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鬼修生存指南》杯中绿

2、第 2 章

　　这团鬼火顿在空中，挣扎着摇曳了两下，似是想跑。但见事不妙，最后居然直接熄灭了。
　　云镇用枪尖将那口袋挑进手中拎着：“看样子这口袋对你挺重要。”
　　看似熄灭的鬼火：“……”
　　云镇见了鬼修不出声，一把扯开口袋，伸出修长的五指探入其中拨了拨，随意掐出一接碎骨攥在手里：“这口袋也不像装了什么天材地宝，居然值得你冒着被我抓住的风险守在这里。怕不是……里面有你的骨头吧？”
　　鬼火还是没有答话。
　　云镇短促的笑了一声，修长白皙的两指一错，那节碎骨竟然直接被捏碎为齑粉。
　　红铠妖魔低声威胁着：“虽然我不知道你的骨头是哪一块，但我这样一块块掐过去总是能毁掉的。”
　　鬼修自知躲不掉了，也怕他真的毁掉了自己的骨头，只能不情不愿的显出的身形——还是一团火，但好歹有脑袋那么大了，让人能看清楚黑袍青年的长相。眉目姣好，但是神情阴冷，面色苍白，两眼中没有瞳孔，全是森森黑色的鬼气。
　　他用阴森森的声音说道：“我踏入鬼道的时日尚浅，连初级术法也使不出来。留下我的骨头对大人来说也没有什么助益。不如大人将骨头予我，也算结个善缘。”
　　云镇并不理他，只笑着去戳那团火。维修四处躲闪着，却敢怒不敢言。谁料那肇事者并不满意的轻啧：“凉的。碰不到人，没意思。”这才像意识到自己把人晾着了似的开口反问：“我是妖魔，要善缘干什么？”
　　鬼修漠然道：“我初入鬼道，修行尚浅，又兼一穷二白。付不起让大人满意的代价。”
　　云镇又笑：“不知世间鬼修一脉有几人？”
　　鬼修：“不过一手之数。”
　　“鬼修一脉真可驭万鬼？”
　　“可。但是合格且可供使唤的鬼不多。”
　　“据说鬼修的骨殖是鬼修的死穴？”
　　这下鬼修不说话了，但此时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于是云镇抖抖口袋，毫不犹豫的拈起一块莹润的白骨，攥进手心里，唇角上勾：“就是这块吧？真够可怜的。这么小一块，也值得你这么费心思。没有什么天材地宝，你不就是天材地宝么？世间珍稀物种鬼修，不如留下来，我给你补补身子，你帮我驭万鬼？”
　　鬼修，鬼修想骂人。他就算是只鬼，但也是修士啊，谁会想着养一只修士当宠物？
　　况且魔界根本就没有鬼，只有冲天的怨气。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云镇自说自话，手却慢慢收紧。
　　鬼修：“……”骨头都在你手里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云镇的手继续缩紧：“听说鬼修的名字对鬼修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尽管面色不变，他内心却在暗暗诧异这块骨头的硬度。虽然他未用全力，但也已是十倍于刚才捏碎骨头的力量了。然而这块骨头却毫无破损，一点也不像经历了百年风化之后的产物。若是材料充足，打造成兵器，怕是比他现在用的凌风枪还好用。
　　可惜了，这鬼死后留下的骨头怕是不多。
　　人在屋檐下，鬼在魔手中，不得不低头。
　　鬼修悠悠的叹口气：“名字是鬼修与尘世唯一的牵绊。我与你交换名字，就是与你建立了因果。”
　　云镇没有丝毫犹豫：“云镇，魔尊嫡系。愿与汝定下因果。”
　　虽然这鬼修他现在用不上，但这等珍稀的生物还是绑在手边比较安全。迟早会派上用场的。
　　鬼修再无废话，眼中的鬼气逸出火焰，缠上云镇左手小指，凝成一颗不起眼的黑色小痣：“杜暮寒，鬼修第四百三十二代传人。”
　　云镇轻笑，这鬼崽子还敢骗他。
　　他这是赚到了。
　　哪有不过一手之数的鬼修？但凡有别的选择，传承也不会找上这么弱的鬼。至少现在，这鬼崽子是天地间仅存的一个鬼修了。
　　真是一个人才凋敝的种族。
　　鬼修周身的鬼气散去：“这是我与你交换名字的凭证，凭此便可入鬼道、通阴阳、暂借我的力量。”
　　云镇摇首示意好处不够：“这片山头都是我的，这块骨头也应当是我的。”
　　杜暮寒好不容易重新聚起一丝鬼气吸入眼中，险些被这句话噎死，但还是用那半死不活的调调回应道：“你有了它跟有了我本质上没有区别。”
　　况且这块骨头也不是你的。
　　“那不一样，有了这块骨头，我便掌你生死。没有它，我唤你，你大可置之不理。”
　　那本来就是我的骨头，我不理你才是正常的。给你鬼界的入场券已是给足了面子了。杜暮寒保持沉默。
