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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余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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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城大学学生宿舍,夜晚十一点。
星城大学的寝室是上床下桌的布置。一间寝室里,已经熄了灯,但还有一个男生没上床休息。他的桌子上开着台灯,摆着台电脑,电脑屏幕亮着,电脑旁放着一摞厚厚的书。男生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上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母符号,准确来说这是他写的计算机代码。
“余歌,还不休息啊?”一个兄弟从上铺弹出个头来。
“快了快了,我写完这点就上床陪你们哈!”这个男孩的语气是轻快的,在黑暗中也能想象出他笑呵呵的表情。
“我说你小子真占便宜,每次叫你名字的时候,都好像在叫你哥。”
“下次我们不叫他大名了,叫他余弟,弟弟。”另一张床的兄弟幽幽地说了一句。
余歌在黑暗中潇洒地一挥大手,说:“随意,爸爸不跟你们计较。”
他敲完最后几行代码后点了编译键,程序运行,没有报错。他开心地伸了个懒腰,今天的课业完成了。
在关掉电脑之前,他打开浏览器,进入一个技术论坛,他输入账号密码,网页右上角的消息图标闪烁红点,显示他有几十条未读消息。
他打开消息界面,这些消息都是他开的一个帖子的回帖。这个帖子已经建了很高很高的楼,热度在这个论坛登了顶。
这是一个分享大数据技术的帖子,但它能引起高度讨论的原因,却不是它分享的技术,而是它应用的内容。
电脑屏幕的光打在男生脸上,男生收起了笑容,表情严肃,甚至有些悲愤。
他的拳头攥紧了。讨论激烈一点,再激烈一点吧。他想。
次日上午,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
胡兮卿上完课,从实验室出来,他刚脱白大褂,胳膊下还夹着一本书。他路过校园里一家便利店,进去买了瓶矿泉水。付钱的时候收银的男生热情地叫了他一声:“胡教授!”
男生长着一张干干净净的圆脸,架着副黑框眼镜,个子不算高,笑的时候会露出小虎牙,模样很讨喜。
“胡教授您还记得我吗?上学期我选过您的公共选修课。”
大学里的选修课分为公共选修课和专业选修课,要求学生分别修满一定学分。每个院系都会开几门公共选修课,可以让非本院系但对那门课感兴趣的学生跨专业选修。星城大学有几位教授的公共选修课十分抢手,胡兮卿颜值优越、学识渊博、加之讲课方式风趣幽默,他开的公共选修课当之无愧在星城大学“最难抢课榜”上有一席之位。
余歌是计算机学院的学生,但高中的时候对化学很感兴趣,加上胡兮卿良好口碑的吸引,上学期开放选课的时候,余歌蹲点电脑前,以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架势在选课系统崩成乱码前杀出一条血路,成功选到胡兮卿的课。
胡兮卿微笑着点了点头,“余歌,我记得你。”
“哇,胡教授还记得我的名字,受宠若惊受宠若惊。”余歌很激动。
“你上课总抢前排的座位,我印象很深的。放暑假了还没回家吗?”
“这不小学期嘛,胡教授您不也还在上课。”
“嗯,小学期上的大多是实验课。你们计算机学院的小学期也安排在这个时候么,我还以为会安排在开学前的两个星期。”
“往年都安排在开学前的两个星期,不过今年改了,改到了暑假刚开始的两个星期,让学生延后走,不用提前来。胡教授上的是实验课呀,我们小学期上的也都是实训课。”
小学期,也就是高校在暑假期间安排课程,多是安排实训课程。小学期期间,各个专业的学生,特别是工科专业的学生,放下课本,在实训中充分体验本专业的苦逼,哀声怨道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自己是不是脑子进了水。比如,那些顶着烈日扛着仪器在校园里实地测绘的是土木学院的学生;那些背着电脑上下课,上课就是一整天关在教室里敲代码做项目的是计算机学院的学生;哦,还有机械类专业学生躲不过的金工实习,学长们敲敲打打亲手做出来一个小锤子,有女朋友的还会把这个珍贵的锤子送给女朋友做礼物,结果就是险些遭到女朋友一记重锤……
胡兮卿问余歌:“你在这里做兼职?”
“勤工俭学嘛。这家店是学校勤工助学中心开的,我是员工。”
“好样的。”胡兮卿拍了拍余歌的肩膀。
胡兮卿跟余歌寒暄了几句,离开了便利店。他刚走出几步,就敏锐地捕捉到周围环境中一丝值得他注意的气息。他脚步一顿,快速环视四周,目光捕捉到远处树荫下的一条人影。那人察觉到胡兮卿的目光,“嗖”地一下躲到一栋教学楼后面去了。
那人躲得很快,这样的速度,照理来说不应该会被胡兮卿看清才对。
但胡兮卿认人不光可以用眼睛,他还可以用鼻子。
胡兮卿认出那个躲着他的人是谁了,但他只是推了推眼镜,不动声色地走了。
夜晚,星城大学,知理楼。
知理楼建于民国时期,有一定的历史,红砖墙面,很是漂亮,据说已经被列入了省保护建筑名单。
知理楼因为离学生宿舍最远,所以学生们都不爱到这里来自习,特别是晚上。不过考试周除外,考试周哪里都一座难求,还想任性挑远近?
