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鬼—周端端》一把梧桐叶

112、第四幕 鬼姆殿 第十九场

　　第十九场

　　秋光去春分雨来，及时风。远山头深处，烟熏幕潦影望，恰逢万物复苏。一个眼儿翘起，尾毛焦得以拂乱心扉。最后一笑了之，回头时如红花绽放，似杜鹃花儿漫漫。轻啼鸣叫，是黄鹂鸟争胜，还倨傲。有似语音弱，细听娇滴滴水润，从而流水潺潺声，不断。且颜面不休，无止……
　　低头行走……有江有湖路……想过人间是与非，曲折离奇处，还且盼望。是……慕烟火深处，合乐无穷……
　　回头看，再想人来……
　　落风归眼里迷离曾香溢西河，自取东南望江山。又行至承望野里村迹处，偏僻孤往，斑驳陆离牵梦絮乱飞。青衣黛影远一幕，渐如沐。当头是一处，已无路。晚照落华辉腾空，是夕阳西下。离家一处，突而逢得娇女儿羞，情深怯意原来郎儿来，把马儿放……
　　‘可是姓周女子，你唤做……端端……‘声隐于野，期盼眼望。如鹅毛儿飞轻飘飘，荡荡地晃动在心头。心意如此，心仪人儿来……款笑一傲，低头儿叫，‘郎来……’双浅目对视，再瞥离一眼，欲语还休，其乐无穷。故而痒，故而娇，故而媚，故而羞，故而声声啸……又正眼儿望，他还笑……我又低头再浅笑……原来正是这个姓周女子……
　　“你……“女儿话不出，谈话时多不语。
　　“可又想我来…“郎来笑。
　　“相思好似相思，相思相盼相思。我以为相思，相思又来相思，我爱相思还相思……“周娘子娇羞儿而笑，声声儿笑，不停柔媚，扭曲腰身，回转时又在那儿笑，低头娇声儿又笑……呆木圆睁何以故往，时有归鸣……
　　那名相思人问，“此话何解？”
　　“原来……相思不解相思意，相思还问相思。“女儿说罢，大笑。
　　相思便看着她。
　　“相思可晓得相思。“而后她转身离去……
　　云里雾里……犹如今朝入梦里……呵呵……
　　无悔崖上。
　　那端台地方，有抄写经书案桌。其伏首趴着，闭目养神，当且睡眠不醒……有声儿不歇，女声儿轻碎的咬舌低吟：
　　‘……柔骨媚娇羞缠以卧，隐花深处自然情深，有春雷滚滚，泪雨沾襟……‘醒来时不明就里，咦，如何做起了春梦？女鬼儿痴痴的笑……
　　好儿轻轻的叫唤，“口水哗啦的流在了经书上，我的艳鬼，你可是做了个好梦？”
　　女鬼儿抬头，“好儿打搅了我的好梦，好儿真是扫了我的兴，好儿真是来的不是个好时候。”说完之后，她便一跃而起，坐在高石上。嗔怒，她说，“是个好梦，说了你也不懂。”
　　“那就是不说了。“好儿抽出她抄写的经书一遍一遍的数着，“一共六万八千三十一遍……还有……”
　　女鬼儿回应：还有一千六十九遍。
　　“是则，该如此。“好儿轻轻的点头，然其眉间愁苦之色，唉声叹气。转眼面对女鬼儿的时候欲言又止……
　　女鬼儿（好奇，故而问。）：今且有愁眉苦脸这一度，可是为何？
　　好儿问：端端，你可晓得人间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忧悲恼……（抬眸轻轻的看着女鬼儿。）
　　女鬼儿点头，自然懂得。
　　好儿再说：佛说，众生皆苦。
　　女鬼儿轻蹙眉头，急欲解释，“好儿有所误解。佛说，‘众生皆苦。’人间有话也传言，当得苦中苦，方成人上人……”
　　好儿（转身，漠然相对。）：只怕当得苦中苦，未必成就人上人……好儿听闻，此天地不仁，以万物如刍狗……曾以为用言，其苦若悲河流而不断根……（说完，已经泪满襟。）
　　女鬼儿若有所思。
　　好儿放下女鬼儿所抄写的经书，并且来到她的面前。转身一拂云袖，女鬼儿面前出现了一幅画面：（一个清俊男子身着麻衣上且兜着数十个干秃秃的黑馒头往枯坟去……）
　　“正是个大好青春的男儿……“女鬼儿感叹，她且坐在石块儿上踢着脚尖，铃铛声稀里哗啦的闹着不休。
　　好儿瞥一眼她的那个方向，说：接着往下看吧……
　　好儿、女鬼儿正襟，端正从容，相互对视而后看望：
