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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映影三人 ...

  •   裴邈默默的缩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的盯着窗外飞掠的景色,大片渲染过的暗金色黎明走马灯一般模糊的在蒙着一层薄薄水雾的车窗上一闪而过。裴邈紧锁着眉头,脱掉鞋子在座椅上环手抱双膝蜷缩成一团,紧紧攥住拳头,尖尖的指甲嵌进掌心。
      张绥之平均每分钟转头五次去随时观察裴邈,生怕自家祖宗有事。
      直到经过后海边的时候,裴邈眼睛中的光芒闪过一瞬,蒙了一层厚重灰尘的窗子终于透进一缕光彩。张绥之便立即会意,减慢车速绕了一圈停在了岸边砂砾上。
      张绥之:
      “阿邈我们下来走一走怎么样?咱们很久都没有一起散散心了。”
      裴邈用鼻腔吐出长长一口气,抿紧嘴唇下了车,同张绥之并肩向卷着金色浪花的海边走去。
      张绥之伸出一只手去捉住裴邈的手,起初两只手刚刚触碰的时候,裴邈触电般躲了一下,可是张绥之不依不饶,再次伸长手臂去捉过裴邈的手。裴邈本来紧紧揪着的心稍稍放松,用另一只手揉揉刚刚哭的红肿的眼睛,又蹭蹭冻得通红的鼻尖,一副可怜又委屈的模样,看的张绥之心都快被揉碎了。
      裴邈最后拉着张绥之并排坐在沙滩上,面朝大海。
      年关的风已经不能用冷来形容了,四面八方卷携而来的腥咸海风很快让裴邈的长毛乱作一团,已经感受不到手脚的存在了,只是麻木。裴邈呆呆地坐着,目光呆滞的投向水天相接的地平线。暖橘色的一道缝隙交接在海平面上,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视野逐渐明亮起来,灿灿的金色鳞片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波涛起伏,层峦堆叠,浅金色与藏蓝色交织成一曲迎接新生的和鸣。
      不知过了多久,张绥之都已经开始频频点头接近昏睡状态了,却冷不丁听到裴邈终于开了尊口:
      “有酒吗?”
      张绥之愣了,旋即跳起来,领命奔向车子:
      “上次程懿去各家拜年的时候开的是我的车,应该还在车上留下了几盒。”
      再之后就是裴邈一个人举着一瓶酒,对着大海举杯三人,面色沉重,苦笑连连,一口就是闷一瓶。张绥之迫于开车不喝酒的原则只能站在一边跟一众空酒瓶站成一排大眼瞪小眼提心吊胆的看着,实在看不下去了斟酌再三开口劝阻:
      “阿邈,酒多伤肝……”
      裴邈抬起头来对上张绥之的眼睛,似乎想将烈焰燃烧进张绥之深邃漆黑而又不见底瞳孔中去:
      “张绥之你离我近一些,我有话想对你说……”
      张绥之闻言从善如流的俯身凑了过去,却被裴邈一个飞身扑倒在柔软的沙滩上,牢牢按在下面,狠狠的亲了过来。
      张绥之:
      “!”
      张绥之的嘴被堵住说不出来话,双手只得无奈扶住裴邈不让他摔疼。一次性的猛烈撞击刚好让眼睛狠怼了一下张绥之笔挺的鼻梁,大脑放空了一瞬。剧烈的疼痛让张绥之的眼睑涌出些许眼泪,模糊了视线,裴邈潮红色的面孔在眼前若隐若现。浓烈而醇香的酒味绽开在舌尖,亢奋不安濒临绝境的气息凝聚在低温的空气中,唇舌交缠死死相依。裴邈依旧技术差到爆炸,在酒精的怂恿下只会乱啃一气,尤其是他心情不好疏泄不及的时候。张绥之稳下呼吸循循善诱,调整角度力度缠着裴邈尽力让他放松平复下来,双手慢慢开始在裴邈周身游走。倘若今天不能稳住裴邈占领主动权恐怕明天又要带着一脸细小的伤痕接受下属们无情的嘲笑洗礼了。
      然而正当张绥之准备夺回主宰权的时候,却被大滴大滴的滚烫液体砸的手足无措,裴邈首先松了嘴,闭紧双眼,泪花黏在睫毛上不断颤|抖。张绥之毫无办法只能把裴邈拥入怀中慢慢吻干泪痕。
      裴邈一边抽泣,一边组成断断续续的语句:
      “我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
      起初裴邈贴过来的时候张绥之就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裴邈的体温似乎是有一些高。张绥之开始时以为是自己的体温又一次下降而引起的体温差,后来才发现裴邈的体温愈发的高,原本润白的长耳朵此刻通红发热,才断定裴邈这是发烧了,而并非是自己错觉。
      张绥之当即用手心贴上裴邈滚烫的额头:
      “阿邈你发烧了?”
