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称》沈画檐

6、第6章：古镇

　　清晨七点，许嘉年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陆慎之从被窝里拽起来，两人急匆匆地赶到张一程家，张一程已经等候了多时。许嘉年一面道歉一面把陆慎之推到他面前：\"我舍友也想去杏林，那是他老家，他比较熟悉环境，可以给我们当导游。\"

　　\"好啊！\"张一程看了一眼陆慎之。\"那我们快走吧，再晚了就赶不上第一趟公交，得等到中午才能走。\"

　　\"噢！好！\"许嘉年急忙拽着陆慎之跟上张一程的步伐。

　　\"等等！\"陆慎之揉了揉惺忪睡眼。\"你们要坐公交过去？\"

　　许嘉年回头看他，\"不然呢？\"

　　陆慎之一脸嫌弃，\"我才不要坐公交去，又脏又吵的，还那么慢。\"

　　\"大少爷！那您想怎样啊？\"张一程没说话，倒是许嘉年急了。

　　\"等一下啊，我打个电话。\"陆慎之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许嘉年只好和张一程站在一旁等他。

　　\"欸，对了，我还没吃早餐呢，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吃早餐吧！\"陆慎之打完电话，走过来对他们说。

　　\"啊？\"许嘉年已经对这家伙无语了，回头看张一程，他倒是一脸淡定，\"好啊。\"

　　于是两人跟在陆慎之身后，进了一家西饼店，吃了块蛋糕，喝了杯热饮。

　　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许嘉年有些焦急，但当着张一程的面，他也不好说陆慎之什么。

　　过了一会儿，陆慎之起身接了个电话，然后就招呼他们往外走。

　　三人走出西饼店，从门口停着的汽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冲着走在最前面的陆慎之叫了声\"小少爷\"。

　　许嘉年这才明白，原来陆慎之是打电话叫来了自家的司机，专门开车送他们去杏林。

　　上了车，陆慎之坐在副驾驶座，许嘉年和张一程坐在后排。司机走的高速，倒也省时省事。开始时他们还聊了会儿天，后来就各自打起了瞌睡，等醒过来时，已经到了古镇里面。

　　下了车，陆慎之和司机交待了几句后就带着许嘉年和张一程往前走，许嘉年扭头问身旁的张一程：\"一程，我们住哪里啊？\"

　　\"我查过了，这附近有几家青旅......\"张一程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慎之给打断了，\"住什么青旅啊，又小又破的！\"

　　\"那你说，我们要住哪里？\"许嘉年看向陆慎之。

　　\"当然是住我家啊！\"陆慎之笑道。\"跟我走！\"他打了个响指。

　　走了大概不到五分钟，陆慎之在一处别墅前停下来，他伸出手按了会儿门铃，很快就有一个佣人模样的中年妇女过来开了门。

　　\"这是我姥爷姥姥家，我也有些日子没回来过了，这次跟你们来杏林，刚好看看他们。\"陆慎之跟他们解释。

　　许嘉年打量了下这座占地面积颇大的别墅，不由在心里感叹了句\"陆慎之这家伙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高富帅\"，还有比这更完美的人生吗？

　　\"姥姥！姥爷！我回来了！\"陆慎之一进客厅，就给了两位老人一个拥抱，顺便介绍了一下身后的许嘉年和张一程，\"他们是我的同学，是来杏林旅游的，要在家里住几天。\"

　　许嘉年和张一程连忙同两位老人打招呼：\"爷爷奶奶，你们好！\"

　　\"好好好！来了就是客，不要客气，把这里就当作自己家一样。\"两位老人很热情，拿出一大堆好吃的招呼他俩，还为他俩准备了客房，一人一间。许嘉年在心里默默地感激了下陆慎之，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他，免去了他们出行与住宿的麻烦，等回到学校，一定得好好感谢感谢他才行。

