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千阙兮

4、第 4 章

　　教室里一片静寂，只有头顶的电风扇转动的声音，每个人都看向深蓝。一如既往，深蓝从来不会反抗，即使反抗就有用吗，每个旁观者的心里都知道，即使深蓝反抗，其他的人都会站在余茜这边，没有为什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正适合形容所有的校园欺凌，当每个人都深陷其中的时候，从来没有人会觉得自己是错误的，往往都会认为自己是正确的，自己是正义的使者，自己这么做是为了顺应大家。校园欺凌里，只有受害者和迫害者，没有所谓的旁观者，任何一个人都是同谋。
　　长大以后，会变成形形色色的人，可能他们会改变受害者的一生，也可能，这件事就像青春里的插曲，不痛不痒，依旧按照该有的轨迹，行驶完这人生的一程。
　　余茜狠狠的把深蓝的头拽着扔向一边“婊子，活该”，嘴上谩骂着，离开了楚楚的位置，回到自己位置上，这件事，是插曲还是改变这一生的故事，谁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只有深蓝知道，邪恶的种子，是什么时候埋下的。
　　深蓝盯着余茜离开的后背，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深蓝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被欺负的是她。她对自己反省过很多次，无论哪一次，她都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的地方。
　　下课铃声照常响起，深蓝慢慢从座位上爬起来，走到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洗了一把脸。深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了林黛玉，不禁地笑了。
　　余茜和顾筱从洗手间地隔间里出来，看到深蓝对着镜子笑。
　　“真是晦气，哪都遇见你，该不会是给打傻了吧，笑什么，真是瘆人”余茜站在深蓝旁边的洗手台上洗手，对深蓝笑笑，不怀好意地笑。
　　洗完故意甩甩手上的水，把水都甩在了深蓝身上，才转头会教室。
　　深蓝看见余茜过来的时候，腿都在抖，等余茜走了，都还有些酸软。深蓝走到最后一个隔间里，最后一个隔间是有窗户的，窗户上贴了磨砂纸，推开窗楼下是操场，深蓝站在隔间里打开窗，吹了会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关上窗，回教室了。
　　楚楚再回学校的时候，是一星期以后了，也不是楚楚的情况有多严重，只是她自己不想来学校而已。回学校，是和那个天天被打却不会反抗的傻瓜同桌呆着，还是和那个施暴的余茜呆着。无论和谁呆着都不舒服。
　　学呢还是要去上的，在晓韵医生的各种说服下，也只好去上课了。
　　“医生，你的头发好像泡面啊，黄色的还卷卷的”楚楚趴在晓韵医生的办公桌上，看着医生在录入自己的情况和资料。
　　“很香”医生笑答。
　　两个人都大笑在办公室里，只有医生才会理解楚楚说的话，并且会和楚楚一起不顾形象的大笑。
　　早自习的教室都是朗朗的读书声。
　　深蓝立起课本，把头埋在书里，对楚楚说“你回来啦”。
　　楚楚读着自己的课本，很鄙视深蓝“你不是有眼睛吗，我难道还是冒充的吗”
　　深蓝剩下想说的话一下子就被全部堵在了肚子里，乔楚楚真的好高冷啊，转头回来继续读自己的书了，虽然这个同桌这么高冷但是却没有和余茜一起欺负自己，或许未来会，但是这是唯一一个可能可以成为朋友的人了。
　　楚楚并不是高冷，只是不想交际，不想说话，不想解释。很多时候，楚楚比别人看的更加清楚，她总是比身边的人更加成熟，有时别人都无法看清这个小女孩想要干什么，只有楚楚自己知道，其实她比谁都害怕孤独，她更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像光一样照进自己的生活，但是，楚楚知道，这个人不可能是深蓝。一个连校园欺凌都无法解决的人，怎么可能承受更加黑暗的东西。
　　如果真正说楚楚和深蓝开始有交集那也是高二刚开始的那个时候。
　　楚楚的成绩在班级里一直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是，文科差的不行，正好，高二新学期，只用再上一个月的课就要分科了。
　　“吃，舔啊你，你个婊子”洗手间的隔间里传来一阵不堪的声响。
　　楚楚洗好手后，走到那个传出声音的隔间门那，伸手想打开那扇门，用力往外拽，门依旧纹丝不动地关着。
　　里面依旧不断传出，不堪的辱骂声。
　　“里面怎么了，开一下门”楚楚拍打着门，问着里面。
　　里面的人像是很慌张一样。
　　“有人来了，走吧”
　　“谁啊”
　　“万一是老师呢”
　　“走吧走吧”
　　门被从里面一下子打开了，把楚楚推到了地上，趁着楚楚还没有爬起来，里面冲出来几个人，匆忙的跑走了。顿时厕所安静了，只有隔间里传出来一阵阵干呕的声音。
　　楚楚也不叫住跑走的人，从地上爬起来，走向那个隔间里。
　　“你没事吧”楚楚站在隔间口，看着一个长头发的人，抱着垃圾桶，跪在一边的地上呕吐，这个呕吐的背影有那么些的熟悉。那人没有回答楚楚，楚楚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几张纸巾，碰碰她的后背。
　　虽然楚楚心里依旧有准备了，但是当转过来的是深蓝的时候，楚楚还是有些感觉后悔的。深蓝接过楚楚手上的纸巾，擦擦自己的嘴角。
　　楚楚感觉到很恶心，想想都恶心的事情，她们居然做出来了，她们居然逼迫一个人去厕所里吃这些。楚楚顿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地恶心，此时她很后悔，没有想到她们居然会这么过分，早知道应该在知道的那一天就告诉老师的。
　　“你。没事吧”楚楚强忍住胃里的恶心，从口袋里又拿出了几张纸巾递给深蓝。
　　“很恶心对不对”深蓝抬头，看着站着的楚楚，真的是站起来把她唯一的光线都挡住了，真讨厌。
　　“我知道很恶心，谢谢，呕。”深蓝没等楚楚说话就自顾自地又接下去了，说完谢谢，就用手，伸进自己的嘴巴里，用手指扣着喉咙，把刚才的那些东西又吐出来。
　　楚楚没想到她会这么做，用手轻轻拍打深蓝的后背，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刚安慰完，楚楚又开始讨厌起自己来了，被这样对待，什么叫做没事的，说出来的话，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老师的”楚楚按住还想继续催吐的深蓝的手，一点点用纸巾擦掉深蓝嘴边吐出来剩下的残渣。
　　“说了也没有用”深蓝说话的语气很轻，像是踩在棉花糖上一样，软软的。楚楚真的感到后悔万分，即使没有用，也会比现在这样要好。
　　楚楚感到深深的自责，真的很后悔，一边帮深蓝擦拭，一边说着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