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之后》玺娘

39、第三十九章

　　“够了。”不大的声音，却恰到好处的刚好让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嗯？”今天默落有点奇怪……似乎特别的平静，若是摆在前些时候，不抓狂算好的，可是今天怎么会这么平静？好像很习惯了，然后就麻木了一般！麻木？不，不！不行！不可以！她怎么可以习惯，她怎么可以习惯到麻木？那他们这么多日来来的努力都是白费的吗！
　　“公子……”暮风走到默落面前，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知道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今天变得特别不一样。
　　默落受不了地一把挥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你有病啊？”
　　“您有药么？”暮风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
　　近旁的心舞听到了，嘴角微微咧开，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很憋。默落冷冷地瞥她一眼，不做声不表态，只是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杯子，动作优雅地搁了搁杯盖，却不喝。
　　面对这样异常的安静，两个人心里都升起一股不祥的气焰。安静，很安静，四周安静的可怕。暮风用眼角瞥了老远，愣是没瞥到一点活物，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咕咚”一声。
　　正喝茶的默落，听到这神奇的响声，再不可思议地抬头望了望肇事者，“噗”，一口茶很荣幸地从口中飞射而出，于半空做曲线运动，撒了一地。
　　“好强大！”看了默落的“表演”，暮风竖起一个大拇指，如是说。
　　“不客气不客气。”默落的虚伪已经到了无上境界。
　　“牛！”特殊的字眼，配上心舞那吃了大粪的表情，效果极佳。
　　“哪里哪里。”这不是照单全收么。
　　“你还真不谦虚！”心舞在一旁嘟囔。
　　“您有意见？”默落笑得很真诚，但是眼里却有一抹异常的精光。
　　一见到默落的笑就过敏的心舞忙着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没有没有，怎么会！”笑话，要是默落又给她使毒怎么办！？谁负责！
　　“很好！”看着屈服在自己的“淫威”之下的心舞果然听话的闭了嘴，默落也就不再多做追究。
　　于是，两人知趣地打闹着离开，留了一室清净给默落享用。
　　难得的安静。夏日午后，有阳光暖暖地照进来，慵懒地躺在卧榻上，默落想要舒舒服服地睡个午觉。
　　却总有人要这么不识相，偏生要在她刚躺下不久来打扰。没好气的瞪了暮夜一眼，心情突然恶劣：“干什么啦！”说出口的话也像带着刺，语气不爽。
　　“当然有事。”暮夜还要一本正经地装。但他向来就面无表情惯了，也就无甚区别。
　　“切～”多日相处，默落已经知道，暮夜并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冰冷，其实他也是很好相与的。于是，在暮氏几个兄弟的面前，默落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张牙舞爪，横行霸道。
　　不过，有时候让暮夜亲自出马，一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默落摸摸鼻子，眼观鼻，就是不去看他的反应。这样能延缓坏事的张扬，默落的经验之谈。
　　“逃避是没有用的。”暮夜一早就看穿了默落。当然，与小时候一样，她还是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现在的她，戴上了虚伪的武装，不再如过去那般易看透。
　　被揭穿的默落一脸的不好意思，“被你发现了。”有时候你会觉得，默落就是一个小孩子，很天真，很稚气，但有时候，却又能发现她的另一面，成熟，心思慎密，还有其他的几面，却都是很少见的，只有在见到瑾或者遇上了危险什么时才能发现。
　　也不跟他绕了，因为话本来就没错，逃避确实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于是默落稍稍坐正了些，使她看起来是严肃认真的，“嗯，”顿了顿，整理整理心情，“你说吧。”一脸的视死如归。
　　暮夜的脸上写满了无语，他后退了一步，离默落稍稍远了点，正色：“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你还一脸火烧屁股的把我叫醒！？默落火大地想。
　　“孜攸帝。”仅就三个字，却叫默落听得心惊胆颤，暮夜知道这两个字在默落眼里意味着什么——痛苦。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默落哑着嗓子问。