　　接下来的几天里，许嘉年和张一程就在陆慎之的带领下参观了盛名在外的杏林古镇，不得不说，陆慎之这人看着没什么安全感，但办起事来还是相当靠谱，的确称得上是一个称职的导游。许嘉年和张一程这趟旅行的全部花销，几乎都由他包了，

　　\"对了，你们知道杏林古镇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吗？\"陆慎之问他们。

　　许嘉年忙摇头，他还真不知道。

　　倒是旁边的张一程说出了一个关于\"杏林\"的典故：
　　三国时期，东吴有位叫董奉的大夫，医术高明，乐善好施。据说他后来在庐山隐居，给贫苦百姓看病，从来不取分文，只要求病人病愈后按病情轻重，在他住所前后种植杏树，重病者栽五株，轻病者栽一株。几年下来，他的房前屋后竟有十万余株杏树。每当杏子成熟，他就用其换来谷米救济贫民，所以人们便称他的杏林为\"董仙杏林\"，后人也就开始用\"杏林\"代指医家。

　　陆慎之听罢点点头，\"不错，你知道的蛮多的嘛！\"

　　\"我也只是略知一二罢了，但是这杏林古镇的得名跟神医董奉有何关联，我还真得说不上来。\"张一程道。

　　陆慎之侃侃而谈：\"据说神医董奉的后人中有一位叫董瑄的大夫，大概在唐宋年间云游到了拂风，定居在此悬壶济世，效仿先祖，以杏树替代医药费，日久天长，杏林越来越大，由此得名杏林镇。杏林董家是传承千年的医药世家，我姥姥就是董奉的后裔。\"

　　许嘉年突然觉得陆慎之认真起来也是蛮帅的，可惜他大多数时候都不正经。

　　杏林的古建筑的确保存的很好，许嘉年看得入了迷。陆慎之还带他们去吃了当地的特色小吃，最后，他们三个人在古镇入口处的牌楼下合了张影，不过，那张照片洗出来后去了哪里，许嘉年就不知道了。他后来有问过陆慎之，但那家伙含糊其词的不肯明说，估计是被他给弄丢了吧，反正他那个人一向都丢三落四的。

　　许嘉年和张一程还在陆慎之姥姥家过了个中秋节，吃到了月饼，也赏到了月亮。许嘉年觉得，这趟杏林之行堪称完美。

　　回学校时，又是陆慎之家的司机过来接的他们，车接车送的，许嘉年简直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他那位土豪舍友才对。

　　于是他跟张一程商量，要不要请陆慎之吃个饭以示感谢，张一程也正有此意，两人遂挑了个餐厅，找个时间约陆慎之出来吃了顿饭。

　　假期结束了，正式开学了，大一课程比较多，大家纷纷忙起了自己的事情，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就拿许嘉年宿舍来说吧，齐彻是个学霸，整天泡在图书馆，常常很晚才回宿舍；周赫大部分时间都在琴房，其他时间几乎都在跟女生约会，有时晚上都不回宿舍，常常好几天都见不到他；就连平时最悠闲的陆慎之也忙碌了起来，参加了好几个社团，当选了他们班的班长，还进了校学生会，一天也不怎么在宿舍待。至于许嘉年自己，也是跟齐彻一样起早贪黑地忙着学习，宿舍、教室和食堂三点一线，他不禁开始怀疑起当初上高中时老师对他们说过的关于大学各种清闲各种好的话来，事实上，大学比高中要更忙、更累，也更复杂。

　　还有张一程，许嘉年平日里几乎见不到他，除非跑到他家门口去堵他，当然，他是不会这么做的。倒是陆慎之跟张一程见面的机会比较多，因为他俩都进了校学生会，在一起共事，自然接触的会比较多一点儿。许嘉年对于那些社团之类的全然没兴趣，也没竞选班干部进学生会的想法，他只想管好自己的学业，能够每天都坐在图书馆里看会儿书，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只是有时候想起张一程，也会有些感慨。如果张一程能够跟他一起坐在图书馆看书，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张一程的时间，从来都与他无关。

