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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他放走了她,而她离开的干脆。

      看到此处,月初忍不住叹了口气,她觉得话本子里都是骗人的,按话本子的套路来讲,齐云和黄泉早应互相纠缠、假戏真做大圆满,可是她惋惜同时却觉得,这二人比谁都活的明白。

      这些是什么样的人呢,连最寻常的明日都不能承诺的人。他们从来都是最清醒的人,又怎会因为那些微微的温度留下来。
      这乱世中从不需要怜悯,最伤人的也是怜悯。而他放她离开,那是她用命换来的自由,理所应当。
      月初不得不佩服,这二人是乱世中一心只搞事业的两条硬汉。既然是硬汉,话说回来,又怎能循环往复使得齐云沉溺其中,魂魄不得归位呢。
      这些情情爱爱之事果真是弯弯绕绕啊。月初一边感叹一边将火推上已经烤好的鱼取了下来准备加夜宵。
      她还没张开嘴,忽然院中传来一声熟悉声音:“好香啊。”
      月初一愣,回头却见院子中落下一道光影。她愣愣站起来:“司命。你怎么来了。”
      司命朝月初拱了拱手“这不是来帮小殿下吗?”说着已经走过来,眼神定格在月初手中烤鱼的身上。
      “你为什么来帮我?”月初诧异。
      司命坐下来,叹了口气道:“无涯皇子这劫已经渡了近万年了还是渡不了。禀君却一心觉得是小仙我在使绊子。殿下您说说,小仙我为仙千载,从来刚正不阿,兢兢业业必定不会做这些小家子气的事来。话说小殿下您这鱼烤的晶黄剔透,香味弥漫,看上去就十分可爱的很,想来吃上一口必定唇齿留香。”
      月初抽了抽嘴角,在司命赤裸裸的眼神下将手上的鱼分给他一半:“禀君生你的气也很正常啊,你给了他儿子个这样凄楚命格。不过这齐云和黄泉清醒的很,我看了这么久没有一点要陷入你死我活,非你不可的境地去。”
      司命却摇了摇头:“殿下此话差异。这世间风月皆有不同。”
      “怎么个不同。”
      “有的爱鲜明浓烈,有的爱平淡深沉,前者如殿下您对南山先生一样。”司命眼神飘向凡世:“这后者就若齐云了。”

      从天都到齐国,两月的行程。归途中有传言:齐国世子妃身体抱恙,途中不得不送与梨山行宫修养。
      待齐云进入齐国都城之时,溪水消融,草色遍布大地。齐国的大臣丫鬟侍从早已在门前等候。
      齐云从马车上下来,身旁的侍卫回头往后看了看。
      齐云回头:“怎么了?”
      侍卫摸了摸头:“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一路而来太平稳了。”
      齐云弯唇一笑:“平稳是好事儿。”

      齐云回城之后一向在府中养病,极少出府走动,也没什么人主动上门。直到夏末,远嫁楚国的公主回来,到世子府上探望。
      府上树绿花红,一塘的荷叶在微风中掀起一阵涟漪。公主偏偏头看了内室:“听闻兄长娶了一位天都的嫂嫂,此番怎么没同兄长一起回来,嫂嫂到底是什么样的?”

      齐云目光从书卷上移开,落到亭子旁已经绿叶苍苍的梅树。目光温柔:很漂亮,也很温柔。

      月初觉得这齐云记忆力完全错乱了,这简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从她这个旁观者来看,那位黄泉姑娘只会杀人。
      不过这倒是齐云回来这么久第一次提及到她。毕竟他这半年来,从来闭口不谈,让人怀疑是否曾有过那么一位。

      中秋,无根水从天上浩浩汤汤而来,尽管看不了明月还是扫不了齐国王君于在宫中设宴将王子公主一起喊无吃团圆饭的雅兴。

      家宴结束,空荡寂寥的街上行来一辆马车,马车前一盏红色灯笼在雨夜中散出点点光来,只是行到一半,车内之人忽然掀开帘子,“你可听到了什么声音?”

