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是怎样炼成的》Anecdotes

1、程双

　　在修真界，每年的八月，仙盟的各堂堂主都要奔回玉京述职。

　　靳明珠带着两名下属，被弟子引进仙盟的花厅。厅内却是已有了一个人，正坐着喝茶。

　　靳明珠过去打了声招呼：“齐堂主。”“靳副堂主。”

　　这个齐堂主却是个奇人，若不听他说话，眼前便是位容颜秀美的绝色女子，可仔细一看，此人身材却比寻常女子高大不少，下巴下面喉结也是明晃晃的，分明就是个男人。

　　两人也是老熟人了，寒暄几句，靳明珠将茶碗放下，冲齐越勾勾手，齐越配合地侧过身子，靳明珠道：“今天开会，我要跟盟主提提老庄的事。”

　　齐越眉心一跳：“怎的没事提这个？”

　　靳明珠道：“七个堂主里，我入盟最晚，老庄是最关照我的，他做这个影盟代盟主做了多少年了？盟中上下谁不佩服他的能力，我不该向盟主请命，给他一个盟主的头衔？”

　　“话是这么说，可你……”齐越欲言又止，似是想到什么，轻叹了口气，“也罢。”

　　靳明珠有些疑惑，但这件事，她自认为没有什么问题。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小厅外面传来说话时，似乎是盟中弟子和一个陌生女子声音。

　　靳明珠稍想想，便知道多半又是盟主大人的追随者上门了。就因为盟主长了张招风揽火的脸，这一年到头，男男女女在仙盟大门外边自荐枕席的，可不在少数。

　　片刻后，有弟子过来，请他们前往天枢阁的议事堂。

　　七名堂主连同一名影盟代盟主已都到场，周怜光走进议事堂，众人齐齐起身行礼：“见过盟主！”

　　周怜光道：“诸位请坐。”他容貌俊挺，五官棱角分明，两道乌浓的眉飞入鬓角，眼角微微下垂，望人则深邃而有神，当得起“丰神俊朗”四个字，不愧是蝉联了数届“修真美男谱”榜首的男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左眼角下方一道魔匕划出的疤痕，为这张原本完美的脸，添了分冷峻与悍然。

　　众人纷纷坐下，开始述职。自打周怜光率领修真界击败魔界大军，登上盟主之位以来，仙盟在修真界的地位便是节节攀升，盟内更是井井有条。

　　述着述着，管财务的天衡堂主和管修真界工程营造的天璇堂主又吵了起来，天枢堂主忙着劝和，天玑堂主趁此机会靠着椅背打起了瞌睡，天权堂主和影盟代盟主老庄则笑呵呵地凑在一起讨论起了育儿经。

　　靳明珠看着这和谐的会议场面，站起了高声喊了一句：“各位！”

　　众人顿时静了，唯有天玑堂主的呼噜没有收住，仍旧响亮。

　　周怜光道：“天瑶有何事？”

　　靳明珠道：“并非天瑶堂之事，而是我以堂主的身份，提议将影盟代盟主正式升为盟主。”

　　堂上更静了。连天玑堂主的呼噜声都低了下去。

　　靳明珠环顾四周，看到众人脸色复杂的表情，心里纵然不解，却径直望向周怜光道：“盟主以为呢？”

　　负责擢升的天枢堂主忙道：“代盟主的擢升可不是小事，按照盟规，须得盟主与七名堂主投票表决，且每位皆有一票否决权……”

　　周怜光却打断他道：“影盟盟主之位空悬多年，并非代盟主没有这个资格，而是……我的一点私心。”

　　老庄正跟天权堂主炫耀自己刚满周岁的女儿，没想到突然被cue，忙起身道：“我虽名为代盟主，但无论待遇还是职权，历来皆遵照盟主的规格，手下之人也并无不敬之处，对盟主的名位不做多想，多谢靳堂主了。”

　　靳明珠一时哑了，见四周人都在拼命给她使眼色，她只好点点头道：“那么容我收回方才的提议。”

　　靳明珠坐下，会议照常继续，只是气氛较之之前，变得有点压抑起来。

　　散会后，老庄与靳明珠走在一起，叹道：“你这丫头，心也太直了些。”

　　靳明珠低头认错，虽然她也不知犯了什么错，老庄摆摆手，低声道：“这是咱盟主的一块心病哪。你可知道过二十年前盟主大婚的事？”

　　靳明珠道：“当然知道。那场大婚不是……”在举行的当天夭折了？后来修真界还传扬说，仙盟盟主为了那位姓江的未婚妻一蹶不振，从此和男女情爱之事断绝，惹得多少爱慕他的心肠破碎。

　　老庄叹了口气道：“若真是这般，便好了。”

　　入夜，齐越提着一坛子酒，敲了敲盟主的院门。

　　里面传来一声“进”，齐越推门，只见盟主正靠坐在院中一张椅子上，长腿搭在一矮凳上，手里握着酒杯。

　　齐越随手找了张椅子坐下，拍开酒坛泥封倒酒，两人自有默契，向彼此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沉默了一会儿，周怜光道：“今日靳堂主一提，我倒想起，竟是过去快二十年了。”

　　齐越张了张口，道：“……还是放不下么？”

　　“你可曾有过这种感觉？“周怜光替自己倒酒，”一个人离你而去，最初是感觉不到的，随着时间愈久，反而你想起他的愈来愈多，他的表情，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他笑着又一饮而尽，手腕处的窄袖随这个动作向手臂缩去，露出一截黑绳，系着一块断了半截的玉。

