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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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恒原本想在哀风岭上再搜寻两天，但周寒之告诉他，他们下午找他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十几具修士的尸体。那些修士身上的储物袋都不见了，身上的伤痕是被拂尘扫过的痕迹，是拈花道人所为无疑了。
先前他们都只是半信半疑，这下便不得不承认，这次长乐卷的消息果真如拈花道人所说，是他放出来的假消息。
秦恒叹息一声，便决定不再逗留，乘着月色回了哀风岭下的小城。
客栈卧房里。
沐浴过后的秦恒对着铜镜挽发时，忽然从镜中瞥见一点并不明显的红。他凑过去，只见镜中他微敞的里衣下，露出的锁骨处有着几点印记。他疑惑地眨眨眼，又再凑近一些，抬手摩挲了两下，忽而便意识到这是什么，耳朵瞬时发烫。
这都是阿肇留下的。
秦恒抿直了唇角，眼尾处染着些不易察觉的羞恼，解情毒分明就不用做这等亲密之举，阿肇当真轻薄！
可他在恼怒阿肇时，又忍不住为他开脱，原本阿肇也很克制冷静，是妖龙意识作祟，夺去了他一些理智才会这样。
秦恒并没有很清楚地意识到，阿肇在他心里是不同的。同样是友人，他宁愿掉境界也不愿周寒之帮他，但阿肇带着些强硬对他，他却责怪不起来。
想着阿肇，秦恒便又忍不住为他担心。阿肇走的每一步都很凶险，几乎都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虽然阿肇看起来很有把握，但秦恒还是害怕他不能成功吞掉妖龙意识。
拢上衣领，秦恒回了床榻，疲惫感顿时袭来。这一日，他着实被好生地折腾了一番，正准备闭眼睡觉，身体忽然又起了异样。
脑子里忽然闪过分别时阿肇说的那句可以想着他的话，秦恒的脸颊慢慢变得绯红，他僵持了一瞬，忽然扯过棉被兜头将自己盖住。
然后又伸出手，弹出一丝灵力，将烛火熄掉。
房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
周寒之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秦恒衣袖上的尾筋水是他抹上去的，秦恒对他从来没有防备，在那种混乱紧张的时刻，他想设计秦恒一点什么，很容易。
甚至为了不让计划出错，他用的还是情狸中雌性王兽的尾筋水，对修为比它低的情狸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所以在哀风岭上，才会有那些源源不断出现的情狸。
抹上尾筋水之前，他也曾数次犹豫。
秦恒对他太好，甚至这种好，有时候在他看来过于慈悲。但他却是这份慈悲的受益者，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秦恒这般，对他这么好。
只是每一次，只要他一想到自己在面对红锦仙姑和拈花道人时，生出的那种束手无策的狼狈无力，那些犹豫不忍与愧疚，便会在不知不觉间减少几分。
他与秦恒是至交好友没错，可秦恒终究不是独身一人，他背后有他的秦氏，他能为他出头一次，但可一不可再。红锦仙姑不是善茬，包括他今日遇上的拈花道人，也不好惹。若日后他再遇到这样的人，秦氏是否也会像陆氏一样，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选择明哲保身，勒令秦恒不要再管他？
周寒之觉得，他需要更加牢固的倚仗，这并不是仅凭那听起来牢靠实则虚无缥缈，充满不确定性的友谊就能给予的。
他需要与秦恒建立更亲密的关系。
他知道自己长得好，外界对他的那些认可中，这张脸甚至强过了他的资质与家世。
他更知道秦恒对朋友有多心软，哪怕他对他从来只有兄弟之情，可只要他们发生点什么，往后他再蓄意引导，秦恒便再不会抛下他了。
他们将彻底捆绑在一起，秦恒至死都会护着他。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秦恒几次的疑惑也都被他不动声色地打消，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在最后关头出现差错。
周寒之只要回想起当他发现秦恒不见时的场景，心中就升腾出一股躁怒。而这股躁怒，当第二天他在秦恒身上发现一点印记时，到达顶峰，化为几乎遏制不住的暴怒。
修士们不惧炽热严寒，但大多也会跟随一年四时加减衣衫。此时正值花月春日，修士们的衣衫都很单薄，秦恒也不例外。
昨日再见秦恒时已是夜里，周寒之见他神态正常，便没有仔细看他，但今日他们离开客栈准备返城时，他却在秦恒无意中的一个低头时，看到了他后颈衣领处漏出来的一点红痕。
周寒之曾在周氏底层混居，见多了腌臜事，认出秦恒脖颈上的印记，分明是吻痕。
仿若一道惊雷轰隆炸响，周寒之险些捏断手中长剑。秦恒的情毒根本不是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他自己躲起来解的毒，而是别人帮的他！
