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凤》太极之鱼

4、第 4 章

　　仪妃见她如此，只在心里暗骂一声“蠢货”，让其他人起来，只问郗子书道：“昭华，你身为长公主，既然着人请了我过来，为何不去请皇后来，说到底，皇后才是一宫之主，我虽为妃位，也是重华的亲娘，但这件事，你不该只单叫我一人过来。”
　　郗子书稳稳回道：“回仪妃娘娘，儿臣已差人叫父皇和母后来过，只是宫人还未回来，儿臣想着再把娘娘您请来，可多个人给重华做主。”
　　正说时，去请郗衍程的宫人已经回来了，一一给主子们请过安，跪在地上回话道：“回仪妃娘娘、长公主的话，皇上说，今晚暂且委屈了四公主，明日再选个好的就是，这是也是小事，皇上说他就不过来了。”
　　仪妃知晓皇帝不会在管这件事，她如果跟郗子眉继续计较下去，不但会伤了颜面，更会落下口舌，若真闹了起来，肃妃也夜半到来，皇上不管来不来，都会两头生气。
　　仪妃抚了抚怀里的郗子黎，看向那因皇帝旨意而脸色发绿的郗子眉，轻笑道：“既然文华喜欢这宫宇，重华作为妹妹，理应敬让，”又看向那回话的宫人道“皇上虽说让四公主委屈一晚，可四公主身份尊贵，哪里能受得委屈，本宫今日自作主张一回，重华的宫室让出去给四公主住，明日本宫自会回了皇上，此事与你没有关系。”
　　郗子眉虽然跋扈，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虽然看不惯郗子黎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仪妃的面子也还是要给。当下郗子眉就行大礼：“多谢仪娘娘做主，儿臣并非要与五妹妹过不去，只是内侍省的人不懂事，两位姐妹都在御花园北住，儿臣偏偏独自在南，倒显得好似儿臣与姐妹们不和，平白叫人多起口舌。”
　　仪妃心里暗讽一下，面上还是一片和善道：“本宫知晓你是个懂事的，倒是你重华妹妹不懂事，也不知道敬着点你这个当姐姐的。”说罢扶好郗子黎，问她道：“前日郎中给你开了药，你今日加封礼，定没有好好喝，今晚先住娘那，娘看着你喝，如何。”
　　郗子黎虽然心中不愿，但也是点了点头说：“一切都随母妃安排。”
　　仪妃见商量好了一切，就让她们各自散了，自顾带着郗子黎回宫歇息去。
　　这边皇后身边的多喜凑到皇后床榻前，皇后见郗衍程已睡熟，就起身到外室去，低声问她：“如何，仪妃去了之后，可发作了吗？”
　　多喜躬身悄声回道：“未曾，反而听那奴才说了皇上旨意后，主动提出要五公主让出宫宇給四公主住。”
　　于丽华哂笑一声道：“阴素琴惯会做人，从前在将军府中，她便是如此会讨人欢心又赚了人情。本宫若是想除掉她与萧环二人，只可与她联手先除掉萧环，再慢慢对付着阴素琴。”
　　多喜忙应道：“皇后英明，只是肃妃要比仪妃好对付得多，娘娘何必独自对上仪妃。”
　　于丽华冷笑说：“萧环惯会招人嫌，不论是本宫还是阴素琴，都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扳倒她，若与她联手，反而会让皇上以为本宫与她一样讨厌，这就得不偿失了。”
　　多喜回道：“娘娘筹谋得当，是奴婢没有思虑周全，夜已深，娘娘便可安心睡了。”
　　于丽华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回到床前盯着郗衍程的脸看。闻着帐中香与椒泥混合的暖香味，她发觉自己似乎早已失去了这个男人的心。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他对自己变得不耐烦，自己也渐渐对他失去耐心。大概是自己的儿子夭亡在怀中，他还是彻夜不归，大概是自己苦守空阁静待凯旋，他却一房一房地往家里纳妾。难道世上夫妻相守之道，就是活该她一人承担所有的苦痛，再独自一人负重前行？可是床上的男人不明白，她何止是负重前行，长夜漫漫难熬，路也是崎岖不平。
　　无人知晓她走过的路，吃过的苦，郗衍程发迹之前，她是如何贤惠。或许真的是从某一个时间点开始，从前的少女就已经死了，她该挽起头发，一人奔走。
　　于丽华的脸上不觉有一滴泪，她也习惯了，好歹今夜她不再是红烛相伴，不是吗。
　　于丽华独自拢了衾被睡去，这一夜再无事情。
　　那边仪妃带着重华公主回宫，一路上郗子黎抽抽噎噎的，不知道母妃为何这般的低声下气，含垢忍辱。仪妃走在前头，回宫落锁了之后屏退宫人，把郗子黎叫到跟前来。拉着她的手问：“黎儿，母妃知道你心里憋着一口气，你大可猜猜，若母妃今日为你讨回了这个公道，你肃娘娘会不会善罢甘休。”
　　郗子黎抽泣着，冷不丁地被仪妃这样问，满肚的委屈也只能暂且压一压，认认真真地想了想，道：“肃娘娘必定会赶来大闹一番。”
　　仪妃又问：“那你再猜一猜，你父皇会不会生气。”
　　郗子黎此刻脸上的泪水也顾不上擦去，回道：“父皇一定会生气。”
　　仪妃递给她帕子，又道：“既然如此，那母妃就不愿意惹你父皇生气，也不愿意让你肃娘娘过来闹事，就只好顺水推舟，给你肃娘娘一个人情，顺便，让你父皇给你讨回公道。”
　　郗子黎没想过以这种方式为自己鸣不平，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还有别的方式给自己鸣不平，但于母妃的说辞，她心中仍有疑虑：“如果父皇不会惩罚四姐姐呢。”
　　仪妃见她这么问，叹了口气道：“母妃的本意，并不是要谁得到惩罚，也不是要你父皇去惩罚谁，母妃要做的，是要你父亲觉得你乖巧懂事。”
　　郗子黎听明白母妃的明面意思，心里还是有许多疑虑，但自己的母妃，总不会要自己吃亏。于是郗子黎放下所有疑问，向仪妃告退，自顾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