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鬼—周端端》一把梧桐叶

58、第三幕 情恨天境 第十场

　　第十场

　　此地遍布莹光灰亮，犹如黑夜中包含繁星点点。有四周以黑气环绕，抬眼所见不得过三十米……那红衣女鬼正躺在水镜之上，且不见她清醒，而是闭目昏沉，神智尽失。我想来她是被一团黑烟红心状的东西掳掠至此地时已经如此……莹光是由水镜下发出，时而微弱，时而光华盛放，而面朝天上则无一丝光亮。
　　有景如此，则心潮涌动时，且感叹：
　　寒潭水面睡美人，暮色黑莲别样天。莫问谁家花色好，最是故乡里风吹。
　　一手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睁不开的犹似睡眼朦胧。醒来时眼角微垂，目露迷茫，神情恍惚间，随后一声脆响响起，是融入在水镜之中的水珠。女鬼看它，镜面上是自己的光影。而一手拂面，红纱裙带翩翩飞起。她怔然并说起，‘此乃何地？我竟是从未来过，又为何现今在此处？’有诗曰‘红粉佳人泪，凝眉纵相望。遥相远呼止，其途路漫漫。长相思有情，满园花春色。九洲比娇妍，艳绝冠天下。’女鬼轻轻的微笑着，倒不是故意的初入此镜中表现的惶恐不安。是以，她有不解之谜，‘此是何地？我为何到此？’于是一面呼叫，并无人回应。她如何不知那黑烟般的物什的诡异之处，并且自己身落险境当中。
　　于此水镜之上警惕来回，且并无异样。她大喊，“你乃是何方妖孽？”实在无回应。不免泄气，心道：恐怕那妖物故意如此，我不知她究竟意欲何为？
　　水镜里，唯一与女鬼相伴则有女鬼的倒影以及莹光发亮。后一时间‘扑簌’立即无光，四周空旷寂静，暗夜。好在此为女鬼一只，此有百余年在黑幕森林造就了的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并无恐惧之相。此女鬼在水镜上旋转，后飞跃踏水而去……她在此黑暗中摸索前进。女鬼眉目所望，每一眼黛青之景，察觉此处空阔无尽头。且转眼间却又回到原地，全弄得似是而非，她便又问，‘我这是在哪里？我又如何到达此地？’
　　无妨天地生变，如今一思二想三作为皆无用武之地。不如暂且搁却险境生危夷之感，假借平安之名偷渡得这须臾闲暇……
　　女鬼坐落水镜空想，黑发扬逸，衣诀飘飘。微微叹息一声，仰望则无光明，俯视则为己身之相，四面清幽。想则为此生原多惑不解，意欲享受这平淡无累的时候，却是突感惶然不知所措。
　　女鬼（莲花坐落水镜之上，盘腿姿势。且一手抵着俏脸儿，披散头发，这一时悲声吟唱凄切。）：啊哈……弹一眼春秋过去，如今身在枯竭锁魂地，困在归梦处……想当年也有双十年华，佳期可归朝朝日日盼少年郎。故得花锦之乡，往昔矣，从容不过一重山……只待得，空落落雁飞西天，突一日猛遭大劫，命归去也。到底还恨一身飘荡无所依。与君难长久，怨人生尽处不相逢。种种缘由不得已，一声薄命叹天意昭昭然。相思人走天涯，更无往路。盼的是他生还还有佳妻美眷，终得安享天伦。不似我一滩污水入黄泉不干不净身前身后骂名堆砌，奴愿不入鬼门关，一片诚心要感天动地……还续……续……
　　女鬼落泪捂胸看得她是苦痛难言，许久后……
　　有一粗哑声音从其头顶之上落下，那哽咽之声与周端端不相上下，‘还续……续？续为哪般？’
　　“谁？“女鬼倒腾一跃而起，仰天而问。
　　又一声长叹，“我能助你一臂之力，且问你是否还续前缘？‘
　　“我怎么会在此处？“答非所问，见此妖孽藏头露尾，并造就防备尤胜。心想着，此时不若一动则不如一静。但女鬼实在没有耐心。想必如今身困于此水镜之中，要杀要剐皆为其所主宰，如何得此安然？女鬼闭目沉思片刻，而后睁眼之际质问声，“你是谁？”
　　一盏茶以后，只听闻那声音干枯焦躁并且肆意大笑。
　　那声问，‘可知你为何到此？’
　　女鬼（锁眉，深思。）：你是谁？我怎知我为何到此？
　　问：吾乃天上飞凤，上古之神。你又是谁？可知你为何至此？
　　女鬼（沉思，疑问。）：你不知我为何至此？
　　问：你是谁？
　　女鬼答，敌意稍减。‘我是周端端。’
　　问：周端端又是谁？
　　女鬼薄怒：你……胡来……周端端就是我，我就是周端端……
