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归巢解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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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汐跃楼已经两三日了，邹笑煜却迟迟忘不了，在妄枯山流笙居和蔚璃师徒分别之时，自家奶奶和莫谷前辈两人意味深长的对视。
他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这其中的深意，只是使出浑身解数，一番痴缠之下终于让奶奶答应告知他先前的事情。
经过两日的休整，邹老太也觉得身体恢复得不错，便在第三日夜里将邹笑煜叫到了他父亲的书房，准备对他坦诚一切。
“这次我去印北城，起因是先前在书房整理时，翻出了我姐姐也就是孟城主母亲的亲笔信。”
邹老太神色哀伤地开启了话头:“那还是五年前她托了人送过来的，因两家关系一向淡薄，知之者甚少。当时又碰上你爹生了重病，底下的人收到信后便放到这间书房，也未和我秉明，故而被搁置了。”
“我一向不敢到书房来看这些旧物，就怕睹物思人，想起你爹来。那封信被翻出来，完全是我一时心血来潮，想为你找几本得用的书。”
“初时，我有些疑惑，姐姐她一向为了避嫌不怎么和我联系，怎么会写这么一封信呢？”
“打开信，我又十分诧异，那信的开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只是一些许久未联系的怀旧话语。”
邹笑煜听得入迷，却见邹老太愁眉不展，想了想便问:“信肯定没那么简单吧？”
邹老太舒展双眉，肯定了他的看法:“没错，信看到一半，姐姐骤然提到了印北城东城门的那间别苑，当时似乎也是她所住的地方。她说感念我俩姐妹之情，盼我能到印北城这东别苑一叙。”
“我看到此处，便知姐姐是在暗示我她有难了。我费了几番周折才知道，她是用某种药水，隐秘地在信背面画了一张东别苑的地形图，里面就标有先前咱们行走的密道。但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之久，我也无从得知姐姐的处境如何。于是我便和你姑姑姑父一起商量，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印北城查看个究竟。”
邹老太此行的缘由基本上是交代清楚了，邹笑煜知道了始末，心里也算是解了疑惑。
之后，他姑姑邹琳和姑父裴永知道拦不住母亲，便让她在出发前派人去妄枯山给莫谷留信。
他们知道莫谷是位世外高人，且和邹家关系不错，便让邹老太和他商量商量，筹划一番再去不迟。
这些便是邹笑煜无意中听来的，之后才有了他独自出门寻找祖母之行。
邹老太又说了些他不知晓的事情，原来莫谷收到信后迟迟没有答复她，她便带了几个影卫，离开了桐汐城。
到了妄枯山地界，她本以为能够和莫谷碰面详说，然而却没有碰见莫谷，应该是他出门去了。
因为流笙居外设的迷阵她是知道如何解开的，且没有料到金河会分舵竟然早就安插了人在随行的影卫中，所以金河会分舵才会绘制出解阵之法，并精准掌握她的行踪汇报给总舵。
这些全是结合了邹笑煜的遭遇之后，邹老太得出的结论。
原先她只知道影卫中有人给印北城通风报信，因此她一进印北城便被金河会总舵的人给擒住了。
本来邹老太被关在金河会总舵，过了几日，想来是先前留给莫谷的信被他看到了，他得知她不在桐汐城，便赶往印北城，多番查探后救出了她。
俩人先是在孟家主宅躲了一段时间，岂料孟府机关甚多，在一次查探中，莫谷受了伤，因牵连到先前旧伤导致伤势愈发严重。
邹老太随身携带了东别苑的地形图，想到那里是个藏身的好地方，便带着莫谷躲了进去，打算等莫谷伤势好转再离开。
之后，邹老太想着出去打探消息，便碰上了前来寻找师父的蔚璃，互相试探之后，终于汇合了。
邹笑煜的到来是她始料未及却也是内心深处十分期望的，她没有想到，邹笑煜竟真的为了她的安危离开了自小庇护他的桐汐城，也没料到金河会的人会想着抓住他来引出自己。
对于经历了这番惊险遭遇的孙儿，邹老太虽怜爱，却也乐见他的成长。
邹笑煜看着奶奶欣慰的笑颜，心里也是感触颇深，但他还带着许多疑问。
“奶奶，那么您在东别苑有没有遇见您的姐姐呢？她现下在哪里？”邹笑煜对于引发这次事件的重要角色很是好奇。
邹老太只摇摇头：“说到这个，我姐姐早在给我寄了信之后便失踪了，这个是你莫前辈去探查出来的。”
邹笑煜皱着眉头，不解：“五年前印北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她会失踪呢？”
邹老太也了解情况，只说：“这就得问孟城主了。”
“这位孟城主既然是您姐姐的孩子，那您对他熟悉吗？”邹笑煜歪着脑袋，一副听故事的模样。
“虽说咱们和孟家是亲戚，但常年未曾联络，也就生分了。我对现任城主孟毅昇这个孩子的印象，只停留在他十岁左右，那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姐姐之时。”邹老太像是陷入了回忆中，目光扫向窗外的月光，定定地出神。
邹笑煜想到被困的阿翟，便将此事说了：“奶奶，我在西别苑里遇到一位大哥，他被关在了一个密室里面，您说这孟城主为何要关他，还废了他的武功呢？孟城主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此时没有旁人，邹笑煜才放心地交代了事情的原委。
