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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在尘羽积极的盼望中,伤终于好的差不多了,这天一早,天还没亮就睁开了眼睛,还把身边正睡着的寒雪摇醒:“大师兄,我们出去玩吧”。
      寒雪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双黑亮如星辰的眸子,此刻正兴奋的望着自己,一双小手抓着自己胸口的贴身衣物正轻轻的摇着自己,寒雪扭头望了望窗外,天还尚黑:“尘羽,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
      “不知道,可是我好想出去玩,成儿昨晚不是说今天会有庙会吗?大师兄,我们快起来出去玩好不好?”
      自从昨天伤好的差不多,尘羽便开始念叨着出去玩,他上次好不容易可以出去,谁知还没有玩够就受伤了,又在府里养伤闷了那么多天,早就心里痒痒的了,昨晚听成儿说今天会有庙会,有很多好玩的,弄得他心痒难耐,几乎一宿都没睡,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大半夜,终于忍不住还是摇醒了寒雪。
      寒雪被他折腾的也几乎一宿没睡,好不容易堪堪睡着,又被他摇醒了,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坐了起来,自己先穿好衣服,再帮尘羽穿好衣服。
      成儿端着水敲门进来伺候的时候,就见他们家的小公子脚一晃一晃的坐在那里,而寒雪在帮他梳头发,乌黑的发丝在他手中被轻轻拢起,用发带一圈圈的缠好,手指灵活,动作娴熟,仿佛是已经十分习惯做这件事了。
      “把水和毛巾放下,你先出去吧”
      “是,那小的先去备车”,成儿识相的放下手中的东西出去了,还不忘将房门关好。
      梳好头发,洗完脸,用毛巾帮他擦干,自己就着尘羽用过的水也洗了脸,才拉着尘羽出了房门。
      成儿已经带人备好了车在院里候着,见他们出来,忙放上凳子,打开车门,尘羽皱了皱眉头,看着寒雪道:“大师兄,我不想坐车,我们走着去好不好?”
      寒雪尚未答话,成儿已笑着道:“公子,庙会在东直大街,走着去怕是要半个时辰呐”。
      寒雪知他常年病着,偶尔出门也只能坐在车上,早已厌烦,只是他此刻重伤初愈,半个时辰走下来,身子势必吃不消,当下轻轻拉着他的手走到车门前,道:“你若嫌坐车闷,我陪你一起坐好不好?”
      尘羽这才高兴了些,踩着凳子上了车,寒雪随后而上,只见车内布置的极是雅致舒爽,中间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还有一个棋盘,角落里一鼎雕花镂空小铜炉,正燃着香片,香气似有若无,极是宁神,想来这车尘羽经常乘坐,是以在布置上便多花了很多心思。
      尘羽斜斜的靠在车上,百无聊赖,突然眼光落在棋盘上,眼珠一转已是来了精神,当下凑到寒雪跟前,嘻嘻笑道:“大师兄会下棋吗?”
      “嗯,略通”
      “那我们来下棋吧,不然怪闷的”
      “嗯”
      尘羽拿出棋子,放在棋盘旁,他长年病着,少出外走动,便在这黑白之物上多放了心思,没事便一个人研究棋谱,虽没有正式与人对弈过,但自认棋艺还不错,大师兄事事为人称道,但他常年忙碌,在这上面自是少下功夫,赢他还不是小菜一碟,当下似一只想出了坏主意的小狐狸般,深深的笑意拢在眼底,藏也藏不住。
      一盏茶时间过去。
      尘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输了,而且输的如此之快 。
      “那个,大师兄,你真的只是略通吗?”