　　“‘接’您回宫。”
　　“回什么宫！我又不是那里来的！”默落的心情很不平静。她不知道暮氏兄弟们会站在哪一边，若是孜攸帝那边，那她可能又要被幽禁，再说，还有哪个男子会有如此大耐性？新帝登基大典上，正牌新后跑了，还硬给塞了一个不喜欢的女子。抓回一次被逃了，还能有第二次？
　　默落绕着木榻想了又想，觉得着实没必要，没必要再被抓回去一次，这次，一定，一定要早做打算！打定主意就要行动。

　　濒临崩溃的默落在院子里不停地来回走着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欲要想个方法出来，却谁知越急越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放心吧，”暮夜走过来安慰。默落不给面子的白了他一眼，“不逃在这做什么！？”
　　“他并不知道你在这里。”一语惊醒梦中人！白眼马上就被收回换成了亮闪闪的崇拜。“或者说你已经有什么妙计了？”
　　“不要这样看着我！”冷硬地说完，暮风别开脸不看默落，被说的莫名其妙的默落也冷哼一声，躺回榻上去了。
　　天上的云很白，在蓝天上拼凑出了一个人像。看着眼熟，可是又实在是想不起来……孜攸帝？怎么可能！可是这着装……短发……是瑾！是瑾！果然是太想他了么，看到什么都觉像他！哪都有他的影子。
　　心里一激动，刚才的不快也就烟消云散了，转头问暮夜：“还有什么消息不？”
　　“没了，暂时。”听了他的话，默落觉得自己到现在都没有爆真是太神奇了。
　　没有兴趣的甩甩手，困意袭来，默落动作不雅地伸了个懒腰，“你去休息吧。”下达的逐客令。实则是自己想要睡个觉休息一下。
　　暮夜原是还想要说什么的，可是看默落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便不再打扰，欠了个身便离开了。
　　而默落现在正自回忆自己和瑾在家，在学校的日子，虽然他们也如一般的小情侣一般时常吵架，但是感情却是越吵越好，每到最后，瑾总是会先让步，哄着她。自然，每到最后，默落都会很高兴。
　　瑾虽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但是他却没有那种讨人厌的架子。他比同龄的很多人都早熟，因为他的父母。过早的担当，让他失去了很多。得到的总是没有失去的多。一想到在孜攸的太皇和太后，再想想自己一个人要管理那么大一个企业，还是个学生的瑾……心里没来由地就是一阵阵的心疼。
　　侧了身，闭上眼，不想不愿不能再看见上面的景象，她会发疯的！瑾！瑾！一想到瑾不在身边，瑾有可能永远不能和她相见，心里的疼痛就愈加明显。这么一年半载的时间下来，默落早已学会了坚强，学会了把脆弱包装起来，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每当四周无人，每当……她总要不由自主的想想瑾，猜想他过得好不好，猜想他最近是不是好好吃药了，猜想他……是不是有了女朋友……
　　左手轻轻地抚上手腕上的金属手表，暗叹了一口气，“瑾，你是不是来了？你在哪里？”但转念又想……这只表，也许只是天意……他并没有来。是呀，他怎么会来呢？他怎么来呢？心里暗讽自己的痴傻。
　　蹭了蹭枕头，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慢慢的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梦里，是21世纪的城市，高楼大厦，虽然空气没有古代的好，但突然看到这些熟悉又陌生的景象，还是好激动。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大多都是行色匆匆。都市的生活节奏很快，不像在这里。
　　咦，瑾呢？为什么都不能看到瑾？四周雾茫茫的一片，刚才所看到的景象都在瞬间被打成了虚无。默落木然地站着，怎么一下子就都消失了，不见了？想不通……
　　院落里的桃树上，风吹过，不留痕，却独独留下了一树叶子相碰的簌簌声。但是这也夹杂着一些异动，默落耳尖，察觉到了。不动声色的起身，默落面对着桃树，一脸讥诮地道：“还不出来？”一个拙劣的小贼吧。
　　待得那人从树上跃下，默落不觉大惊，“凌孜然！”
　　“是我啊！”来人答得极是自然。
　　“你来这做什么？”默落不自觉的警惕，这个凌孜然，虽然他们之间好像是友非敌，但是她却不知道他接近她到底是出于何意。
　　“带你去川凌的皇宫玩玩啊！”痞子笑。
　　想也不想默落就一口回绝，“不去”
　　“哎呀哎呀，”凌孜然摇扇轻笑，“你不去可是会后悔的哦！”此时的凌孜然化身诱惑小白兔的狐狸。
　　“什么意思？”默落挑眉。
　　“字面上的意思。”两人一问一答间已是境况缓和不少。而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他们还不知道。于是，此时就变成了众女子都站在了默落身后，而暮氏兄弟们则从容地走向了凌孜然。
　　默落傻眼，众女亦然。
　　“有惊喜的哦！”这话是暮风说的。
　　“……”默落没有说话，只是一言不发的严峻地看着对面的五个男人。