邹老太听了他的详述，先是嘱咐他：“你今后须记着，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贸贸然救了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还毫无心眼地跟着他，这可是大忌。若他是个坏人，你的性命可就危险了。”
见孙儿有些惶惶不安地答应了，邹老太又安慰他:“好在你运气好，没碰上坏人。以后可得多留些心眼，不可冒进。话又说回来，你猜的不错，我曾听南边回来的客商提到过，毅昇近年来是愈发得古怪了。”
邹笑煜眼睛一亮，知道这接下来定是还有话。
邹老太缓缓道来：“若不是许多人都提到过他的变化，我是绝不可能相信的。”
“毅昇小时候很是毓秀灵智，因此姐姐和老孟城主对他宠爱有加。难得的是他不骄不躁，既识文善武又明理通达，小小年纪便被老孟城主放在军中锻造，计谋胆识更是超群，是位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
这些并不是夸大其词，而是连邹笑煜都知晓的事实。
他极大地表露出自己对孟毅昇的崇敬之意，“这些我听说书的说起过，他十五岁上下就已经经历了数十场边境战役，且能战善谋，在印北城那群铁血军中声望是极高的。”
邹老太轻轻抚摸孙儿的头发，笑了笑：“没错，这也是我不相信的主要原因。”
邹笑煜追问：“他到底有什么转变，竟让人这般难以置信？”
邹老太叹了口气：“他少年成名，意气风发，老城主更是以身体不健为由早早退位，向朝廷上表请封他为新任城主。”
“所以毅昇不到二十便继承了印北城的城主之位，那时印北城城民人人以此为荣，气焰日渐高涨，终于引起了先帝的关注。”
“先帝？”邹笑煜还是头一次听奶奶在闲聊时提到帝都的人或事。
以前历代圣上只存在于邹家的祖训里，每到祭祖之日长辈都会提到圣上萧氏一族对邹家祖上的荫庇如何如何荣恩浩荡。
邹老太索性跟他说个明白：“你应该知道我们大黎是如何建立的。当年萧氏一族和孟氏一族联合打下这一方国土，只因萧氏族群更为庞大族力雄厚，孟氏一族不得不屈居下位。”
“当然这些话只能私下里我们之间说说，对外决不可多言，妄议圣上是大不敬之罪，被有心人利用便是灭族抄家的后果，你定要谨记！”
邹笑煜忙保证：“我绝不对外多言，奶奶你快说下去，我都急死了。”
邹老太便续道：“孟氏一族常出精兵猛将，尤其是当时的家主孟钰，战功之显赫，是我大黎无出其右的第一名将。在帝都之时多受朝中人士推崇，功高盖主之势日显。”
“无论孟钰与孟家是忠是奸，这一根刺深深埋在了高祖帝萧连的心里。拔掉这根刺便是势在必行，很快机会便来了。”
“南疆六郡联合作乱，屡犯边境，受命前去平乱的将领一批批被打回来。孟钰临危受命，带领族中精锐部队赶去前线，平定了战乱。谁料一道圣旨拦住了他班师回朝的脚步。”
邹笑煜一听，心里登时明了，忍不住抢白：“高祖帝让他再也不用回帝都了？！”
邹老太点了点头，神情颇为凝重：“圣旨曰大黎与南疆战乱方定，边境暂不安宁，命孟钰暂且驻守印北城稳定局势。”
邹笑煜思索片刻，恍然大悟：“是了，若直白地说不让他回帝都，那太不合理，这个理由是最好不过了。只是之后呢？外面人都说是孟钰自愿镇守南境的啊！”
邹老太无奈地笑着：“不然还能如何？高祖帝一再传去圣谕，只让他呆在印北城待命，是个傻子也明白圣意了。想来孟钰本是个忠义之人，不想成为那谋逆之臣，便只能顺应天意，自请让孟氏一族常年留守南境了。”
“高祖帝龙颜大悦，遂赐印北城于孟氏一族，敕封孟钰为定南王，其王位可世袭罔替。高祖帝又陆续敕封了其他七大王侯，与定南王一起镇守帝都之外的八方城池。你高祖父邹昀被封安阳侯，我们桐汐邹家的繁盛由此而来。此后，大黎天下方才大定。”
“在这八大王侯中，定南王是唯一的异姓王，高祖帝特许他虽每岁仍需进贡，但其城主之权可凌驾于其他城主之上，印北城也等同于帝都之下的第一城了。”
“但是印北城在最南边，那里离其他城那般远，有这权利也等同于无啊？”邹笑煜不由自主地打抱不平。
邹老太被他逗乐了：“所以啊，定南王的权力相当于被架空了，只能世代在印北城苦守。”
“好在孟钰的魄力不减，南疆许多小郡都臣服于我朝，并且为了自身周全，会在向帝都进贡的同时给定南王也捎带一些。”
“所以印北城的条件也不算艰苦，且定南王治下有方，久而久之倒成了一个富足繁华的边陲之城，多少城外人士想要去那里游玩定居你是想也想不到的。”邹老太带着艳羡的神采娓娓道来。
“长此以往，孟氏一族也就打下了自家的根基，渐渐地形成与帝都并立之势。本来一直都相安无事，可每到朝代更替，新的圣上忌惮孟家势力，总免不了要压制定南王一番，好削弱他的权力。”
“久而久之孟氏一族对朝政心灰意冷，印北城也鲜少有政客出没，历代定南王结交的多是些江湖中人。武林人士不拘小节，不畏强权，倒是不错的良朋益友。”
邹笑煜听得仔细，丝毫未察觉屋外来了一个人，正轻手轻脚地贴着门缝偷听。
倒是邹老太转眼看见了，她轻斥道：“誉儿，你这混小子，还不赶快给我进来？！”
邹笑煜听后惊了一惊，望向门外。
那人听到邹老太的呵斥，立马将门推开一条缝，露出一颗脑袋来，嬉笑着向着邹老太问：“外婆，您怎么猜到是我的？！”
邹笑煜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来人却是姑姑邹琳之子，他的表哥裴誉。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归巢解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