      赶车的侍卫勒紧了缰绳,停了马车,伴着雨水敲打着青色石板的声音,他认真听了听:“附近好像有人在打斗。”
      齐云淡淡点了点头,放下帘子。只是车还未走出几步,他却又忽然道:“过去看一看。”

      “世子,这旁人的事,我们还是别去了。”话还没落却见着齐云已下了马车朝着深巷走去。
      侍卫赶紧撑开竹骨伞匆匆跟上去。

      夜雨凉凉,齐云走近之时,适才打斗已经结束。黑色巷子中只留了一地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侍卫弯腰检查了尸体,站起来也有些呆愣:“这,无一活口,且从伤口看来,杀人者刀法利落出手狠绝,几乎都是一刀毙命,这杀人手法……”

      齐云似乎没有听到身后侍卫的话,他目光从地上尸体缓缓移到深巷转角处。石板上一抹红色血液顺着细缝而来。

      天上雨水渐收,藏了一夜的月亮从乌云中显露出来,渐渐将整条巷子照亮。白色软靴踩着雨水。他停住步子。立在转角处,

      月光冷冷,黑夜寂静。四周已经无处可以藏身。

      路上积水映出半点月光来,一身深蓝锦衣的偏偏世子,不动声色看着紧紧靠在墙壁的人,一双深潭的眸子此时忽明忽暗。

      雨夜微凉,靠在角落的黑衣姑娘,捂着肩上的伤口抬起眼看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一双漆黑的眼在黑色兜帽下似有雨水落入。

      命运如同拨乱的枝丫,原本已经消失在天都再也不相见的人此时出现在齐国的这条深巷中。
      他目光缓慢扫过她最后落在她左肩上的血渍。他动了动喉咙,嗓音沉沉带着微微颤抖:“果然是你。”
      月初恍然明白,她就说,齐云这个被天下杀手盯上的活靶子,怎么从天都到齐国一路顺畅,连个打劫的强盗土匪都没有。在齐国地盘上也能每天安心养病养花草。

      这乱世哪有什么安稳,不过是黄泉一路在暗中把那些血腥给解决完了。

      窗外黑漆漆然一片,但是齐国世子府上齐云屋子里水汽缭绕,烛火摇晃下,浴桶边缘靠了一个美人,尽管这美人好看的锁骨下此时有一弧鲜红见骨的刀伤。

      其实从这里能看的出来,齐云是个很注重养生健康的人,至少他知道,淋雨后需要泡个热水澡才能避免风寒这种问题。

      屋中正水雾缭绕,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齐云将止血的伤药递给这美人。从前她受伤换药,大多时候他会避开。可是此次他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一向温和的眸子此刻深不见底。

      黄泉见他没有要离开的趋势,便坦然接过药在血淋淋伤口上洒上药粉,药入刀口之时,明显是有些剧痛,但她终究是一个经历生死习惯了的人,再痛表情也是冷漠只是包扎动作微微缓慢而已。

      一直静静看着且沉默不语的齐云,此刻嗓音沉沉:“痛吗?”

      她微微一怔,下一瞬摇了摇头伸手去拿外衫,声音干涩嘶哑:“小伤而已。”

      谁知她话还未毕,尚未触及衣衫的手已经被人握住,紧接着眼前有阴影罩下来,唇贴上一个冰冷柔软的物体。

      她一怔,没有反抗,只是一动不动任由他亲着,漆黑的眼里看不出是冷漠还是或者有波澜。

      齐云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冷淡,他俯身将她逼在木桶边缘,手穿过柔软如墨的青丝按住她的后颈,亲吻更深。
      她终于微微仰头抬起手环住他的脖子,没有血色的唇同他纠缠,原本浴桶中淹没至肩的水随着她的动作,褪到她腰侧。使得雪白流畅的背脊线条,和散着的青丝在这水雾缭绕中,格外朦胧。