　　“一切，终究是我亏欠他的多。“

　　男子独自一人从繁丽的寝殿中醒来，珠帘轻晃，年轻的侍从带着一众婢女悄然走进来：“尊主要起身了么？”

　　男子坐起，侍从上前服侍他穿衣，跪在地上替教主将鞋履穿好，然后朝婢女弯了弯手示意，一名婢女端上一封书信。

　　侍从将信札展开，跪地奉于主人，男人随意扫了一眼。是千魁宗宗主的请帖，设宴邀请凌教教主前往千魁宗。

　　魔界之中教派林立，加上魔修向来奉行随心所欲，所以教派之间大都各自混战，弱服于强，偶有联合，也是为一时的利益。

　　千魁宗称霸无峰山一带许久，却不知道何时从哪冒出来个凌教，十余年来发展迅猛，渐有直逼千魁宗的架势。千魁宗将其视为眼中钉许久，明里虽未开战，暗地里却已来往交锋不知多少次，这次的鸿门宴，正是事出有因。

　　侍从抬起头，小心翼翼道：“这请帖一看便知居心不轨，尊主何必理会？”

　　男子不置可否，将信札扔回托盘中：“传信过去，我会赴宴。”

　　千魁宗设宴在自己宫中，明摆着是凌教这边吃亏，男子却浑不在意，数日之后，带了数名随从准时赴约。

　　千魁宗的功法以吸取他人修为元阳为基本，阴狠凶煞，宗主是个中年男子模样，眉眼之间的阴邪之气快要逼出皮囊外来，他身旁坐了一个老道士，满面皱纹，长须雪白，打扮得甚是寻常，只是这寻常在魔界里，又显得不寻常起来。其余则俱是千魁宗的精英，都虎视眈眈望着男子。

　　“凌教教主。”千魁宗主冷森森道，“我师弟半月前出门散心，不知怎的游到贵教领地便没了音讯，至今未归，不知教主知不知道？”

　　男子在客席坐下，淡淡然道：“令师弟已在我教作客多日，宗主不必忧心。”

　　“你！”千魁宗主拍案而起，看男子的目光简直要将他吞了，“教主好大的架势，留我师弟作客，也不与我说一声？”

　　男子伸手示意，门外候着的两名随侍立刻拖进来一口麻袋，两人麻袋往地上一倒，一个人蜷缩着滚在地上，浑身褴褛手脚痉挛，抬起头来一眼看见千魁宗主，立刻嘶叫起来，声音沙哑凄厉：“师哥救我！”

　　周围这才看出来那正是宗主的师弟，顿时又是惊又是骇又是怒，敢对宗主的师弟下手，此人当真不怕惹了千魁宗？！它一个刚兴起十年的小教派，也敢在无峰山霸主的头上动土？！

　　千魁宗主看着地上爬动的师弟，上前一把攥他手腕，探到他身上经脉被毁去五成，修为也是空空如也。

　　男子道：“令师弟杀了我教弟子一人，将其精血元气尽数吸干，重伤一人，我自然要回礼。”

　　千魁宗主目眦欲裂，老道士适时出声道：“宗主，有话好讲。”

　　千魁宗主被老道士一句话阻住，瞪着双目，忍辱让人将师弟送了下去，拍了拍掌，奴仆们将筵席一样样摆开，奉上酒盏。

　　千魁宗主冷笑道：“请凌教主享用。”

　　男子接过酒盏，似乎也不忌惮这酒里是否有什么阴招，面不改色喝了半杯，对周围敌意的目光视若无睹，倒让千魁宗主不敢轻视于他。

　　奉酒之后，就是奉人了，一群美貌的男男女女涌进大殿，供筵席上的贵客们挑选，连老道士身边都伴了一个。

　　千魁宗主身边自带了一名女奴，跪着给他倒酒，宗主几杯好酒下肚，伸手一抓便将女奴搂在腿上，手脚开始上下起来，席间其他人亦是，魔修随性纵性，从来就不会在这方面遵循什么礼节。

　　男子握着酒盏，看着千魁宗主玩弄那女奴，后者却不像其他男女那般柔顺谄媚，脸色麻木，紧攥着手里的酒壶。

　　男子忽道：“宗主的这名女奴，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从露面一直到问这句话之前，一直都将脸藏在阴影之中，此刻却稍稍抬起头，露出了真容，他的五官端正，柔和得甚至有些平庸，然而黑色瞳仁和苍白皮肤对比之下，竟有一种奇异的艳丽。

　　千魁宗主嗤笑一声道：“她是我杀几个正道修士时顺手掠来的，怎么，你也爱这一口？”

　　男子点点头道：“不错。不如以丹药助令师弟康复为交换，宗主将她送与我，怎么样？”

　　一场筵席，到底是什么都没发生。筵散之时，老道士向男子露出一个微笑，稍一施礼，男子回礼，老道士便离开了。

　　回到凌教宫中，两名弟子将麻袋往地上一倒，滚出来教主大人新收的一名女奴。

　　随侍们看着那女子，怎么也不觉得她值一枚可重塑丹田的丹药。

　　男子上前俯身，抬起女奴的下颌，女奴躲避似的视线下垂，男子却道：“李素闲？”

　　女奴双眼猛然一睁，抬头看向男子。片刻后，她像是碰到什么令她剧痛的东西一样挣扎起来，向后瑟缩着，眼里是震惊和恐惧：“程……你是程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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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改文改得好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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