　　“答应啦答应啦！”暮风在一旁急得跳脚。
　　“为什么？”从默落口中出来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呃……”沉默，沉默……沉默在四周蔓延。
　　少见的沉默却让默落下意识的作了退缩，眼里的反抗愈来愈胜，不知为何。拒绝的话语就要到口，却被硬生生咽下。她忽而想起那块血珀——凌孜然说是大殿下手里握有的。
　　这分明就不是这个世界会有的东西！默落的眼里渐渐地漫上水汽，视物便是有了些许的模糊。眼前的人竟然奇异地和瑾那张邪魅而帅气的脸有了和谐完美的重合。明明是完全不着边的两个人，明明是没有任何相似的人，怎么会产生这种荒唐的错觉？默落在心里暗骂自己糊涂，但面上却没有表示出来。
　　没想到，凌孜然的回答竟也简单，仅仅“血珀”二字，却终是让默落吞下了拒绝的回话。
　　“我随你去。”似不愿似不甘。
　　默落去后方知，这世上当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在这个混乱的异时空更是常有，虽是不能说司空见惯。
　　默落跟着凌孜然来了川凌的皇宫。
　　“那里便是皇兄的寝宫。”指着一处辉煌但又融合了简朴的宫殿，凌孜然如是说，脚下却不动分毫。
　　“什么意思？”没有不解，默落只是惯性地问。
　　“你一个人去呗。”凌孜然把默落带进了宫便对默落恢复了原先性情。
　　默落偏头打量他觉得很奇怪，这个人前后的态度表现怎能如此不一样？越看他，默落心里的不安就越扩大，为什么他要带她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他的兄长？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企图？
　　自己有几斤几两默落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现在的她没有任何的利可以让他谋取，且对他没什么可利用之处。如此想来更是有太多的说不清。
　　“我？”默落指着自己，问。
　　“嗯。”话说完，凌孜然就摇摇扇子走开了，临去前还不忘关照一下，“不要乱走动哦！”
　　真是皮痒！默落瞪着他的背影。转身，向着凌孜然说的那处宫殿行去。及至半道，突然从道旁密林里窜出一人，挡住了默落的前行之路。
　　“你是谁？！”来人不客气地挡着默落，横眉怒瞪默落，口气不善。
　　如此无礼——默落看着这个挡了她并一脸敌意的小姑娘，实在无语。但还是对她的提问作了回答，“你不认识的人。”
　　“废话！”小姑娘拿鼻孔看人了，“我认识你还问你做什么？”俨然一副主人样。
　　“不怎么样。”默落受了这样的“礼遇”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好笑。默落本是不想来此的，但是现在……这个小姑娘如此行为，倒是真的让她很不爽，于是，她改变主意了，她现下倒是一定要去看看，这川凌的大殿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你……”小姑娘指着默落，手指颤颤，说不出话来。大概是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人，便一时愣住了。
　　拨开她的手，默落理也不理她径自走开。回过神来的姑娘又跑到默落面前挡住默落欲跨前的脚步，就是不让她上前。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定要挡路，默落稍稍退后了点。
　　“做什么挡我的道？”默落从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一次可以原谅，第二次就没那么好说了！
　　“不许你打扰孜辰哥哥！”凌孜辰？就是卧病的大皇子殿下？凌孜然的兄长？这次要见的人？
　　默落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要去干什么你管的着吗！”这姑娘着实讨厌，挡着缠着不放，真讨厌！默落欲要甩开这个丫头，但苦于无法。不知道她到底是何身份。
　　默落盯着她皱眉不语。
　　“放肆！你胆敢如此盯着本公主！”
　　“你是哪个公主？”默落闲闲地问。
　　“本公主是宣瑕大公主！”很是骄傲的表情。
　　“那又怎样！？”却不想竟得到默落的如此回答，那公主顿时失了颜色。
　　“你就是不许进！”偏不！默落理都不理她，一个闪身从她身侧绕了过去。纵身一跃跳上一棵树，站在高高的树顶，底下宫殿花园尽皆缩小成一纸图纸，整个的布局一览无余。
　　辰时殿。肯定就是那了。默落轻轻提气，飞身闪入那高大恢宏但此时却极是安静的辰时殿。
　　一个素衣背影映入眼帘。
　　猛地捂住嘴，默落不敢相信的瞪着那个背影。怎么会……怎么会有如此相似又如此熟悉的背影！默落简直不敢想。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上前，生怕打破了这一片梦里时常显现的景象。
　　“瑾？”试探般的，颤巍巍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