      “嗯,只是以前陪师父下过”
      雪樱国的人皆知国师有三大爱好,一酒,二棋,三闭关。
      一酒,国师爱喝酒是出了名的,可是比他爱喝酒还要出名的是他的酒量,那是沾唇即醉,一醉不醒。
      二棋,国师爱下棋那也是出了名的,凡是在下棋上有点名气的都或主动或被迫与之对弈过,以致到后来,一听到国师要下棋,都纷纷推说有事,国师便将目标锁定在刚入师门,年仅五岁的萧寒雪身上,然而,不过一年,连萧寒雪也不愿再与他对弈,其棋艺之差,可想而知。
      国师虽然酒量和棋艺皆难与人言,不过好在修为够高,想要拜其为师的人如过江之鲫,这些人资质不够,便在这两件事上下起了功夫,不是用酒将其灌醉,便是以赢棋作为赌注,企图以此进入顷风阁,然而,他们怎也未料到,过得了国师这关易,却难过萧寒雪这关,久而久之,只好望而却步,便也不在国师身上打主意了,国师百无聊赖,便发展出了第三个爱好,那就是闭关,有事没事就闭关,一闭关就是好几个月,有传言说国师只是不想理事,拿闭关作借口,但也有传言说,国师闭关一心修炼,已经冲破虚元大关,修为大大上了一个层次。
      不管外界怎么传言,但是,萧寒雪的棋艺却是因此而成,他虽多年不下功夫,但那一年下来,棋艺进展飞速,自非尘羽自学下棋所能比。
      三盘下来,尘羽一盘未赢,小脸越皱越紧,蜷缩着身子坐在那里,闷闷不乐。
      寒雪见他输了棋不高兴,当下坐到他身边,轻轻哄他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们重新下过,我让子给你好不好?”
      直下到终于赢了一盘,尘羽才又重新高兴了起来,这时,马车缓缓停下,成儿已是推开车门探头进来,笑道:“两位公子,到了”。
      尘羽下了车,只见街上空荡荡的,并无一人,连打更声亦不闻一声,此时,刚过丑入寅,长夜当空,万籁俱寂,一轮明月高挂,当真是明净高华,夜风吹过,衣衫轻卷,尘羽竟觉得心头十分舒爽。
      寒雪也已下得车来,手上还拿着一件猩红色的风衣,轻轻披在尘羽身上,此时虽已过春入夏,但夜风还是极凉。
      成儿笑着道:“这里风凉,公子不如回车上小睡一会,等庙会开始,小的再叫公子起来”。
      尘羽看了看空荡荡的长街,也知来的太早了些,但他太过兴奋,终是难以在床上继续躺下去,还不如似这般吹吹夜风也是好的,只是难为大师兄和成儿大半夜的陪着自己在这里瞎晃,他四下望去,但见不远处鳞次栉比,似是有很多青砖红瓦的房舍,当下便有了主意,轻轻凑到寒雪耳边:“大师兄,你能不能带我到那上面去”。
      寒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是那片房舍的屋脊,微微不解:“你上去做什么?”
      “赏月呀,你看今晚月亮多好,我听人说,高处赏月别有一番滋味,大师兄,你到底会不会嘛?”整个人已是似根麻花一般缠在寒雪身上。
      寒雪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先放开我”,尘羽听话的放开了他,只听“铮”的一声,长剑出鞘,寒雪运气入剑,只见那剑轻飘飘的停在半空,寒雪轻揽住尘羽的纤腰,身形微动,已是跃上剑身,朝那片屋脊疾行而去。
      御剑飞行,乃是高明的飞行术,只是寒雪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竟会派在这用场。尘羽被寒雪轻揽着腰身,飞在半空,只觉得风声呼啸,在耳边飒飒作响,兴奋战胜害怕,一张小脸在月色下愈发显得肌肤似雪,朱唇皓齿,神采飞扬,一双漆黑的眸子此刻更亮了,轻环双臂,缠在寒雪的颈上,撒娇一般的道:“大师兄,再飞一圈转回来好不好?”
