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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   一张汉白玉石桌配了六只汉白玉石凳,除了嘉柔还另有两个眼生的姑娘坐了石凳。

      只还空着两个石凳,却没有人上前落座。

      但不消说,坐在石凳上的另两个姑娘,必是整个大郑顶尖中的顶尖的勋贵门阀里出来的姑娘。

      桌上摆了许多茶果点心,并没有人伸手取用。一旁的小泥炉上还温着一壶菊花饮,正自从壶嘴泛出袅袅的香气。

      嘉柔身为东道主,很快给叶蓁蓁介绍了其他二位在座的姑娘身份——一位是晋远侯府的二小姐郑明珠;另一位却是辅国公府的三小姐容静姝,皇后娘娘的亲侄女。

      六舅母与晋远侯府乃是同宗,这样算来平远侯府自然也算是英国公府的远亲。至于辅国公府,两者利益一致,明面上不显,但关系自然不恶——外祖母曾考校过她英国公府与皇后辅国公府、良贵妃燕山侯府间的关系,一个月的时间,根据查出来的消息,英国公府与二者虽然交往并不密切,但与辅国公府的关系疏淡相比,对燕山侯府的态度却显得有些冷淡,再加上昭懿贵妃对良贵妃的态度,叶蓁蓁有七分把握英国公府在立储人选上,比起大皇子恐怕更倾向于五皇子。老夫人听了,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否认叶蓁蓁的猜测,反而告诉了叶蓁蓁一桩陈年旧事,也是这件事,让叶蓁蓁立刻明白英国公府永远不可能支持有燕山侯府血脉的皇子上位。

      思及至此,叶蓁蓁眸光一闪,随即微笑着朝二人点点头。

      二人对叶蓁蓁自然充满善意。

      郑明珠生的高挑明艳,十三四岁的豆蔻年华出落的十分俏丽,隐约间已有了玲珑的婀娜身段,一笑间已有了几分令人目眩的风姿:“刚才还在念叨着不知今日能否见着女君一面,恰巧女君就来了,可真是巧极了。”

      容静姝生得秀美非常,一双黑瞳琉璃也似,明亮而灵动。她一双长睫眨了眨,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早听了皇后姑母说女君比我惹人疼多了,我正有些不服气呢,恰巧女君就来了,”她滴溜溜的眼珠一转,小模样十分傲娇,“现在一看,我也就勉强认可皇后姑母说的话了。”

      叶蓁蓁看着她,忽然就想到了江南老宅中家中下人饲养的的那只黑白花狸奴,叶蓁蓁见过两次有人逗弄它时,它流露的神情与容静姝此时颇为相类。

      她不由垂了睫,低咳一声掩饰嘴角笑意,只温声谦虚道:“小君自知资质鄙薄,皇后娘娘也不过就是客气罢了,容二小姐不必当真。”

      容静姝看着她,认认真真从头打量到脚,忽然弯着眼睛捂了嘴咯咯笑起来,笑的肩膀直颤悠。

      一旁的郑明珠明知她要作怪,却仍忍不住好奇的接了口:“静姝,你作何笑成这般模样?”

      有人搭了梯子,容静姝一手扶了石桌边,勉强止了笑:“皇后姑母还说我和女君一点不像,要让我向她学着些。可女君生的好又这般谦虚,这明明就和我像极了嘛!”

      一旁分散在美人坐上或倚或坐的各家闺秀们,看似各自三五成群成群在悄声说着话,实则都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听了容静姝的话,有那城府浅些的,便忍不住悄悄笑出了声。

      容静姝听见眉毛也不动一下,仍旧维持着那副笑吟吟的姿态。

      郑明珠却是挑高了眉,往四周淡淡的扫了一眼,有人与她视线相交,便忍不住微白了脸色。

      坐在容静姝旁边的嘉柔温柔含笑,轻轻虚推她一把,笑着轻嗔道:“你这丫头,就是夸人也再不忘带上夸自己。”

      叶蓁蓁手上正捏了一朵被风送开白玉石桌上的小小桂花,闻言一笑失力之下,不慎将桂花捏碎在了指尖,拿帕子擦了被花汁濡湿的指尖,边笑说:“容二小姐性子能如此.......自信开朗,小君却有所不及,反而要向你学习才是。”

      容静姝的眼睛都快笑弯了。

      这时,却有一道高傲的声音从亭外传了进来:“静姝妹妹,刚才不知在说些什么呢?值得你笑成这样?”短短一句话,却隐藏了不少恶意。

      人未见,声先至。

      只见来人是两名穿戴华美非常的豆蔻少女,容静姝一见她们脸上笑容淡了大半,不声不响地坐在位置上把玩手中的一只青花茶盅,看也不看来人一眼,郑明珠却是眉头微皱,嘉柔微微含笑看不出异样。

      说话的少女身着月蓝折枝牡丹对襟衫子,一条玄紫织金飞鸟染花留仙裙逶迤拖地,肤色白腻的手臂中挽着一条月白色绣烟霞紫芍药蝉翼纱。高高挽起的飞天髻上卷须翅三尾点翠衔单滴流苏步摇迎风微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少女面上犹带稚气,身量并不算高,一身过于华丽的打扮,让她仿佛是偷穿大人衣裳的孩童,有那么一丝不大相称的别扭感。

      她生的本算是清秀,一双向上飞挑的眉毛却打乱了这一切,凭空增添三分凌厉刻薄之感,高傲睥睨的眼神更让人心生距离,不愿接近。

      少女目光不屑地从容静姝身上扫过,在容静姝身旁的叶蓁蓁身上一晃,却又立刻凝住,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嫉色。

      眼前少女的脸与山阳镇时遇见的人重合起来,足有八九分相似。叶蓁蓁心中明了,这位恐怕就是陈致文的嫡亲妹妹,整个燕山侯府的掌上明珠——长房独女、四小姐陈骄芸了。

      至于她身后那位身穿淡红底银丝彩绣百蝶穿花对襟半臂襦裙,身披芙蓉色撒花绣金碧霞罗的姑娘,与她相貌并不相似,叶蓁蓁一时片刻也猜不出她是谁。

      陈骄芸试探开口问道:“这位姑娘瞧着却是眼生,仿佛从未见过......莫非竟是半月前入京的临安君?”