　　是在乱葬岗，月亮梢头普照阴影。有男子跪地，将馒头铺地，点上香蜡。传出哭声凄凄艾艾……那个黑鸟儿惊鸣，盘旋飞起……动乱山间菲照……
　　“披麻戴孝……不孝儿来祭拜父母族人……呜呼哀哉……人世大悲剧……无地自容偷身苟延残喘……一息还存……“伏地大哭，而后仰天长啸，悲愤不已。
　　女鬼儿（不以为然，冷笑。）：他必定受了大冤枉……可惜堂堂八尺男儿家逢大变，一无武功，二无人脉……帮个父母族人收个尸都无法做到，真是可怜可恨……
　　“未知后事，不可妄作评判……“还往下看。
　　男子又哭：
　　‘余以食盐裹腹而求安生，或则是破屋寒衾以卧等闲度日，此一幕苍凉和照。宛西月之乡，则有贫困饥寒交迫，而后刮索空肠无以为继，其悲凉矣共比江南大事！曾用泣血相泽求挟慈恩怜悯，未果而返。其言曰：湘西比拟大东梦，各有所苦，不敢多奢望……‘
　　女鬼儿（嗤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
　　“唉，落魄书生，多苦寒也……“好儿叮嘱了一句，女鬼儿收起微笑，继续往下看。
　　继续：
　　‘余者叹空怀有赤骨丹心，怨哉天无情也地又不诚。昔日所在是苦耐寒暑交替，则艰难拔俊险止无休，心木成灰影。忍变无所欲求，意无言矣……惶惶然抖着风凉，心衰不减反利安达，绵力微惠从容不迫，还且渡一滩荒泽。且骤降大劫突一日所至，又哭诉无门……‘
　　端端问：骤降大劫？后来何以落到哭诉无门之地？怪哉！
　　好儿回答：他身世不好，此一劫定当犹如抽皮剥筋之痛。真是天意弄人呀……（深深叹气，好儿一副哀婉之相。）
　　那男子紧接着有言曰：
　　‘是休矣！得奸人所害，一族微末浮萍之势，杀者大如尹梦狂燥似乎天罚。呜呼哀哉！显权者厉害，踩贱命无数，而一家老弱形如蝼蚁无力抵抗。是以突得夜里拔凉，亲者尽失……“
　　女鬼儿（叹气。）：唉……（于是乎，一朝春梦旖旎情境失却……）
　　好儿问：人间如此这般乱世……何故你非要以身试法……
　　女鬼儿也问：时逢一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好儿当如何选择……
　　好儿（面上拥愁苦神色。）：屠凹师兄说你一定会后悔的。
　　“为我一心所愿，无怨无悔。“女鬼儿淡笑，回望还是画面男子，那个清俊男儿……
　　男子跪在地上，声声泣：
　　‘独余者留居此地，其身归矣何往？孤身若蜉蝣，尘世间已经无望……且有此地寄托，荒野村抛尸暴敛处，念及亲者魂魄无皈依，前来拜望。天崩地裂无以求情，海枯石烂永不相见。惘然间失却华辉集相，无所依飘游如同花谢于飞。比拟斯者且如逝者乎……’
　　女鬼儿曰：唉……
　　再看他大恸，哭绝。已经昏迷倒地。
　　“善，他可一心盼望解脱人世……”好儿如此说。
　　女鬼儿反问：……但求空余恨……
　　仙娥不解。
　　女鬼儿（解释。）：为何他不想为父母族人报仇血恨，应为父母族人报仇雪恨才是……
　　好儿说：他是个落魄书生，还说他功名利禄在即，朝朝盼……而今一夜倾覆，正如人所言当如‘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为其所幸。今且为其不幸，灾难崩临，无依无靠。如何任其孤往复仇，形如身坠千里之渊？其后便是愁深似海，心如死境……且无权无势，如何为族人报仇？为何要做这等吃力不讨好之事？恶人自有天来收……
　　“此男子哪里来人？“女鬼儿觉得他背后深山眼际甚熟。
　　好儿：青城人士，姓周。
　　“哦……“女鬼儿想，原来如此，是我生前有命经过之途……于是，打量……
　　好儿（询问。）：有人长情自比青天明鉴，也要强权势压，无力挽回。若是知晓前途灰暗，何苦作践自己？
　　“唉，好儿呀……“女鬼儿起身斟酌之后踱步，有叹息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