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他爱我如命》半盏茗香

34、第 34 章

　　剿魔失败后，修士们在狼狈逃出魔域的过程中，又引来无数魔修追击，修真界好不容易得来的平和安静，才短短半月时间就又被打破了，整个修真界元气大伤，气氛凄惨低迷。

　　周寒之就在这样的情形下，跨过凝丹期，成功进阶元婴期，成为了一名元婴修士。

　　剿魔失败后，潜入修真界的魔修们比以往更加的肆无忌惮，但因修真界之前伤亡惨重，对这些闹事的魔修很多人现在更加有心无力，每天都有无数人求到秦氏门上，秦氏不得不分出更多的精力去剿灭这些魔修。秦恒因此也变得很忙碌，根本无暇去关心外界的某些消息与变化。

　　周寒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秦恒，直到秦恒带人回秦氏休整，见到了站在御剑坪等他的周寒之，一眼发现对方进阶了，才恍然得知。

　　红锦仙姑之事后，秦恒发现周寒之的气质一天比一天稳重沉着。剿魔之战中，他们虽然经常见面，却甚少有单独交谈的时候，剿魔失败后，各忙各的，也有一月不见。此时他见周寒之像以往无数次那样，站在御剑坪这里等他，见到他，脸上便露出一个笑来，秦恒竟莫名生出一些荒谬的隔世之感。

　　周寒之进阶元婴期，秦恒很为他感到高兴，“寒之，你进阶元婴，周氏会给你举行赐冠礼吗？”

　　秦恒说的赐冠礼，是长辈给进阶元婴的晚辈赐予尊号的仪式。

　　“父亲说会在下个月为我举行赐冠礼。”周寒之说，他看看眉间略有憔悴的秦恒，“阿恒，最近很辛苦吧。”

　　秦恒淡淡一笑，“职责所在。”

　　秦氏风骨清正，处世之道一向谦逊，以前纵不敢真的傲然认下这“世家之首”的名头，可每每听见，心中却也是与有荣焉。可不知从何时开始，当秦恒再听到这四个字时，只觉从前的骄傲已经荡然无存，它们变成了一座座大山压在秦氏头上，搬不动、挪不开，可容人喘息的空间越来越小。

　　这些愁绪只在心中一闪而过，秦恒抬眸看着周寒之笑了笑，“你进阶元婴，我该送什么贺礼给你呢，或者你自己有什么想要的？”

　　两人此时坐在花厅，一旁的香炉残烟袅袅，丝丝缕缕地荡出窗外，融入金浅的日光中。

　　窗外绿树摇摆，又是一年夏日来临。

　　周寒之收回落在窗外的短暂目光，在热气浮动的茶水中掩下了眼帘，“我准备炼制自己的本命灵剑，差一卷枭蛛丝。”

　　枭蛛丝能助材料融合，但凡炼器都必不可少，周寒之是用在本命灵剑上，秦恒就想，那他要去杀一只枭蛛蛛王，将最好的蛛丝亲自取来，送给周寒之。

　　周寒之似知道他的想法，转眸看向一边，眼中有过不忍，但只涌动了片刻，也消弭不见。

　　周寒之在迎风居住了一天，第二天离开时，秦恒将他送至御剑坪。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住，回头看着秦恒。

　　“阿恒。”他喊。

　　秦恒看他面色凝重，便往前走了一步，“怎么了？”

　　“没事。”周寒之无声地对他笑了笑，轻声道，“只是想跟你说，注意安全，一切当心。”

　　“会的。”秦恒笑着，“等我的好消息。”

　　周寒之离开了，他看着脚下离他越来越远的秦氏，眼中的情绪都被收拢进一片空无。

　　身侧的随从斟酌着开口，“公子，你放走了秦恒，家主那边……”

　　周寒之下巴微扬，声色冰寒，“只要秦氏灭族，留下秦恒一个也不足为惧，父亲不会怪我。”

　　随从便不敢再说什么。

　　周寒之离开后，秦恒也要带人去寻找枭蛛丝，他在离开前去见了秦瀚。

　　秦瀚知道他要出去，提醒他：“近来我观外界的风向有些诡异，你出门在外要小心一些。”

　　“我会的。”秦恒说。

　　秦瀚又想起什么，道：“你娘炼丹要用的火焰花快没有了，你这次出去，顺便给她带一些回来。”

　　自王氏灭族后，魔修作乱，各势力经营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往日秦夫人要用火焰花，叫人送来便可，如今族下却缺货了。

　　秦恒领了父亲交代的任务，辞别刚好来找秦瀚的秦恂与秦恪，带着人离去。

　　看着秦恒的背影，秦恂感叹道：“阿恒愈发稳重了。”

　　“长大了。”秦瀚亦是老怀欣慰。

　　秦恪则说：“爹，大哥，什么时候对阿恒坦白长生花的事。”

　　秦瀚敛了笑，说：“等他这次回来吧。”

　　却不知道，他们永远等不到了。

　　*

　　白日，秦恒刚离开灵沧，夜晚，一批人便悄无声息地聚于燕芜，直接入了周氏大门。

　　在周氏的某个大厅里，桐阴陆氏、乌靖林氏、禄州吴氏，三大门派，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诸家掌事人，除了秦氏，凡在修真界里有点地位的都在。