暴怒中，周寒之心里那点依旧存着的小小疑惑，也终于有了解答。
当时秦氏随从们说有黑衣人偷袭他们，可周寒之过去后，什么人都没看到。他在那边只停留了很短暂的一点时间，再回去时，就不见了秦恒的踪迹。
秦恒说是他自己躲起来了，但后来周寒之反复回想，还是觉得凭秦恒先前那副说话都费力的模样，莫说解毒，他根本就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偷偷走开。
在寻找秦恒的期间，周寒之一直担心秦恒是被谁掳走了，或许是先前被他们打走的拈花道人也说不定。可后来秦恒神态自若地出现，他便排除了这个猜测。
现在看来，没有拈花道人，但暗处肯定还藏着一个他们都没发现的人。对方没在他面前露面，甚至那一点骚乱可能也是对方为带走秦恒故意为之的。
秦恒肯定是认识对方的，因为只有让他全心信任的，秦恒才会在那种已无自保能力的情况下，不做出一点抵抗地跟着对方离开。
而一般来说，秦恒认识的，周寒之也认识，但对方特意避开了他，周寒之顿时想到了那个引得他与秦恒争执的朋友。
为什么？
周寒之愤懑不已，既然都是朋友，自己说要帮忙，秦恒却百般不愿，千般拒绝，却能容忍对方在他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是他这个朋友不比对方更值得信任，还是因为秦恒喜欢对方。
但不管是何种，都说明了他在秦恒心里的地位已不如曾经那般重要。以后他遇到什么难事，可能不用秦氏开口，秦恒便会像陆氏一样，想方设法地与他撇清关系。
什么倚仗、依靠，周寒之深深地看了秦恒一眼，靠别人，终究不如靠自己。
*
几天过去，他们在回灵沧的路上收到周寒霜的来信，告诉周寒之红锦仙姑一事已经解决，让周寒之不必再有所担忧。
周寒之的确因此松了一口气，但心里的压力并没有完全消失。他跟着秦恒回到灵沧，住进迎风居属于他的客房。他站在窗边，迎着微风想着他与秦恒以及秦氏的事。
正发怔时，便见之前还说休息的秦恒又换了一身衣服，拿着凛岁，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从卧房里走出来。
周寒之出声道：“阿恒，你去哪里？”
秦恒顿住脚步，迟疑着说：“去参加一个拍卖会。”
周寒之转身出来，笑吟吟地走近他，“我能去么？”
秦恒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路上周寒之问秦恒，“拍卖会上有你想拍的东西？”
不然不会一回来就又匆匆出去，显然这场拍卖会上有秦恒关注已久的东西出现。
秦恒点头，“是枚发簪。”
“什么发簪？”
“净水碧簪。”
周寒之恍然，“这发簪我倒是听说过，说是它有清灵之力，能让佩戴者灵台清明，意识专注，与王氏的锁灵泉相似，却要珍贵很多。”
秦恒点头，这个净水碧簪是他在查寻净泉时发现的，净泉的存在目前还只是个传闻，但净水碧簪却是确有其物的。
秦恒之前是想着，在没找到净泉之前，先将净水碧簪找来让阿肇佩戴，这样便能帮着他不那么容易受魔气侵扰，能尽可能地保持着清醒理智，等着他找到净泉的那一天。
秦恒等了几个月，才终于等到净水碧簪的消息，他一回来，随从便来报了消息。
拍卖会就在隔壁城市，距离不远，御剑两个时辰便到了。
秦恒接替留守在此的秦氏随从，与周寒之进了拍卖阁。在等候拍卖时，隔壁厢房的说话声，清晰地传到他们这边，而他们讨论的，正是秦恒要拍的净水碧簪。
“这净水碧簪之前一直被清虚尊长做藏品收藏了几百年，怎么忽然要拿出来拍卖了。”
“子孙不肖呗，与人打赌，输了百万灵石，只好忍痛拿出来帮着填窟窿了。”
“不过这发簪嘛，做出来就是拿来佩戴的，放着好看是好看，可不物尽其用，岂不浪费。”
“听说这净水碧簪还有个‘此生唯你一人’的含义，那些找了道侣的男修最爱这种腻腻乎乎的东西，借以表白心意，讨女修欢心。”
“怪不得，我之前就发现今日冲这簪子来的人有不少呢，估计都是冲这层含义来的吧。”
隔壁的讨论转瞬落到了其他拍品上，秦恒的厢房安安静静的。
周寒之忽然调侃道：“阿恒，你不会也是冲着这个来的吧？”
秦恒脸色有些不自然，“没有，我就是看中它的清灵之力才来的。”
他之前根本不知道净水碧簪还有这样的意思，一想到要将这样一枚被赋予了特殊含义的发簪送给阿肇，秦恒心里忽然就烫了烫。
他想到了阿肇之前要送给他的那枚骨簪。
周寒之敏锐地发现了秦恒镇定神色下略有游移的眼神，他的心沉沉下落，面上却丝毫不显，继续笑着打趣道：“那你拍下了，是送人还是留着自己用？”
秦恒飘远的思绪回笼，他抬眼看了一眼周寒之，“送人。”
他知道周寒之对尚未谋面的阿肇心有芥蒂，他最开始也不想让周寒之知道他拍净水碧簪的事，但他不擅长撒谎。若之后周寒之从别处知道了，恐怕更不高兴。
尽管周寒之不知道他准备将这枚发簪送给阿肇，可秦恒认为，他们早晚有见面的一天，便还是坦诚地如实告之。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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