿下对臣的这份恩情，如何？”

　　“甚好！”祁擎生怕祁英反悔的立即回答道，“我们何时出发？”

　　“出发？殿下要去府外饮酒？”

　　“当然！在府内喝酒既拘束又无情趣，而且既然子颜哥哥要请我喝酒，定是我挑选饮酒的场所，是不是？”

　　“殿下说的也是有理，不过……”祁英敛眉轻叹一声，“若要出府，臣需提前两日向父王报备，而且此时殿下要带臣出府的话恐是来不及……”眨了眨眼看了祁擎一眼，“臣该如何是好？”

　　祁擎被祁英眨眼的动作勾的心尖颤了颤，大脑一片空白，也忘记了祁英说的那堆话是什么，此时脑内只想着赶紧他带出府。

　　于是祁擎说道：“本皇子去向祁王诉说，子颜哥哥稍等片刻，我即刻回来。”

　　在亭阁处等祁擎回来的祁英，等来的确实眉头紧蹙的祁王，他目不斜视地望过去，却被祁王一记冷眼收回了目光。

　　祁王轻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请来了二皇子说和，为父也只好给二皇子个面子，但是你可知二皇子存的是何心思？”

　　祁英挑挑眉，微微点了个头，随即笑道：“父王，孩儿能应付的来，你且放心。”

　　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看到一旁走来的二皇子也不好当着他的面再说什么，凑近他的耳边说道：“不可做的太过分，到时捅出天大的篓子，为父怕是保不住你。”

　　“父王放心，孩儿知轻重。”随即回房换了身竹青色的常服，出了王府。

　　两辆马车停在王府门口，李斯拦下欲上马车的祁英，随后似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顶帷帽，贴近他的耳边说道：“王爷说，若要出府必戴帷帽，否则不允许您出府。再者王爷还说，若非必要否则不得轻易摘下，若是您因这事在外打人让王爷知晓得话，待您回府后便关您半年的禁闭。”

　　祁英听闻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愤恨地夺过去，戴在头上后噔噔的进了车厢。

　　京城主街上的繁华程度比十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将至正午，街上熙熙攘攘，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川流不息的行人中，有挑着担子的货郎，赶路的客商，闲逛的年轻女子与公子哥儿们……

　　祁英坐在马车内探头向四处张望着，途径一地时眼眸猝然一亮，随即让车夫停车。

　　糕点铺子的掌柜近段时日赚了个盘满钵满，整日乐呵呵的，平时他和媳妇儿两人可以忙乎过来的店铺，此时不得不再招一伙计。

　　这日，他正催促着伙计抓紧烹制糕点，耳旁听到有人喊着要买糕点，于是赶忙迎了上去，眼前这人他认识，正是平时里包买了所有糕点的财神爷。

　　掌柜的一脸谄笑：“顺爷，您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小的这还没准备好呢。”

　　“今日不必准备糕点了，今日由我家公子亲自挑选。”说完闪身退在一旁，小顺子恭敬对祁擎道，“公子，您请。”

　　掌柜的本以为小顺子眼前恭顺这人定是平日里照顾他的主顾，哪想到那公子却对一旁身着竹青色衣袍，头戴帷帽的公子一脸的讨好，掌柜的凭借多年经商识人的经验，心中断定眼前这个神秘的公子定是他的主顾。

　　掌柜的立即迎上前，却见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一排糕点上一一指了过去，最后似是没有选中心仪的糕点似的，在一旁矗立不语。

　　掌柜的问道：“公子，您想要哪款糕点，小的给您包起来？”

　　少年清脆悦耳的声音说道：“梅花饼呢？”

　　掌柜的急忙道：“在后厨，马上出炉，您要多少？”

　　“一包就好。”他顿了顿，“多了也吃不完。”

　　“哎，马上给您拿来，您稍等。”

　　等那男子拿着一包梅花饼走了以后，掌柜的对后厨还在忙乎的伙计道：“不用做了，今日咱们铺内的糕点怕是卖不完了。”叹了口气，“这单大生意怕是要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