　　那声音重复言，‘周端端就是我，我就是周端端。今日我是周端端，明日她是周端端……周端端又是谁？谁才是周端端？言乎周端端者，上天入地，搏天下之大，使其千千万万分一个，真假都难辨？’而后是一阵哈哈大笑，女鬼则无感动容，不解其语，深觉此镜之主疯癫至极。
　　女鬼问：不信我是谁？何苦令我前来？你今且问我是谁，你可知你又是谁？为何生于此天地之间？
　　答：吾乃天上飞凤，上古之神，天地生养。天与地，为吾主。
　　女鬼正好答如是。
　　那声音说，‘你与我不同，区区女鬼如何能与我相提并论。’多有鄙夷不屑。
　　女鬼怒：你这厮，究竟意欲何为？
　　声悠悠传去又传来，‘你该冷静。’
　　随即那声音消失不见。许久之后，此镜内寂然一片，而端端静坐沉思，便是一再执着于‘我从何处来，将往何处去？’
　　女鬼：周端端是谁？我就是我，周端端是谁又与我何干？（言罢眼前便昏天黑地，怎得会与此妖争辩此类荒诞不经的话。）
　　周端端曾于此黑暗中摸索前进，深感路遥不见归路，总也走不尽。尽头却又是原地打转，便又自问，‘我从何处来，将往何处去？’
　　女鬼最后深思不解便不再深思，‘管它哪儿来去，我便不再来去又能如何。我何妨天地变化，管它甚么天与地，我便是我……‘
　　她说自己是上古之神，引我至此意欲何为？难道意欲渡我成仙？不，她不会。端端冷笑，凭何生死由天定，如今不知哪儿来的神也要来参合，我便是这微薄之物，如何堪起大用？
　　我只是一只鬼，无甚用途。但她若是如此这般藏头露尾，我不见她的意图……她定然是谋一些私欲，她以为我命卑微，极易欺压。便把我关押此处，后整改驯服为她所用，难不成是图谋情恨天境？我是姥姥的弟子，她定是看重了我的身份。而此地如此诡异，姥姥定难救我。黑幕森林是受了姥姥的管辖，时至今日姥姥并无警醒，可见此地又是个藏身保命的好地方。
　　自那日对话之后，这女鬼多加揣摩她的意图，认定她所谋图大事非小，质疑中实在是多有警惕，防备。而后女鬼在此镜中度过许多日，此处昼夜无变化，期间她叫唤那自称为神的凤，并无回应。
　　便有‘既来之，则安之。’的作为，但多为无奈，进退无路。女鬼一如既往的无所顾忌，且自认为如此；若是果真无所顾忌，当对于眼前幻象也无所顾忌。
　　直到女鬼如往常一样造就浅梦睡姿安然，她闲适如同淡雅居处。悠闲度日，又哪里是落入别人的圈套中的模样。
　　那边似有所闻，暗处能见之。这一日，她回答，“你在黑莲镜，无需担心 ，此为我的法宝。“
　　突如其来的对话，是周端端之日思夜想。
　　女鬼（急问。）：黑莲镜？你是谁？你究竟是谁？莫说你是神，即便你是神，你应该告诉我究竟为何引我至此地‘？你所图为哪般？
　　且先等着，周端端抬头左右观看天色，四周依旧是目光所至并无一物，目光之所不能至乌黑一片。于是在片刻之后，等到那声音又传来，她说，“你应该认识我……”
　　女鬼思索着，回想到此声音其主的确像是旧识，是为自己奉师命入世时所遇，那时候，她说甄婉容的寿命……
　　女鬼恍然明白后问：不见你真容，如何认识？
　　妖凤（肆意大笑。）：呵呵，你怎么不听我的吩咐，我以为你会等到那女子死了之后回到情恨天境……
　　妖凤答非所问，女鬼并不在意，而语气中少了几分敷衍。
　　女鬼：那是我徒留人间已经无意，虽……虽有牵挂，但已经毫无作用……（女鬼想的是自己孑然一身，不如就此罢了。）
　　妖凤冷笑，嘲讽道，‘我见过人间的那些志高才疏之辈，常常以天命论调。如今你也要学他们了？可怜你曾经真性情，原来见你在善喜面前多加忍辱，现在看来不过是志大才疏。’
　　女鬼则心不甘情不愿，自己如何会与酸腐书生相提并论，我便是爱才，也是那等风流倜傥之翩翩风采的美少年……如何能与自怨自艾的酸腐书生相提并论……
　　女鬼：你带我前来此处，是为哪般？
　　妖凤（叹息声。）：我以为你想清楚了……
　　女鬼：我不知你纠缠我是为哪般？
　　正说那时光芒万丈，女鬼抬头仰望，一道身影从其中走出。其颜容绝丽，高挑身姿。她于花团锦簇中出，美貌于六界中难有听闻，遑论有缘相见。其眼眸犀利处能有雪山冰锥寒冷刺骨，其肤皎洁泛冷光，又有额头上火焰胎记，即热以及冰寒交种。盖说天地之大，周端端未曾见到如此高贵美艳并且倨傲难驯的红颜佳丽。或者她一手捂上自己的半边脸儿，非受其势压，而是其荣光之余令她自影形惭。
　　妖凤说：此乃我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