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风云》周丙华

3、村人公崽

　　三村人公崽-村里人公共的崽
　　天喜和小草走了，却给村子留下了一个大难题。
　　雷龙怎么办？这个没爷爷奶奶，没爸爸妈妈的孤儿怎么办？况且还是襁褓之中一个的婴儿，大家也都犯了难。
　　起初在天喜小草出事后，小草的继父来过村里想带走雷龙。因为终究他才是生父，但村人不干了，怒目圆睁，怒火中烧狠狠地揍了他一顿，并把他赶出了村子；特别是那些嚼过舌而受到指桑骂槐的更是揍得起劲。
　　因为天喜夫妇的死本来他们就有点愧疚，现在他们终于找到了出气口，也找到了罪魁祸首，揍得欢他们才能找到一丝心理的平衡。
　　而且村人当着满脸是血的小草继父的面发了毒誓：“就算我们天龙村的人死绝，我们也要带大雷龙，绝不会让你这个天打雷劈的畜生带走。”小草继父灰头土脸地走了，直至他死也没敢踏进天龙村一步。
　　村人不但说是这样说，而且做也是这样做了。
　　一是这雷龙实在太造孽刚满月就无依无靠了。
　　二是他父母的死，大家或多或少地嚼过舌根；
　　三是天喜小草在村里为人也挺好，从未与人红过。
　　所以大家心里既有点愧疚又有点责任，也所以大家都主动地自发地在村长的领导下组织起来照顾雷龙。
　　因为是婴儿，就由那些正在坐月子的女人轮流来照顾，你半个月我半个月的轮流哺乳。因为一个娃吃奶是吃二个娃吃奶也是吃，何不给自已的小孩也找个伴来一起吃呢？况且剩奶□□也胀痛，又何乐而不为呢？村里人很朴实，逻辑也简单。
　　就这样，雷龙虽然没了妈妈却有了很多奶妈，一直吃奶吃到三岁才罢休，养得个黑黑胖胖，结结实实的，那营养可是一点也没有落下，相反还有点营养过剩了。
　　直到三岁多时，村长看到总感觉得不是个事儿，人都会满地跑了，可还是在吃奶。这何时是个头哦？而且不给吃就缠着一直哭，小媳妇们因为溺爱也没办法，就把这刺手的事交给村长出主意解决了，谁让村长见过世面点子多呢？
　　村长想着这样溺爱下去，不是害了他不？大家辛辛苦苦抚养他，不就是盼他成龙吗，难不成希望他成一条虫？那跟养一个废物有什么区别？那还不如不养呢？
　　所以在一次雷龙又因为想吃奶而不给吃，哭得正欢的时候，村长一巴掌打在他的屁股上。红红的五个指印，而且凶神恶煞的说：“你个没出息的东西，都这么大了，还吃不吃奶了？”
　　雷龙吓得够呛。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哽咽道：“不吃了，再也不吃了！”
　　这才把奶戒掉，后来雷龙长大后，这件事也成了大家的笑谈。
　　雷龙因为吃过很多小媳妇的奶，大家也把他当半个儿子一样疼爱，况且他打小性格很乖巧，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格格地笑；你逗他，故意凶他，他也不生气，整天笑嘻嘻的，好象不知道生气一般而且也好带，很少哭闹，醒了就吃，累了就睡，就象没心没肺一般。
　　你逗他，他就笑，不逗他，他就一个人在摇篮里睁大着眼睛好奇地东瞄瞄西看看的所以村里人都很喜欢他，大家都称他为“公崽”也就是大家公共的崽子的意思。
　　据说，雷龙一岁的时候，有一个十里八乡出名的算命先生来村里算命。村里人把自已的儿子女儿呀一堆争先恐后的带来请算命先生算算八字和前途。
　　那时候村人迷信，都想看看自已的儿女有没出息，自己也有个打算。
　　算命先生一一算过，没有什么出奇的命相，收取了一些米面打算就走。
　　谁知道他无意中看见在摇篮里东张西望的雷龙时，眼前顿时一亮，忙蹲下身来，时而摸摸雷龙的脑袋，时而看看雷龙的手掌问：“这是谁的儿子呀？”
　　大家都默不作声，一个刚嫁过来的小媳妇回了一句“他是孤儿，是我们村的公崽。”
　　那算命先生说：“此子非池中之物，必大富大贵，你们必好好相待，日后必有你们的福报。”说完就走了。
　　大家面面面相觑，看看那八字先生正经的表情不象说假话；再看看雷龙那不吵不闹，笑喜喜的模样好象在说：“他说得对，我就是大富大贵的人，等着吧”大家不由得也有点相信了。
　　因为他们经常听算命的说：“不哭不闹容易带养的孩子多好命而经常半夜啼哭不止的孩子多苦相。”

