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猫坟》秋丘

4、第四章

　　回去之后的青莲久久不能平息，她对白狐说：
　　“狐仙，如今李老师一点也没有了之前的影子，他以前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谈吐不俗，可是当时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有多少同学为他着迷，特别是他那双眼睛，现在他的这双眼睛都有些混浊了。”
　　“青莲，物是人非！你的李老师不比当年了。”

　　“狐仙，咱能不能换一个人，他好歹也是我的老师，这样对他不好吧！”
　　“不能换，只有他！”
　　青莲还要说什么，白狐起身消失不见了。
　　到了傍晚，山猫来到青莲的住处，青莲热情相迎，师生关系确定，山猫也没了男女有别之心，他还当青莲是那个小女孩，他把书放到青莲的手里，说道：
　　“你忘了拿这个哩，我给你送来。”复又看了看这屋子里的情形说，“住得可还习惯，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老师。”
　　“现在我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能有个容身之所我已知足了，要是没有老师，我现在不知道在何处飘荡，屋子虽破，也比我在外流落荒野要强，现在重又遇到老师，好似我又见到父母，亲切的很那。”青莲说着眼泪落下。

　　“青莲，你的遭遇老师也很是同情，我们俩都是苦命之人。”
　　“对了老师，你怎会在此？你之前的爱人那，当时你们可是郎才女貌情投意合的。”
　　“说来话长，我和素洁相爱之事被他父亲知晓，她父亲不同意嫌我穷酸文人，逼迫我们分开，无奈之下我们商议逃走，无论去到哪里，刚逃出城，他父亲便追来，还跟来了一个军人，原来她的父亲已把她许给一个军官，父亲要她回去和这个军官完婚，素洁誓死不愿，一阵厮打之下被这个军官开枪打死了，我当时悲痛欲绝，素洁死时拉着我的手说，长河，好好活着，为了我！要不是为了这句誓言，我早以随她而去，也省得这么死了一般的活着。”山猫麻木的说着，这样话他在心里说了千次万次，说的现在像是说着台词。
　　“事情后来怎样了，素洁的父亲就认了吗？那个当兵的可是打死了人了？”
　　“那个军官说，他是误开，他没想开枪，是素洁拉扯之下错开了枪哩。不管是假是真，素洁没了。后来两家商议，那军官赔了一些钱，她父亲虽然有怨，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从此就离开了林城哩，可是去哪啊，都一样，后来就来了这哩，直到现在。”

　　“李老师，我们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呢！活着比死了更难，那你是怎么到了这了呢？”
　　“这本是我的家乡，费了千辛万苦的出去了，终又回到这里，还落得这般境遇，青莲你的老师无能呀，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何颜面站在讲台上呢！后来在老母亲死之前娶了现在的夫人，前几年还在近村的私塾里当先生，给一些小孩子启蒙，再后来，私塾开不下去了，我也就索性回了家。你看我堂堂男子，竟做不了区区庄稼汉，幸好有现在的夫人。”

　　“李老师，一切会好起来的对吧，要不我们还有什么指望呢？”
　　“是啊青莲 ，一切会好的。”
　　蹲在屋顶的白狐听着 两人的对话，心想，做人竟然比妖还不如！

　　天渐渐黑了，白狐心想这可是个好机会，正要下来施法，忽听到青莲说：
　　“李老师，你回吧，天不早了，免得有人说闲话。”
　　“也好，那我先回，以后咱们师生再聊。”说着就往门口走去，刚到门边就平躺了下去。
　　青莲知是白狐所为，连忙把他从地上拖起，口中唤着老师老师你醒醒。

　　现在白狐已从屋顶跳下，看向青莲说：
　　“你让开。”
　　“不让，你吸我的吧！那怕把命给你我也在所不惜，你就放了李老师吧，你看他还不够可怜么？”青莲抱着山猫，泪眼朦朦。
　　“青莲，我们之前说好的。我不会伤他性命，你让开。”
　　“不让！”青莲护着他说道 。
　　“好吧，我答应，就一次，下一次我换个人行了吧！”

　　青莲听了，缓缓起身，只见白狐走近，尖尖的嘴对着山猫的眉心，一缕白白的丝烟进入白狐的口鼻，不多片刻，白狐睁开眼睛，转身离开。青莲把山猫拖到床上，用清水帮他擦了擦，过了一阵她轻轻叫道：
　　“老师，老师你醒醒。”
　　山猫睁开眼睛，看了看，青莲又问道：
　　“李老师，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只觉一阵眩晕。”
　　“那你现在感觉如何？有何不适么？”
　　“就只觉得身体轻轻如飞。”
　　“李老师，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哩，我自己回去哩，青莲我无大碍。”说着起身摇摇晕晕的回到自己家中。