      他的脸几乎贴着寒雪的脸,呵气如兰,寒雪几乎把持不住,身形微晃,几乎要掉下去,当下只得屏神静气,收敛心神,隐忍着道:“好”。
      绕着长长的街道飞了一圈,最后轻轻落在最高的那间房舍的屋脊,还剑入鞘,两人在屋脊上坐下来,尘羽小脸通红,还兀自兴奋着,一双眼睛愈加明亮清澈,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嘻嘻笑道:“太刺激太好玩了,”
      寒雪轻叹了口气,若是哀弦知道自己大半夜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使用御剑飞行,还飞上别人家的屋脊,只是为了欣赏月色,陪着尘羽玩,估计会笑跌过去。
      可是,此刻,他却很庆幸,还能这般陪着尘羽玩,让他开心。
      尘羽斜斜的倚在他身旁,轻笑道:“以前读书,看到‘屋上赏月,月下独酌’,只觉得好雅兴,此刻,月色极好,也算是圆了一半,只是少了一壶酒”。
      寒雪微微抬头,只见月偏西移,挂在树梢,此刻,夜风吹来,送来一阵阵花香,竟似是栀子花香,清淡悠远,越发显得这夜色宁静。
      轻微的呼吸声传来,寒雪低头,只见尘羽靠在他身上,已是睡着了,不禁轻轻浅笑,他还同四五岁时一样,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八岁那年,他受伤却嫌药苦不肯喝药,要他哄着才一勺一勺的喝下去,只是一边喝一边皱着小脸,几乎要哭出来,及至喝完了药,他剥了一颗梅子糖放进他嘴里,酸酸甜甜的梅子在他口中化开,他才开心了一点,见他嘴角因为喝药而粘上了药汁,便转身出去吩咐下人拧了毛巾拿过来,回转身来,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嘴里还噙着那颗梅子糖,一边的脸颊鼓起来,怕他噙久了嘴麻,便轻轻捏住他的脸颊,拿出那颗梅子糖,再用毛巾将他的嘴角擦干净。
      时隔十年,很多事情都变了,很多事情也都没有变,寒雪轻叹了口气,将尘羽的风衣拉紧了些,裹住他瘦弱而娇小的身躯,自己则闭目养神。
      叫醒他们的是一声清脆的鸟啼,寒雪睁开眼睛,只见一只柳莺站在尘羽的肩膀上,正上蹦下跳玩的正欢,他抬头望去,只见残月西移,几已不见,天竟已微亮了。
      他轻轻的拍了拍尘羽的小脸,将他唤醒,尘羽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用力的揉了揉,只见自己坐在不知谁家的屋脊上,靠在大师兄身上,竟这般睡了一觉,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吐了吐舌头,嘻嘻娇笑道:“不好意思,害大师兄陪我胡闹”。
      “无妨”
      “大师兄,我们下去吧,庙会怕是要开始了”
      “好”,寒雪轻轻应了一声,当下轻揽住尘羽的纤腰,在屋脊上轻步疾行,跟着,身形微晃,已是轻飘飘落地。
      “大师兄,你怎么不用御剑飞行了?”
      “尘羽,现在是白天”
      “嗯,我知道”
      不过这和御剑飞行有什么关系,难道御剑飞行只能晚上用?
      见他仍是一脸不解和疑惑,寒雪微微叹了口气,“尘羽,你不觉得朗朗白日,我们御剑从别人家的屋顶上飞下来是一件很扎眼的事吗?”
      好像是喔
      见他一脸恍然大悟外加原来如此的表情,寒雪不禁轻轻摇了摇头,一丝浅笑逸上嘴角。
      只可惜尘羽并未看到,所以,他也不会发觉,自从他来到顷风阁,他的大师兄,那个万年冰山萧寒雪已在悄悄融化。
      当然,只止于在他面前。
      尘羽的注意力已经被不远处刚刚打破拂晓开始热闹起来的街道所吸引了,想到今天可以畅快淋漓的玩一场,尘羽的心就变得无比雀跃,急不可耐,当下笑意盈盈,双手缠住寒雪的手臂,已是拽着他朝街道方向走去。
      天气,很不错;尘羽的心情,更不错。
      庙会虽刚刚开始,但已十分热闹,只见南来的北往的,住店的打尖的,说书的玩杂耍的,吆喝卖古玩字画糖葫芦的......一切都刚刚开始,却充满了生机勃勃,每个人都面带喜色,笑容可掬。
