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光》鹤璟

22、绥之挨揍?

　　“阿邈你看。”

　　张绥之一声轻唤叫回了神游万仞的裴邈，裴邈当即集中精神，甩甩脑袋，向四周张望。黄黑相间的警戒线将实验楼天台围的密密匝匝，黄符绘朱砂，令人眼花缭的符文映满眼帘，即便是这样也压制不住汩汩涌出的阴森气息。实验楼紧挨校外的马路，透过残败的结界隐约可见现世灯火阑珊，结界在此处摇摇欲坠。午夜略带腥气的风吹不进来半分，沉沉闷闷的仿佛是一块大石压在胸口，让人实在是喘不过气来。裴邈几乎下意识的握紧张绥之的手，脸色不由得难看了几分。

　　裴邈：“我不曾记得白鸟中学有过这样一个地方……”

　　张绥之反应机敏，将裴邈向身后拉近了一些：“这恐怕就是那人想要最终引我们来的地方，既然来了，不如会一会。”

　　裴邈心里清楚其中凶险，若是有人刻意将他们二人引来此地，那人则必定知道他们二人的真实身份，倘若那人隐而不发还好，若是那人将他们二人的实情公布，螳螂捕蝉之局必定会被打破，张绥之与裴邈为螳螂，整个白鸟中学的亡灵由蝉的身份转为黄雀。届时成百上千的亡灵猛烈围攻，张绥之与裴邈能否全身而退还未有定数。

　　裴邈脑内疑问不减反增，那人究竟是谁？若是那人愿意为张绥之与自己隐藏身份，那么他究竟意图何在？龙爷有限的脑容量要承受不住了。

　　天台上陈设简单，除一间落锁的小屋子外别无他物。厚厚的灰尘积了一层，二人走过时带起阵阵尘土飞扬，裴邈下意识伸手捂住鼻腔，却被张绥之塞过来一个布状物体。

　　一只口罩。

　　裴邈心道：“还算你贴心。”

　　而后飞一般的戴上了口罩，将那些陈年老灰阻挡在外，潮湿的腐臭味依旧难挡。

　　二人一边向小屋走去，一边分析所见所闻。

　　张绥之：“这里的灰积了四年以上，许是因为这里地势高，又处于上风口，没有被大火烧到的痕迹。很显然，除我们之外没有其他人再来过。但是关于为什么今天这里突然会向我们开放……”

　　裴邈眼眸中精光闪现：“这里就是那人真正想要我们来的地方。”

　　二人对话间不知不觉已步至那栋小屋子门口，锈迹斑斑的铁锁没落的挂在门栓上，门栓与门锁微微粘连，想必时日甚久。张绥之拿起那门锁，只是轻轻一捏，便碎成铁粉。张绥之倒是无需顾忌他人得知此处已经有人登先杰足，毕竟都已经五年没有人来过，想必引得他与裴邈来此处的那人必定不会让其他亡灵踏足此地，因此行事便无需顾忌太多。

　　“吱吱吱……”

　　吱呀作响的沉重铁门被推开，又是一层土渣碎屑轰然而落。张绥之拉着裴邈一连后退几步连连咳嗽。等到灰尘散去，两人向内张望，当真想不到这样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小砖房内竟然密密麻麻塞满了显示器。显示器的液晶屏目全部面向房间正中心的一个老旧转椅上，虽然转椅已经破旧的不能再次坐上去人了，塑料老化的很严重，坐垫上的布料稍稍一碰就会碎掉，但是仪式感尚且还在，仿佛是另一种别样的加冕仪式，又像是忠心耿耿的老犬，苦苦等待着主人的回归。

　　裴邈拧一拧眉毛：“张绥之，还能修好吗？”

　　张绥之同样皱眉推了推眼镜，口罩盖住了他的面露难色：“我尽力而为。”

　　将近半个小时过去，裴邈靠在张绥之肩头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张绥之摇醒裴邈，言语间的激动心情难以抑制：

　　“阿邈！阿邈！亮了！亮了！”

　　裴邈十个不满，揪住张绥之的衣服领子就差扇他一个大嘴巴子了：

　　“瞎吵吵什么？什么亮了？”

　　显示屏由星星点点的光亮到汇聚成海，莹莹的海蓝色光亮盈满整间小砖房，如坠深海，安详静谧。

　　机械女声划过静谧：“六十秒内如不能完成身份验证则开启自毁程序。”

　　“倒计时：60 59 58……”

　　裴邈：“我擦嘞？”

　　张绥之：“？！”

　　本来长舒一口气的二人，顿时手忙脚乱，裴邈瞬间醒了盹，张绥之心里一沉，紧紧盯住不断进行的倒计时。

　　“49 48 47……”

　　张绥之四处查看，终于找到了一只摄像头，不顾肮脏，直接用手抹去了镜头前的尘土。

　　张绥之疾声：“人脸识别技术。”

　　裴邈依旧不在状态，异常慌乱：“你闹呢？五年前有那种技术吗？”

　　还好张绥之稳住阵脚：“先不要管那些！阿邈，现在我们只能背水一战放手一搏了，你好好想一想，这五年来，白鸟中学究竟少了谁？结合现有资料来看，纵火元凶是个女生，成绩优越，人缘好，家境优渥，熟练掌握远程操控技术，社会资源丰富，能够找来足够的汽油，有能力烧掉整所学校。阿邈，你想一想！”

　　“35 34 33……”

　　裴邈脑子一时空白，五年前的确是从四楼摔下来摔傻了，记忆都是残缺的，现在情况紧迫，更是想不出来。

　　若真的让电脑中的资料销毁了，线索就断了，什么也得不到，白鸟中学依旧乌烟瘴气，厉鬼不得安息。

　　倒计时依旧没有慢下来分毫，丝毫不会顾忌两人此刻如焚的心情，一分一秒流失而过。天下第一没文化裴邈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逝者如斯夫’。

　　“15 14 13……”

　　张绥之急的上火：“阿邈！没时间了，蒙一个吧，快点化形啊！”

　　裴邈转过头去就是一巴掌过去：“闭嘴！老子在想呢！”

　　张绥之捂着那张被打红小一半的昆山雪玉俊俏小白脸咬了咬嘴唇，平日里高傲冷淡的眼角微红少许，委屈的不轻，再也不敢说话了。后退一步，生怕那些控制器会自爆，抽出几张符纸，张开结界死死护住裴邈。

　　“警报！警报！请立即接受扫描！否则即将开启自毁程序！”

　　“10 9 8……”

　　裴邈银牙咬碎：“这是要逼死选择恐惧症患者啊！我去他的！蒙一个算了，大不了以后不在白鸟中学混了！”

　　“5 4 3……”

　　裴邈一阵咒语过后，与暮莳雨样貌七分相似的少女站在屏幕前，身着白鸟中学校服，神情坚毅，有倾国倾城之姿，接收着扫描光线的洗礼。

　　“身份认证成功！”

　　“恭迎您的归来。”

　　一众显示器开始飞速运转。

　　裴邈长舒一口气，向后一仰：“我的老天，吓死我了。”

　　裴邈看着显示屏中倒映出自己刚刚化形后的样子，惊得咬了一口舌头，猩甜味弥漫了整个口腔。明明灭灭中张绥之几乎分辨不清眼前人同暮莳雨的不同。难怪之前尹怀柔那么针对暮莳雨，齐则鸣万般偏袒暮莳雨。

　　这两个女生，实在太像。

　　裴邈沉睡已久的记忆似被唤醒潮水般涌向大脑，当即抱住头部痛苦蹲下：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记得这个人是谁了！”

　　“羽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