　　山猫嫂看他回来气色苍白，就问：
　　“这是咋哩？”
　　“就是晕了一回，兴许是最近吃的不好哩。”
　　“那有什么办法，民安现在也大了，吃得还要尽着他哩。”山猫嫂说着，似乎这也是她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没大碍，休息休息就好哩。”走到床边也就躺下了。

　　夜里，白狐没再回来，青莲想可能去消化休养了，心里记挂着山猫，也不知他怎么样了，这样是不是真如白狐所说不会伤他性命。四更天，白狐回来了，带回一些补养的东西交给青莲说：
　　“天亮了去给他送去吧，他身体也是营养不良，不全是我的缘故。”
　　青莲谢过，想着明天一早就去。

　　天一亮，青莲起身去了山猫的家里，山猫已经起身了，看到青莲问：
　　“青莲，你怎么一早就来哩！”
　　“老师你可好些了。”
　　“无事，你进屋坐吧。”
　　此时山猫嫂和民安正坐着吃饭，民安和她的面前放着一碗稠稠的米粥，可山猫的碗里却是稀的照着人影，青莲坐下，把一些补药放在桌上，说：
　　“老师，这都是我带出来的，以防不时之需，我看你身体孱弱，让师娘熬了补补吧！还有这些钱，贴补贴补家用吧”
　　“青莲拿回去吧，这可如何使得，你一个女子出门在外不易留着防身吧。”
　　“青莲拿都拿来哩，收着吧，你看你都成这样哩，再不补一补命也长不了哩，到时候我和民安可怎么活。”山猫嫂说着把东西收起来。
　　“你怎好收别人的钱财，快快还给青莲。”山猫着急的说着，山猫嫂却像未听到一样把东西收了起来，还振振有词的说道：
　　“青莲又不是外人，客气个啥么！是吧青莲。”
　　“是的师娘，老师你别动怒。”
　　“青莲，人穷志短，你也别怪你师娘。”

　　青莲看他们一家三口吃着，心中一阵心酸，一个男人自己妻子都不心疼自己，李老师你当真可怜的很。
　　到了下午，李长发又把山猫叫去，问一些青莲的事情，山猫说：
　　“巧的很，她原来是我的学生，在城里教了两年的书，没想到现在还碰到自己的学生。”
　　“是哩！真是巧的很，你们即然认识，我也放心哩。”村长李长发高兴的说道。
　　“我现在真是无颜为师哩，”
　　“山猫，不要自欺，你满腹才学不会荒废哩，有机会还是要到外面去，我们这不是你待的地方。”
　　“如今，外面不太平，到了哪又能安生哩？”
　　“这到也是，我这虽然穷，但也安生。你的那个学生青莲怎会给人当了姨太太？”李长发叉开话题又问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也是被逼无奈，父母也是为着这个双双死于非命，也是可怜呢？现在一人跑出来，阴差阳错的到了小李庄，东家，还望你能让她多留些日子。”

　　“这个自然，以前是不知详情，现在知晓哩，那里还有要赶人的道理。”
　　“那我替青莲谢过东家。”

　　出了东家的门，山猫把宽大的长衫往身上裹了裹，天冷了，日子更要难过了！这件年久的长衫能帮他过完这个漫长的冬天么？

　　两天后，青莲又来探望山猫，山猫觉得这次的青莲和之前的宛若两人。
　　“老师，你可好些了。那几副药可吃了么？”一副妖娆之气，还有那两片红红的嘴唇。
　　“吃哩，谢谢你，感觉好多了。”
　　白狐心想，可不是好么，我可是跑了很远才从一个药铺里弄来的，我虽借了你的东西，却也在想法保你的命。“老师，你身体不好，可要自己当心，别到时候无人无靠身边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说完看向山猫嫂。
　　“青莲说哪里话，天就要冷了，你可有御寒的衣物”
　　“还真是没有，还要烦老师替我再跑一趟。”
　　“老师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哩。明天我就跑一趟。需要什么你给记在纸上。”去找了纸和笔，递给青莲。
　　青莲一一写下来，拿出银钱一并递给他，山猫一一收下，拿纸看着，心有疑惑却也不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