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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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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他,目光探究,像是要看出些什么来,仆人一向不能与主子对视,可是她就那样直视着他,终于不动声色将手递过去,合上他的手掌。
培养一个死士大约十几年,但是能换来与齐国世子的一个合作,怎么想都是划算。于是她似一颗棋子,被主人就这样转送给了他人。
齐云将她带了回去。第二日召见她时,许是已经有人告诉她,齐云一向不喜欢黑暗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挽了一个寻常的发髻。一切装扮如同天都寻常人家的女子,却依旧死气沉沉。
她轻轻推门走进来,落在肩膀上的一些雪花慢慢消融,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药,淡淡道:“坐吧。”
外面大雪纷飞,她坐在他的对面,他却看着院子中觅食的一只山雀从院中略过,抖落出一簇雪来,靠在椅子上,叹到“你看,好大的雪啊。”
她抬眼看着院中,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那人慢慢收回目光,给她添了一杯茶,淡淡道“你可知我将你讨过来做什么?”
她微微一愣,新的主子刚接手无一不是说一些什么规矩之类的,示意死士要听话要效忠。或者是直接安排任务。
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死士,不需要问题,只需要知道目标是谁。
齐云却抬手拂去一片雪花瓣,将药碗放置一旁,抬起头看她:我要娶你做我的夫人。
什么?月初刚要给烤鱼加点佐料,听到凡世齐云此言不小心手一抖此时佐料已经掉了一半在地上。她抬头仔细看着凡世中的那两人,虽然郎才女貌的,但从二人的眼中看不到一点爱情的影子。而且,齐云,这这也太直接了些。
身为一国的皇子,要娶的应该是公主,郡主或者大权臣的女儿,除非是脑子有病,才会娶一个平凡人。
这个齐云不愧是神仙投的胎。
月初被惊到同时,凡世里的那位死士姑娘显然也被惊讶到了,不过她一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算此时惊讶,从表情上看来,她也只是探究看着对面喝药的人。
显然这位姑娘也不知道齐云在想什么或者谋划些什么,这些王宫贵族之间玩的把戏她看不清。她是一个死士,寻常人家的婚姻嫁娶在她的生活里早就已经剔除掉了。
倘若这个世子说的是要让她杀人,她没有半分质疑,但是他要娶她做他的夫人,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这样,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枕边睡了一个头发丝都能杀死人的人。
和死士困觉,疯了。况且,谁都知这位齐国世子如今来天都,是要与天都的公主结亲。
月初觉得齐云多半是看上了这个姑娘的容颜,毕竟这姑娘长着一张即使有疤痕也抵挡不住美貌的脸。要么齐云就是话本子看多了,觉得死士当夫人是一件比较有挑战性和文学性的事。
月初在这揣摩,凡世中那位死士姑娘显然也不知道齐云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揣测人心,那不是她能或者应该去直视的东西。
她被上一任主子转送到这里来,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来,从来没有什么可以或者不可以。
窗外雪风吹进来,齐云抬眼看她,声音清淡却极其慎重:“你可愿也?”
她抬起眼,微微颔首:“是。”
一国的世子要娶一个平凡姑娘,应该是上至皇帝下至文武百官全民阻挠。向来皇子公主的婚事就命不由己。
不是这个公主离开了自己的心上人被迫要远嫁和亲就是某个皇子要被迫抛弃自己的青梅竹马喜滋滋再娶一个公主。
帝王家的孩子基本都是权术的产物。某些还更加了不得的,比如某个王子爱上了某个公主,最后还杀了某个公主的全家,两人爱的死去活来恨得死去火来。这才应该是乱世里的皇子公主爱情。
何况齐云在齐国的非凡传说地位,想来这婚事应是一路坎坷。
齐云出生当时便体弱多病,一位神叨叨自称神医的老头子跑来说,这孩子活不过十六岁。所以把他带走了。
过了十六年后,谁知这个柔弱多病的世子不但活的好好地,而且不知道怎么培养的,从小天赋异禀,十五岁那年,为国献策,助长齐国边关大战燕国十万兵马。此后齐云被吹胡的神魂颠倒,齐国的皇帝也就把这个儿子给接回来了。
如今齐云传信回去,拒绝了和天都公主的和亲还要娶一个民间的寻常姑娘。齐国的皇帝却传书信来说:“娶。儿子你看上了谁你就娶,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月初纳闷了,所有路线怎么不按照话本子走啊。
成亲当日,那死士姑娘一身红色嫁衣,与齐云在大堂拜了天地,剪了青丝缠绕。在漫天红色花雨中被丫鬟搀扶回房。
齐云喝了几杯喜酒后,摇摇手屏退了搀扶他的侍从,醉醺醺,脚步却极为稳当的朝房间走去。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站在门框处,看着红色纱幔上投下的那道纤弱影子。
屋内两只蜡烛正烧的旺,大红的喜字,红色的纱幔,一切都是热闹的模样。他愣了愣,抬脚走过去,只是还未走到一半,垂地的纱幔被一柄长刀撩起,刀尖上一滴鲜血在红色喜服的映衬下散出晶莹的光泽。
撩开纱幔的人早已经掀开了盖头,黑色青丝,黑色瞳孔,如水墨勾勒出来的侧脸在烛光下有一层微微金色光晕。但是那样温暖的烛光也没有让这个人显得几分温暖有生气。。
齐云眼里闪过一丝波澜却只是一瞬,他已经走近去,看着旁边红色纱账上的血液。
死士姑娘十分敬业,随手拿起绣有鸳鸯的红色盖头擦了刀尖的血液,声音干涩:“已经来了两波人,我解决了十三个,还剩下一个重伤跑了。”
他淡然点点头走到喜案前盘腿坐下来,抱了一个汤婆子在怀中,直到捂暖和了才抬起眼看她,问道:“你可后悔?”
他说:我娶你,是因天都此行,我身边需要一个熟悉这里,不怕任何人的人。”
齐云这话的确是真,他需要一个不畏惧任何或者说,随时可以死的夫人。
若是寻常女子在新婚之夜听到这样的话来,不知有多断肠,死士姑娘听到这话内心却没有一点波澜。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是清醒的那一个,齐国的世子不会真娶一个死士做夫人。齐云有自己的棋盘,而她只需要安安静静当一个棋子,当被抛弃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做好一个棋子的本分。
此刻听到齐云这番问话,她微微侧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是第一次反问他:“你可后悔?”
与死士来说,在哪里杀人不是杀人。可齐云将这样一个只会杀人的工具放到身边来,即使他心思在为缜密,再会谋划,保不齐那一天她心血来潮一刀子就结果了他。该后悔的的确是他这个药罐子才对。
齐云似乎没有想到一向沉默的人会突然开口,不自觉笑了笑,伸手拿起盘子里的一块糕点,温和道:“既然你我今日拜了天地成了亲,你在这个位置一天,一天就是我齐云的夫人,齐国的世子妃,想要杀我的人很多,现在想要杀你的人也很多。”
窗外雪花包裹着红色灯笼,那姑娘垂眸,继续擦拭着自己的长刀,眼中没有任何色彩。良久,齐云添了一杯热茶,:“对了,我还不知晓你的名字?”
灯下拭剑的人微微一愣,终于抬眼淡淡看他,哑然道:“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