　　许嘉年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向陆慎之打听张一程的消息，虽然是旁敲侧击的问，但陆慎之那家伙总是答非所问，他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直到有一天，他在学校的澡堂边遇到了跟着大部队来检查澡堂安全状况的张一程。那个时候，许嘉年正穿着睡衣拖鞋，拿着洗漱用品，头发凌乱，有些邋遢地在人群中排队，看到张一程的那一刻，他赶紧低下头用胳膊挡住脸，他可不想让张一程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但张一程还是发现了他，\"嘉年，好久不见啊！\"

　　\"......是啊，好久不见。\"许嘉年急忙伸手理了理头发。

　　\"洗澡的人很多吗？\"张一程问他。

　　学校的条件有限，僧多粥少，许嘉年也数不清他前面到底排了多少人。

　　\"这会儿是高峰期......\"许嘉年苦笑道。

　　张一程想了想，对他说：\"这样吧，你去我家洗好了，我把钥匙给你。\"说着他就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递了过来。

　　\"啊？不用了，我再等一会儿......\"许嘉年忙摇头。

　　\"人这么多，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好了，赶紧去吧，地址你也知道，钥匙呢，其中最大的那把就是了。\"张一程把钥匙强塞到他手里。\"快去吧，我还要跟着他们继续检查呢。\"

　　张一程说完就走了，许嘉年攥着钥匙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从排队人群里退了出来。

　　这是他第三次来张一程家，跟上次来时相比，家具好像又多了一些，墙壁上的挂画也多了一些。许嘉年找到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吹干头发，穿上睡衣，坐在沙发上等张一程回来。

　　因为张一程把钥匙给了他，他担心自己走了，张一程没有钥匙进不了门。也想过要不把钥匙放到门口的花盆里，但又觉得不太妥当，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在家等张一程回来了自己再走比较好。

　　结果没想到张一程居然回来的那么晚，许嘉年等不到他，困得在沙发上睡着了，睡醒后一看表都快十点多了，依然不见张一程的身影。

　　晚上十一点宿舍楼统一锁门，再不回去就进不了宿舍了，许嘉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急得在客厅里团团转。

　　望眼欲穿，终于在指针指到十点五十的那刻，房门开了。

　　\"你回来了！\"许嘉年舒了口气，还好，还能赶得上进宿舍楼。

　　\"你......一直在等我？\"张一程看到他略显吃惊。

　　\"我担心你没钥匙进不了门。\"许嘉年急忙指了指他放在茶几上的那串钥匙。

　　\"哦，抱歉，忘了跟你说，我在门口的花盆里放了把备用钥匙。\"张一程扬了扬手中的钥匙。\"今天晚上学生会开会，后来又聚了个餐，所以回来得有点晚。\"

　　许嘉年瞬间石化，他突然觉得自己傻极了。

　　\"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许嘉年拿起东西就要走。

　　\"宿舍楼不是十一点关门么？这会儿应该来不及回宿舍了，而且......\"张一程在身后叫住他。

　　\"没事，来得及，还有五分钟，我跑快点儿应该还能赶得上。\"许嘉年出了门就开始狂奔。

　　但一下楼他就懵了，什么鬼？外面居然在下雨，虽然不大，但制造一个落汤鸡出来已经是绰绰有余了。许嘉年从学校出来时还是晴天，当然不会带雨伞，如今在这漆黑的雨夜里，他很快就被淋湿了，看来这澡算是白洗了。

　　纵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奔跑，也跑不过时间。当许嘉年气喘吁吁地赶到宿舍楼下时，映入眼帘的只有上了锁的铁门。宿管大爷还真得是准时准点啊，这会儿去敲门绝对是自寻死路，即使进得了门，但肯定少不了一顿骂，说不定还会被通报。许嘉年越想越心塞，坐在门口台阶上一筹莫展，想着自己怕是得在这冰冷的台阶上将就一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