事实上,学生晚上不爱来这里自习的原因,除了离宿舍远之外,还有一个,就是知理楼到了晚上有些阴森森的。
每个学校总会流传着几个鬼故事,没有鬼故事的学校,那都不够味。星城大学也不例外。星城大学几个流传最广的鬼故事,其中之一的发生地就在知理楼。那个故事是这样的:据说很早之前知理楼一楼放着一面大镜子,有一天晚上,一名学生上完自习准备回寝室,他下楼路过那面大镜子的时候,看到镜子里面一个接一个地走过去穿着民国服饰的女学生,女学生们全都长发披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而他身边明明一个人也没有。从那之后知理楼的大镜子就被撤掉了,女学生也就再没出现过……
现在正是小学期,晚上出来自习的学生本来就少,来知理楼自习的就更少了。但余歌今天晚上来了。他一直都喜欢来知理楼自习,因为人少,安静。
余歌同寝的兄弟都夸余歌勤奋,余歌每次都笑呵呵地挠挠后脑勺,答上一句:“我基础差嘛!”
教室前方挂着的圆钟指针指到九点,余歌看有些晚了,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寝。下楼梯的时候,一个清脆的男声从后面叫住了他:“嘿,余歌学长。”
余歌回头,只见叫他的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生,娃娃脸,五官精致,一副聪明机灵的模样。
男生热情地叫余歌“学长”,可余歌并不记得他是谁。于是余歌十分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问他:“抱歉啊,抱歉啊,学长可能记性不太好,学弟你是?”
男生三步作两步走到余歌身边,说:“学长你不记得我了呀,我叫木云则,我入学的时候,你是迎新志愿者,是你领着我报名的。”
大学每年的迎新志愿者由学长学姐们自愿报名组成,在新生入学的几天里,指导新生完成入学报到、带领新生去宿舍、熟悉校园。余歌确实做过迎新志愿者,那几天他忙得团团转,接待的新生很多,不可能每一个都记得。
余歌觉得自己记忆力下降得有些严重,因为人对好看的人或事应该记忆很深才对,可余歌对木云则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余歌一拍脑袋,抱歉地说:“哎呀,一定是那天人太多了,我记性又差,所以认不出你来,对不住对不住。你是哪个专业的来着?”
“学长我和你同一个专业。”
“哎呀,直系学弟!”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下楼,余歌性格开朗,十分健谈,跟木云则聊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木云则在余歌说话的时候一直微笑着认真倾听,时而答上一两句,礼貌又幽默。然而他那双漂亮深邃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木云则悄悄把手背过去,手上凭空幻化出一把气刀。他握着气刀的手一点一点接近余歌后背中心。
这把气刀由鬼术锻造而成,十分阴狠。木云则如果把它没入余歌的背心,余歌不会有丝毫感觉,而在今晚睡觉的时候,没入他身体中的气刀毒性散发,他会在睡梦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
气刀就快要抵住余歌的背心了,突然,一股强劲的力量裹住木云则的手,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绳子,将木云则背在身后的两只手腕牢牢捆住。
此时两人正好走到低一层,木云则急忙用余光往楼道的另一头瞟,他看见在楼道的另一头,胡兮卿静静地站着,看着他。木云则心中暗骂了一声,两只手在不动声色地挣扎。
“他是我的学生,你要是敢动他,我绝不放过你。”胡兮卿冷冰冰的声音传入木云则耳朵。胡兮卿用的是千里传音一类的法术,这句话只有木云则一个人能听到,他旁边的余歌是听不到的。
这句话激怒了木云则。作为木氏最年轻的大法师、家族重点培养的天才,木云则心高气傲得很,这句带着威胁意味的话,无异于在跟他下战书。
于是木云则一咬牙,被绑着的两只手腕用尽全力往两边分开,无形的绳子将他的手腕勒出深深的血痕,但他不在意。
“呀!”木云则吼了一声,硬生生将捆住他的法力挣脱。
余歌被他这一吼吓了一跳,愣愣地问:“学弟你怎么了。”
刚才还热情友善的学弟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阴森森地朝余歌一笑。学弟举起右手,手做着握刀的动作。余歌明明看到学弟手里空空如也,可他瞥了一眼墙壁,却看见学弟的影子,是握着一把短刀的!
余歌被吓得毛骨悚然,想撒腿就跑,可还不等他迈开腿,木云则握着“刀”的手已经落了下来!
“呼!”一阵狂风朝着两人刮来,余歌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在他被迫闭眼的时候,他隐约感觉到一个熟悉且安全的人来到了他的身边。
狂风过去,余歌睁开眼睛,他看清了挡在他前面的人,怀疑自己在做梦。
“胡,胡,胡教授?”余歌惊讶得说话都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