      尘羽一边走一边看,娇俏的脸上愉悦之色难掩,越发显得顾盼有姿,神采奕奕,突然,尘羽的眼睛落在一个古玩摊上的一个锦盒上,寒雪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只见锦盒里放着一对玉戒,不过是寻常的样式,但色泽流动间,竟是盈盈溢彩,那卖古玩的小贩见尘羽一身藕色轻衫,外披猩红色风衣,面若冠玉,灿若星辰,活脱脱一个贵气小公子模样,见他眼睛落在那玉戒之上,知道生意来了,当下,手托锦盒,送到尘羽面前,嘿嘿笑道:“公子真是好眼光,这玉戒传说乃是上古之玉,玉石采自玄玉山,经清尊真人亲手雕磨而成,仅此一对,清尊真人渡劫飞升之后,这玉戒辗转于数人之手,小人也是因缘巧合才得了这对玉戒,只是怕福薄,无缘消受,才特意拿出来,寻个有缘之人”。
      寒雪和尘羽皆是富家子弟,玉自是见的多了,这玉戒虽然不错,但也非这小贩所夸天上仅有,人间难寻之物,只是难得的是这玉戒竟是一对,放在一起,相映成辉,流光溢彩。
      尘羽拿起一只玉戒,只觉触手温润,轻轻戴在自己手指上,将手伸到寒雪面前,轻笑道:“大师兄,你看好不好看”。
      寒雪望过去,只见尘羽手指纤纤,指节分明,在玉戒的流光溢彩中愈发显得白皙秀气,当下点点头道:“好看”
      玉戒好看,戴玉戒的手更好看。
      然后,
      尘羽拿起另一只玉戒,轻轻的帮寒雪戴了上去,嘻嘻笑道:“我跟大师兄一人一只,刚好”。
      寒雪看着尘羽帮自己戴玉戒的手,手指微微收紧,正待开口,尘羽已松开他的手,轻嗅了嗅,笑着道:“好香,大师兄,我们去吃东西吧”,不待寒雪回答,已自顾自转向另一条散发着浓浓香气的小吃街道。
      寒雪微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戴在手上的玉戒,见那小贩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知怎的,竟觉得脸颊微热,当下掏出钱袋付了钱,已是急追尘羽去了,那小贩尚在身后大声道:“谢谢公子,有空再来光顾啊”。
      尘羽已经在一个馄饨摊前坐定了,见他过来,招手笑道:“大师兄,这里的馄饨好香啊,应该很好吃,我帮你也点了”。
      他这些天重伤养在府里,每天清粥小菜,此刻闻得满街香气扑鼻,馋虫顿时被勾了出来,当真是垂涎三尺。
      寒雪点了点头,也坐了下来,一会功夫,两碗馄饨已端了上来,尘羽也顾不得烫,拿过筷子便开吃了起来,直吃的香汗淋漓,寒雪见状,便走过去,将他身上的披风取下来,又拿出帕子帮他擦掉脸上的汗,嘱他“慢慢吃”。
      一碗馄饨下肚,尘羽却觉得只吃了半饱,当下拉着寒雪又吃了两个煎饼,一碗酒酿圆子,方才道:“好饱”。
      本来他重伤初愈,不宜吃的太饱,但寒雪知道他难得如此有胃口,便也只得随他了。
      那天,寒雪陪着尘羽几乎玩遍看遍了庙会上所有的节目,尘羽像个孩子一样,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单只一个捏糖人,也能看上大半天,丝毫不觉得疲倦。直到夜色降临,街灯初上,成儿找来,才知道该回去了,尘羽犹自意犹未尽,拉着寒雪的手臂,贴在他身上,眼底满是期盼之色:“大师兄,我们下次还来玩好不好?”。
      “好”,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一直陪他玩。
      那晚,帮尘羽盖好被子,又轻轻的掖了掖被角,躺在尘羽身边,寒雪轻轻的问道:“尘羽,你知不知道送戒指意味着什么?”
      “嗯,我知道,是结道侣的信物,我听六师兄说,二师兄和微云师兄结道侣的时候送的就是戒指,对了,大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回山呀?”
      原来他看中玉戒是为了这个,原来他还在心心念念和自己结成道侣。
      “我们明天就回山”,寒雪静静的躺在那里,眼里的神色在黑夜间愈发如古井寒潭般深沉,只有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叹似是泄露了他的心事。
      第一次,他不确定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但事到如今,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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