　　他们沉默落座，彼此无话，似在等着什么。

　　疏烟淡月，夜枭的声音自远方传来。

　　轻浅的脚步声传来，周迎彦身后跟着周寒泽与周寒之等走了进来，在他们身后，四个周氏弟子抬着一个人。他们将那人放在大厅中央后，安静地转身离去，关上了大门。

　　陆阊看了一眼中央那人，问周迎彦，“周家主，不是说有重大发现要告诉我们，你把王振奇的尸体抬出来做什么？”

　　其他人也疑惑不已。

　　周迎彦一挥衣袖，王振奇胸口的衣服向两边敞开，露出带着几处伤痕的胸膛，他说：“因为我要告诉各位的发现，就在王振奇的身上。诸位，仔细看看他的伤口。”
　　几位家主凑上前看过，奇怪道：“这伤口怎么了？”

　　周迎彦说：“诸位不觉得眼熟？”

　　林氏林鸿正道：“的确眼熟，似在何处见过。”

　　有其他几家跟着点头，个个蹙着眉头，像在极力回忆。

　　周迎彦微微侧身，对着身后叫了一声：“寒之。”

　　“父亲。”周寒之垂首从他身后越出。

　　“你来说说。”周迎彦道。

　　周寒之点头，然后缓步走到王振奇身边，环视盯着他的各家家主、宗主，沉声道：“这伤，是凛岁剑造成的。”

　　凛岁剑，世人皆知，那是秦氏秦恒的本命灵剑。

　　纷杂议论之声顿起，众人看向周寒之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修真界谁人不知，周氏周寒之与秦氏秦恒是至交好友，好到周寒之能豁出性命为秦恒挡剑，秦恒亦能将洗灵根的圣级灵果拱手相让。

　　周寒之像是没察觉到那些眼神，他面不改色，继续道：“我与秦恒常一起历练，因此对凛岁制造出来的伤口非常熟悉。”

　　林鸿正恍然道：“难怪我刚才觉得眼熟，秦三公子来过乌靖，这样的伤口我也曾见过的。”

　　有人半信半疑道：“在剿魔之战中，我也见过凛岁剑留在魔修身上的伤口，虽与眼前相似，却还是有不同之处。”

　　这时，周寒泽出声道：“这是因为他怕被人认出来，所以将伤口做了遮掩，但或许行事匆忙，痕迹抹消得并不干净，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于是，王振奇尸体边，又凑上来了许多人。

　　灵剑之所以为灵剑，是因为它们制造出来的伤痕，随便的一剑都带着一定的致命性，留下的痕迹也各有不同，尤其是修士的本命灵剑，制造出的伤痕痕迹几乎是独一无二的。

　　霜元阁的人问道：“周家主，就算这伤是凛岁剑留下的，又能说明什么？”

　　有人嚷道：“说明什么？王振奇是被凛岁剑杀死的，而凛岁剑是秦恒的本命灵剑，只有他才能支使得动，这不就说明王振奇根本不是被魔修杀死的，而是被他秦恒杀死的。”

　　稀稀落落的附和声响起，一些附和者其实面带迟疑，他们并不能真的确定关于凛岁以及秦恒的猜测，但当出言者是比他们地位高的话语者，他们便会将那些不确定抹去，变得肯定，对这番猜测开始坚信不疑。

　　周迎彦看着询问的霜元阁门人，淡声道：“只几道伤口，确实也不能真的说明什么。”

　　他话一落，大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得灰扑扑的修士走了进来，他的容貌普通，在座无人认识。而他进来后，也没有说什么，只用双手将自己的衣襟往两边用力一拉，露出了刻在胸口处的水滴图腾。

　　不少人被惊得站了起来。

　　“王氏人，你是王氏人！”
　　“不是说王氏族人无一逃脱么，他又是哪里来的？”
　　“周家主，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将图腾向在座人展示了一圈后，穿好衣服，一脸悲愤地说：“诸位不用怀疑，我是王氏人无疑，因为这水滴图腾，非王氏血脉不可留。”

　　这个是做不得假的，在场人都知道王氏是将血脉之力发掘运用得最纯熟的氏族，这图腾，只有王氏人有。

　　禄州吴氏看着他疑惑道：“当日王氏灭族，我们都认为是魔修所犯，但今日这凛岁剑伤告诉我们，似乎另有真相。你是目前我们已知的唯一幸存者，你能否告诉我们，你们王氏究竟为何人所灭？”

　　“自然是秦氏！”这个王氏人愤怒道。

　　“我名王青风，那日侥幸接了个历练任务才躲过一劫。灭族当日，我在半夜回到族地时，亲眼目睹秦恒带着一干秦氏子弟，对我王氏人大肆屠杀，当中还混有不少魔修！”

　　王青风的眼眶发红，灭族的愤怒与悲伤笼罩在他身上。

　　他说：“我亲眼看见秦恒与那些魔修交谈甚欢，甚至主动将我族人灵丹挖出交给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