      这,这,这也,这着实是个角色妖姬啊。“咳咳咳”,月初咳嗽了两声,忽然一根鱼刺卡到了喉咙。
      “没事吧。”司命忙给她添了一壶水。

      “卡刺了。”月初正提起茶壶将卡在喉咙的鱼刺灌下去之时。只听得屏风后忽然一阵哗啦水响。那二人不知何时已经以惊人速度倒在了床榻上,在纱幔上映出亲密身影。

      窗外雨滴石阶,屋内烛火摇曳,纱幔轻垂。齐云的唇划过她的脸颊,温热气息洒在她雪白耳根处,说话时声音不同往日,喑哑低沉还带着些恼怒:我当初是不是不该将你换到身边来?

      两人这样近的距离,这样亲昵的动作,却从表面上看不出黄泉有一丝的波澜,如果不是她略微轻颤抖的嘴唇。

      他说“我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的,我无需你这样拿性命来护。”他抬起头放开她,但是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终于有些无奈:“黄泉,这世上没有谁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她微微喘着气,此刻终于抬眼安静看着他。

      他也低头看她,手指拂过她一双曾经死气沉沉的眼角,“我给过你选择的,你明知这是个火坑,为何还要跳进来。”

      被圈在床榻上的姑娘平时没有什么色彩的唇此却鲜艳红润,才披上的轻纱已经滑落一大片,露出常年包裹在黑衣之下白皙的皮肤,包扎不过片刻的伤口此时似乎又隐隐出血。似一朵血红梅花盛开在雪地中。

      她漆黑的眼看不出什么情绪,细长的手却略微颤抖抓住齐云白色中衣的腰带,声音喑哑却极轻:因为你需要我。”她浅浅的唇瓣与他的紧紧相贴:“我也需要你。”

      白色中衣被细长手指扒开,齐云微微呆愣,下一瞬已经俯身下去吻着与他相贴的唇。

      他记得见她的时候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睛。记得她从将军府地宫出来之时那张苍白的脸。
      他娶她,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非要娶一个夫人来帮他。他从前,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成亲,他这样的人是不能给谁承诺的。
      他想着,终会有一天,自己会离开,他所能做的,功也好名也罢,能为了齐国做些什么,一切都是他应该做的和命运使然。

      可是他在那个雨天见到她。

      他在天都的棋子有很多,可他在万千人中握住了她的手。这个姑娘,和他一样的人。唯一一个让他忍不住在冰冷天都城中伸手想护的人。

      从前她们是最默契的搭档,在黑暗中遇见,在黑暗中他曾不止一次亲密为她伤口上过药。可那些是不同的。此时他握住她的指尖,唇划过她手背上的疤痕,擦过她的颈项,停在她的伤口处,青丝同她的青丝缠绕:“你可知,这一次,你来了就不能走了。”

      这个人,从此他不会放开。他会好好活着,和她一起好好活着。

      宫灯朦胧,外面似乎下起了小雨,从屋檐到覆满青苔的台阶上。他救她一场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却与万千人中选了她,她觉得感情最为卑贱却以千里的平安相送。这样的两个人,那些证明心迹的话已经无需要再多说。

      当齐云将原本挂在黄泉身上的轻纱拂落到地时。月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向旁边的司命:“那个,还看吗?”

      司命神色严肃,十分慎重道:“我们做神仙的本就是要透过表面看到本质,世间万物不过虚渺幻象。为了更好研究无涯皇子命格,我觉得看一下也不为过。”
      月初端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虽然我不大有兴趣继续看下去,但既然这个忙终究是我要去帮的。唉,那我就勉为其难看一下。”

      月初司命法相庄严的将目光投向凡世,正瞧着屏风后床榻上锦被中姑娘的白皙手臂搭上齐云的背脊时,忽然,不知哪里刮来的风已经吹进屋去将烛火灭掉了,只留得漆黑黑一片。

      司命甩了甩手,十分可惜地哎呀了一声,:“哎呀,哪里来的妖风,是不是他们的窗户没有关严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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