　　到了雷龙四岁时，小草的哥哥也就是雷龙唯一的舅舅来找过他。
　　他舅舅开始时在新疆天山脚下当汽车兵，因为头脑灵活，吃苦耐劳，喜欢动脑，又技术过硬，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被他们的师长看中，然后师长直接把他带走做自己的勤务兵并帮自己开车。
　　又因为他舅舅为人谦虚，言语不多，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不乱说；而且做人做事灵活稳重，很得师长及师长家人的的欢心，特别是师长的独生女儿更是喜欢这个帅气又很会照顾人的小伙子。
　　又因为有一次由他舅舅开车陪师长下部队视察。
　　不巧的是在新疆的昆仑山区碰上了雪崩，把师长和碰巧正在途中运输物资的一批汽车兵困住了、情况非常危险。那时候车队又没有带无线电所以大家都无计可施，想找部队救援也无门。
　　战士们心下着急，师长一边安抚战士们的情绪一边想办法向外求援，可车子因雪崩路封了而动不了，又没无线电，也是无法可想。
　　此时雷龙舅舅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说：“师长，我一个人出去找人，再打电话向部队求救‘
　　师长挺有点豫：‘因为这冰天雪地，人烟稀少，去哪里能找得到人家？就算最近的基层政府也有五六十公里，况且也许还会有第二次雪崩的危险，那穿过去不是把命都搭进去了吗？”
　　但他舅舅坚定而恳求说：“师长，让我去吧，没有人出去报信，大家都在这里也等不来救援，何况这里天寒地冻的情况只会更危险所以让我去吧。”
　　师长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知道若是同意他去，也许他就可能回不来了；可是不同意他去，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战士们也被雷龙舅舅舍命的精神所感染，大家也纷纷站出来要冲出去报信。师长被战士们的精神感动了，他斩钉截铁地对战士们说：“我是师长，就算是去，也是我去。”
　　但战士们都异口同声地反对，雷龙舅舅说：师长，您是我们的主心骨，您不能去。您要留下来给战士们信心。就由我去吧。“说完他就向雪崩过的地方跑去。
　　钢铁般的师长眼睛也湿润了，心里喃喃道：“好战士，好同志，你一定要平安出去呀！“
　　就这样雷龙舅舅穿过雪崩区，饿了渴了就抓一把雪塞进嘴里；累了就在雪地上躺一会，就这样一直走呀，爬呀，用坚定的信念爬到了最近的基层政府，把师长和战士们被雪崩困住的事件报告了部队，而自己却一头栽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因为雪崩事件，雷龙舅舅立了功，后来也入了党。
　　没多久，师长就派他去学习，学习回来没多久就提了干。
　　师长的独生女儿本来就喜欢这个挺会照顾人的小伙子后来更是被他那种舍已救人的品德所感动所以在在他爸爸师长的支持下也顺理成章地也嫁给了雷龙舅舅。
　　可以说他舅舅一下子是鲤鱼跳了龙门，成了一名军官；前途也是一片光明，可谓是志得意满。
　　等他安顿好工作和家庭后，他身着军装回家探亲，这才知道自已和小妹妹已是阴阳相隔了。
　　想起这个可怜的小妹妹，跟着继父从小吃尽了苦头，没享过一天福。自己也没尽过一点哥哥的责任，他舅舅也是泪如泉涌。
　　带着雷龙在小草和天喜的墓地上整整呆了一个下午，又是流泪又是让雷龙下跪，又是喃喃自语；又是把雷龙抱在怀里亲，把村里面的小媳妇们都感动得落泪了。
　　晚上，村里人因为第一次见到部队里的军官，都感到很自豪所以大家尽管是穷也又是杀鸡又是杀鸭来款待雷龙的舅舅。
　　酒到半席，雷龙舅舅满怀深情和满怀感激地哽咽着说：“我敬大伙们三杯，感谢您们大家照顾我这可怜的外甥。我先干为敬！”一仰脖子就是一杯，干净利落，非常干脆果断。
　　大家也纷纷站起举起杯干了，村长代表大伙举杯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没有照顾好他，你别往别心里去，以后我们尽力把他照顾好！”
　　雷龙舅舅落了泪，一一给大家加酒，能喝的一人敬三杯。喝完，他就动情地失控地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起来“我可怜的妹妹呀。。。哥哥对不起你呀。。。”
　　大家一时也不知所措，继尔纷纷劝慰他。
　　没一会儿，雷龙舅舅擦干眼泪说：“各位乡亲，因为我现在部队工作也忙，况且他还幼少目前还不能带走我外甥，往后还得再请您们多多照顾；这是我的一部分津贴，还望村长收下，以后每月我都寄一些钱过来，由村长接收，也请村长保管，供我外甥一些生活；等条件成熟，我再回来带他去部队生活。“
　　因为大家带了雷龙三四岁都有了感情，也舍不得让他舅舅带走，听他舅舅一说，大家都正中下怀，特别是哪些小媳妇们更舍不得雷龙因为终究是吃过自已奶的，所以也都满口答应。
　　后来大家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都说雷龙这小子有福气，有个当军官的舅舅而且舅妈的爸爸又是师长，他舅舅飞黄腾达的日子只是早晚的事。难怪算命先生说这小子大富大贵，看来此言不虚，可能是雷龙这小子祖坟要冒青烟了，大家对养育雷龙的事更多了一份希望。
　　然后大家也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这个黑黑胖胖的小子来，看来看去，也不觉得有啥特别的跟自己家的娃崽也是一样，还不是一只鼻子二只眼睛，也有可能还不如自己的娃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