      就凭那桩陈年旧事里燕山侯府和与英国公府之间结下的不死不休的仇怨,叶蓁蓁与陈骄芸天然便是对头,何况陈骄芸一副目中无人的派头,也实难令叶蓁蓁心生好感。

      众目睽睽之下,叶蓁蓁顶着诸多好奇、探究的眼神,挑眉点了点头,神色淡淡道:“不知两位姑娘是哪府闺秀?”

      陈骄芸背脊挺得笔直、神色傲然,她身侧的姑娘暗中捅了捅她的腰侧,陈骄云眼中闪过一丝不快,碍于形势,却只能不情不愿与这姑娘一道朝叶蓁蓁弯腰行了拜见大礼。她马马虎虎行完礼,飞快直起了身,唇角微抿,另一位姑娘朝她递了个眼色,她才勉强把难看的脸色收起。

      那位姑娘一张圆脸上大眼睛笑成了弯月,笑容欢快道:“见过女君,这位是良贵妃的嫡亲侄女燕山侯府四姑娘陈骄芸,小女出身恒国公府,于家中行二,单唤一个萱字,女君可唤我阿萱。”

      叶蓁蓁心中微感意外,并不流露于表面,“唔”了一声,神色无波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在心中琢磨:从前恍惚听父亲说过,恒国公府一向不偏不倚,走中立之道。陈骄芸与盛萱交好,必是家中默许,莫非说恒国公府已是选定了边儿,站在了敏王和良贵妃这一条船上?

      陈骄芸见叶蓁蓁知道她的身份,竟敢装聋作哑,并不立刻出言请她入座,眼中不悦之色翻滚。

      她脸色一黑,险些就要发作。盛萱牢牢拉住她,笑得越发甜蜜起来。

      陈骄芸被盛萱拉住,心里却是发狠。不过一个寒门陋户出来的丫头,侥幸得了个爵位,竟敢在她面前抖起来,摆上了架子,还真当自己是大家千金、名门闺秀?什么东西!她必得在姑母面上狠狠告上一状,让姑母狠狠罚她一罚,让她知道这盛京城里谁是她惹不起的。

      亭中不知何时静了下来,就是最粗枝大叶的人也感觉到了莫名的气氛,一时都谨慎地收起话头,不敢发声,只把一双眼盯几人身上。

      容静姝眼中露出嘲意,郑明珠此时仿佛全然无觉,自顾自拈起一块果脯细细咀嚼起来。

      此时嘉柔站起了身,脚步却一动未动,在原地站定。她嘴边勾起浅浅弧度,冲二人招了招手,平声道:“天气炎热,二位妹妹快请入座,春分,快快给二位妹妹看茶。”

      亭中微滞的气氛一松。

      盛萱立刻笑吟吟地应了一声,拉了陈骄芸在空着的两个石凳上坐下。

      叶蓁蓁在浮思中忽然察觉到一道恶意的视线,待她抬起眼来,那视线却立刻消失。她举目一扫,朝那隐隐的方向看去,却看见陈骄芸面无表情的脸。

      叶蓁蓁眉梢动了动,便淡淡地把视线收了回来。

      六个人中有着微妙的气氛在缓缓流动,盛萱仿佛全然未觉,身后丫鬟手执象牙丝编蝶图画珐琅柄宫扇给她徐徐打着风,她惬意地舒了口气,含笑道:“容妹妹、郑姐姐今次来得早,不想是我和骄芸姐姐来的晚了。”

      容静姝嗤笑一声,从正襟危坐变成以手支颐看向二人,她声音不咸不淡:“二位姐姐来得的确不早,巳时过半,我还只当二位姐姐今次不来赴会了呢。盛萱姐姐不打紧,我只劝骄芸姐姐下次让府里另换辆马车吧,否则與马老朽不堪用,下次误了良贵妃娘娘的召见,可就不好了。”

      身份越见尊贵,到场必是越晚,这已是众人心照不宣的规矩,容静姝却故意曲解。除非清贫小官,京中有根基的大户人家是决计不肯用老朽马匹拉车的,这是极跌身份之事。

      中元节皇家家宴,宗室皇亲必去皇宫赴宴。陈骄芸知道此次参与中元节法会的必数叶蓁蓁身份最高。她没有封号,身份上无论如何也压不过叶蓁蓁去,不过欲在此事上压叶蓁蓁一头而已——此乃私心作祟,自然也不好提到明面上讲。

      暗地里的规矩,拿上台面来讲便惹人笑了。就算陈骄芸要靠这与容静姝反驳,也是站不住脚——叶蓁蓁身份最高都来了,你陈骄芸凭何比她还来得晚?

      人群里不知何处,就流出一声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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