　　红铠妖魔打定了主意要把这天地间唯一的珍惜鬼崽子绑了当宠物。见他不语，一张嘴便把那莹白骨头吞了下去，再调动魔气把骨头推入内府，用本源魔气将骨头裹得严严实实。
　　这下除了云镇自己，谁也别想把这个骨头取出来了。
　　哪怕杀了他，失去控制的魔气也会直接污染骨头。被魔气污染的东西，与毁了无异。
　　杜暮寒……杜暮寒简直被这番操作惊呆了，半晌才艰涩的开口：“你……你就这么吞了？”
　　云镇笑：“在我内府里，要毁掉它，简单的很。”
　　杜暮寒：“……”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被迫了签下了卖身契，更因为……他几日里收集的鬼气全存在那块骨头里啊。云镇这一吞，魔气这一裹，相当于直接斩断了他的力量来源。
　　他迫不得已的点头应诺：“我跟着你就是了，”只说话间，他的身形已然有些不稳，“快去给我找个未开灵智的动物肉身。你吞了我的骨头，我无法获得鬼气，快要消散了。”
　　云镇可不想让这蹲守了几天才抓到的鬼崽子消散，一闪身出门去，随手抓了只蹄兔回来。
　　蹄兔，低级动物妖魔。拳头大小，状若幼兔。体色白。红眼双瞳。有齿，喜食肉，性行凶猛。群体行动时连很多高级妖魔都要退让三分。
　　杜暮寒嫌弃的看了看那满身风沙已然看不清毛色的蹄兔，却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化作一股黑烟直入蹄兔眉心。
　　蹄兔剧烈的抽搐着，眼中的红色一点点染上深沉的黑。
　　云镇好奇的拎起蹄兔的后颈与自己对视。先前那没有神智，无视他威压，只知渴求食物，一直向他嗤牙的蹄兔此时竟然安静了下来，大大的冲他翻了个白眼。
　　云镇知道这是转化完了。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一只兔子朝自己翻白眼，颇感兴趣。也不嫌脏，不禁把蹄兔拎得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说时迟那时快，兔子的眼睛瞬间变红，向后一个借力，猛的咬上云镇俊挺的鼻尖。
　　云镇气笑了，掐住兔子的下颚将它拔离自己的鼻子。
　　虽然以他的身体强度肯定破不了皮，但敢咬他，这就是对他的侮辱和挑衅。
　　杜暮寒：“……”
　　刚刚那真的是个意外。
　　若是再让这不讲理的暴力妖魔掐下去，他怕是得又换个肉身。
　　“呵。”云镇冷笑。
　　杜暮寒：“……”我造的什么孽。
　　于是黑色眼睛的蹄兔四肢又一抽搐，一团火险之又险地从眼睛跳了出来。
　　差点在死后又以一只兔子的身份再死一次的鬼修，悠悠的飘在自己的鬼火里，苍白的解释道：“这只兔子脑子太小了，在魔气的侵蚀下不过米粒大。”
　　意思就是我控制不了，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
　　云镇：“……”
　　惨的不行的鬼修在空中晃晃悠悠，身躯已接近半透明：“要么你把骨头还我，要么就再帮我找个载体来。最好是没有魔气的。”
　　云镇觉得自己这一次交易亏了。这可是魔界，四面除了妖魔就是被魔气侵蚀后的异化动物。哪有什么“没有魔气的东西”。
　　可怜的鬼修苦苦的在消散线上挣扎：“你说的，独一无二的鬼修。而且我给你开的鬼界钥匙也是通过我的力量相连的。我一消散这钥匙也就没有用了。”
　　一魔一鬼无声的对峙着。
　　到底是“来都来了”、“做都做了”、“不坚持下去，前面的投资都白费了”的心态占了上风。
　　于是妖魔叹口气妥协：“我可以给你弄个没有魔气的。但有没有脑子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杜暮寒：“可以。”
　　这时候还管有没有脑子干什么？先找个载体让自己度过消散危机再说。
　　于是云镇又是一闪身，不知从哪里抢了一个小木人回来。
　　小木人只有巴掌大，做工非常精致。五官清晰，是典型东方人的长相，四肢甚至各个关节上都可以活动。
　　但是……
　　啊，果然没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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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木人：没脑子我操控起来很困难。真的。你看我纯洁而无神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