      裴邈哼哼唧唧吐字不清驴唇不对马嘴的狡辩:
      “没有……我没喝多”
      张绥之抱起裴邈迅速起身,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裴邈躯壳自我调节能力非常强,一般的病毒细菌是绝对不会致病的,倘若真的发烧了,那就必然是身体出现了大的变故。话不多说立刻上车回家:
      “阿邈我叫李雯雯来给你看看。”
      裴邈勒紧张绥之的领口:
      “不行!我不想看见你们这群除妖师!你要是敢让他来我就给你喝一个月的生姜汁!”
      张绥之当即缴械投降:
      “好好好,不叫李雯雯来,咱们回家,咱们现在就回家。”
      到家的时候裴邈已经睡得不省人事,张绥之正给他一件一件脱下衣服准备把他放进盛满温水的浴缸醒醒酒的时候,却听到裴邈含糊不清的一声念叨:
      “总有一天我要把人类都杀光……他们……根本都不配苟活……绥之……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张绥之的动作一滞,轻叹一声推了一下眼镜,脑内多种念头同时运转。这么多年过去,裴邈心中复仇的种子非但没有腐烂变质,反而成长的愈发茁壮。每一次有关妖族的事件被揭露在眼前时,就像是在复仇的焰火中又填了一把柴火,噼里啪啦,烈焰冲天。没有一天裴邈不想光复龙族,收复失地,颠倒世界秩序。把裴邈这种危险生物留在身边是一种多么危险的选择,张绥之不是不清楚。稍有哪一步走错半分就会掉下悬崖深谷,将千年人类文明毁于一旦。作为人类,张绥之还是有一定的私心会去包庇人类的,平等共享的理念只是在维持表面上那一根可怜的稻草罢了。但是从客观的角度上来讲,优胜劣汰,物竞天择都是不可避免的。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新事物终将取代旧的事物,古往今来只有时间是公平的,只有强者才能留到最后,衰弱的种族终将走向灭亡,这是无可变更的真理。
      可是我呢?在裴邈心里,我又是什么样的呢?倘若真的有裴邈举兵起义的那一天,我们两个又该以何种身份面对彼此呢?
      恍惚出神间张绥之已经给一身沐浴露馨香的裴邈穿好了睡衣,裴邈抖抖眼皮勉强撑着自己爬到客房,翻身上床裹紧被子,把凉凉的张绥之晾到一边。
      张绥之一脸错愕,完全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从前一个人四仰八叉占领主卧五分之四的裴邈今天丢下自己跑到了客房,让从前只能蜷缩在大床一角的自己独守空闺。
      张绥之小心翼翼的跟着爬上客卧,趴在床沿上谨慎发问:
      “阿邈,你是不是走错了房间?”
      裴邈疲困交加,懒得跟张绥之废话,直接向后踹了一脚,把那个一米九三的异物清出自己的领地:
      “我困了,赶紧自己去睡你自己的冷宫去!”
      张绥之闻言大惊失色,根本都不清楚自己又错在了什么地方,可怜兮兮注视裴邈裹成球的后背一段时间后,只得无奈地给裴邈掖好被角。怀着一颗易碎的小心脏,抱着龙爷绝望的躺回了自己的“冷宫”里。
      张绥之用直男癌的心理开始自导自演一出大剧:
      “按理来说这才刚刚开始,还没怎么进展你怎么就要分房睡了?到了冷淡期?不应该啊?发生了什么?阿邈的心,海底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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