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梗是种态度》窥世者

2、二、衰退童话

　　小艾并不知道其中的关窍，她环顾了一圈，见透明罩外的人鱼看到她突然出现的景象都是吓了一跳接着又安心下来，抿了抿嘴，确定了当前的处境——
　　这罩子里的海水是有毒的。
　　辅助系统正在疯狂分析毒物的成分，但毕竟她才刚来到这个世界，各方面的资料都不齐全，靠系统可能会来不及。
　　名叫厄尔的辅佐目标看起来精神还健旺，抬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睛形状狭长，瞳孔是烟灰色的，乍一看上去，有种冷酷的感觉。
　　小艾不会仅靠外表去评价他，对他友好地笑了笑:“你好呀，我是小艾，你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吗？”
　　厄尔摇了摇头，因为毒的缘故，他应当很痛苦，那张苍白的脸上却看不出相应的表情，只是隐忍着，轻声道:“出不去，他们用魔法封住了这里，这里面的毒是专门对付我……对付我们这样的人鱼的。”
　　就算他不说，小艾也感受到了，水里那种古怪的味道随着她的呼吸导入身体，原本活动自如的身体随着呼吸逐渐变得僵硬起来，丝丝缕缕的疼痛从喉咙开始蔓延，侵蚀内部。
　　这也就罢了，小艾歪头，对某个词汇表示不解:“魔法？”
　　“呵。”厄尔惨淡地笑了笑，“你也觉得很荒谬吧？明明对外宣称深海的巫婆是邪恶的，与人鱼不共戴天，但面对我们时又抛弃了原来的规则，向其寻求合作……”
　　小艾抽了抽嘴角，她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个深海巫婆的设定有点耳熟呢。

　　外面的人鱼已经发现这里面多出来一个人了，全都骚动起来，一个穿着华丽铠甲的，看起来是领头的人鱼游了出来，让他们镇定，认准了他们两个出不来。
　　真的出不去吗？
　　“世界观的事等会儿再说。”小艾拉住任务对象，信誓旦旦:“这里可不是什么聊天的好地方，出去再谈吧。”
　　厄尔想抽出自己被抓住的手臂，但他在这里呆的时间远比小艾以为的更长，也比他自己想象的更虚弱无力，他一挣之下竟没有挣脱，被小艾拉着强制拖到了透明罩子的边缘。
　　这个距离能看清外面每一条人鱼的脸，他们表情或厌恶，或恐惧，刚才那对拥抱痛哭的人鱼身下积着珍珠。
　　“人鱼的眼泪会变成珍珠吗？”
　　小艾低声自语，厄尔却听不清她在讲什么了，他已经能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逝，留下一点力气劝小艾:“你想做什么？他们用很大的代价换来这个囚禁的魔法，光靠□□的力量是打不开的。”
　　他勉力看向有一头烟青色发的人鱼，她看起来甚至还没有成年。

　　“你说得对。”小艾用尾巴抽了一下透明罩，据系统测算几乎能将两厘米厚的钢板抽弯的力量施加在这罩子上，居然连一点波纹都激不起来。
　　指甲与骨刺也对这罩子毫无办法，小艾不得不放弃靠身体力量突破这条路，但这可不意味着她要等死了，她可是得过优秀新人奖状的！怎么能就这样放弃任务呢？

　　“其实，我还是有点高兴的。”厄尔突然说。
　　正琢磨有什么方法可用的小艾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果然，厄尔继续说道:“能在死前知道自己有同类的存在……能与你死在一起……”
　　他说不下去了，倒不是说他哽咽难言，而是小艾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疾言厉色道:“听好了！我最讨厌在还没有到绝境的时候就说什么死不死的了！连自己都放弃的话，是没可能生存下去的！”
　　厄尔只是看着她，烟灰色的眼睛里充斥着温和而死气沉沉的笑意。
　　这可不行啊！不知道任务目标之前经历过什么，现在这样的精神状态怎么可能改变世界的未来啊？
　　不过在他的视角看来的确，马上就要死在这里的两个人……两条人鱼，是没办法谈什么未来的，不如抱着平静淡然的心态面对死亡。
　　总而言之还是心态不够积极明朗！

　　小艾脑子里转过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想法，叹了口气，那些就等以后吧，首先还是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她将手掌贴近透明的墙壁，比普通的海水要凉了一点，像是在摸玻璃，她嫌手掌的面积不够大，干脆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接着张开口，发出了持续稳定而毫无意义的超高频率的声音。

　　小艾:人肉超声波扫描仪，你值得拥有！

　　三十秒后，小艾咳了咳，中断了发声，有些懊丧地锤了一下罩子，扫描不到能量的波动，看来这个世界的魔法是规则的变动，而不是使用能量。
　　而她对规则毫无办法。
　　刚才说的信誓旦旦的，过会儿出去再说，现在看起来简直像是在给自己立flag。
　　倒霉！
　　她鼓起包子脸，现在系统还没有解析完成海水中毒的成分，而厄尔可能等不到解析完成的时候了。
　　如果在外面的话倒是能通过代谢慢慢排出体内的毒素。
　　只有用最终方案了吗？
　　她有点不甘心。

　　“好吧，我找到办法了。”她噗了一个小气泡出来，正经地对厄尔说:“只要在一点施加足够的力的话，这个透明罩很容易就能破掉。”
　　那双烟灰色的眸子亮了一瞬。
　　小艾很满意，还没有完全放弃生的希望就好。
　　“来吧！”她豪情万丈地一挥手:“你暂时站到这里，你现在没什么力气了吧？我一个就行，别不小心伤到你。”
　　她把厄尔安排在一旁，为了保证能够逃脱，可能到时候会有点小擦伤，那也是没办法的，但绝对不能有妨碍逃跑的重伤。
　　小艾靠辅助系统算了下待会儿的角度和破坏力，站定位置后嘱咐:“我也不是很能控制方向，所以过会儿这个罩子一破就赶紧往外游哦，逃得越远越好，别顾及我，我跑得肯定比你快，出去之后先养伤，然后再想办法会合。”
　　她与厄尔视线相接，甜甜一笑毫无阴霾，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准备好了吗？我数三个数，三……”

　　真可惜。
　　“二……”
　　自爆可是超痛的。
　　“y……咦？”
　　“现在的新人都是这样的工作狂吗？”
　　清越的声音由海水的波动传入耳蜗，入目是与她颜色相似但要更为动人，仿佛雨后还未晴时那一抹青的发丝，接近透明的耳鳍尾部似丝绢，苍青色的鳞片覆了眼角，而那双澄红的眼睛望着她，对于男性来说显得过于美丽的脸庞带着轻蔑的笑意，嘴唇开合吐出讥刺的言语:“还是说，只有你显得特别蠢呢？”

　　谁说自己蠢都不能忍！
　　哪怕是时空管理局的前辈也不成！

　　小艾愤愤地挥了下拳:“既然前辈你早就来了！为什么还在一边看热闹呢？”
　　管他是哪个部门的呢，叫前辈准没错。
　　而无论是哪个部的前辈都很好说话，这位毒舌的前辈挑高了眉，看起来颇为高傲，却马上软化了表情，笑出声来，解释道:“我到这里是来度假的，若不是发现要出事，谁会放弃自己难得的假期？”
　　“哎呀，我这不是……”小艾也不好意思起来，但记起正事，赶紧拉住前辈的胳膊，急切道:“前辈！你能帮厄尔解毒吗？”
　　“毒？”前辈看起来是才感觉出这里的水有些不对劲，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厄尔的情况，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作出恍然的表情，给厄尔塞了个药丸。
　　小艾黑线:“前辈，你塞个万能解毒药有必要思考那么久吗？”
　　研发部出品的药剂不多，但每样都很适用——不管哪个世界什么症状，叫什么名有什么效，说解毒就解毒，说美白就美白，说……说不可描述就不可描述。
　　虽然小艾也不知道研发部出那种药到底想要干嘛。
　　前辈回头理直气壮:“当然需要，我在给你解决问题。”
　　他在“你”字上加重了音，转身就掐住了小艾的下巴，眯起眼睛打量她:“所以当然要考虑一下值不值得，看小姑娘长得也不错，打算怎么回报我？”

　　小艾眨眨眼睛，捧住了脸:“前辈，你觉得依我俩现在的长相，我说‘以身相许’的话到底是哪一边在占便宜呀？”
　　前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倒不是说之前没有看她，而是看她的眼神里总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漠，直到这时才彻底回了温，伸手掐一把她的脸:“倒是很会说。”

　　“呃……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被遗忘的厄尔虚弱道：“咱们能不能出去再打情骂俏？”
　　来度假的前辈先不提，小艾是货真价实险些忘记了自己的任务目标，连忙歉意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别担心，刚才给你吃的药效果能持续很久，不会再次中毒的。”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们刚才没有在打情骂俏。”她只是觉得又可以抱大腿了有点兴奋而已。
　　厄尔拿“我都明白”的眼神望着她。
　　小艾:“……”

　　算了，真要深究起来也是她占便宜。
　　小艾甜蜜而忧伤地叹了口气，转头继续抱前辈大腿:“前辈前辈，你有办法出去吗？”
　　前辈勾了勾唇角，倒是没再开玩笑，说:“算了，看你不错，帮你这一把好了。”
　　他抬手，一个椭圆的光球包裹住了两条人鱼，前辈的声音从光球外传来:“随机传送半径五千米，咦，说起来，如果传送到岩浆里就好玩了……”
　　光芒大盛。
　　结界外的人鱼都被这光线刺激得闭上了眼，当他们睁开眼睛时，透明得可以一览无余的结界内部，已经彻底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