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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   康纳第一次见到杰克·莱利是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夜晚,华盛顿一家游艇俱乐部边上的小酒吧,到处都挤满了醉醺醺的条子和特工。康纳记得其中每一个细节,因为当晚他们那桌是汉克买的单,这可着实是头一遭。康纳不是为了喝酒才去的,但他一进门手里就被塞了杯“蓝色夏威夷”,仿佛是对他迟到一事的惩罚。
      他在一个靠窗的四人卡座上找到了汉克。已经落座的三人交谈甚欢,看见他过来纷纷收敛起上一秒的笑声。汉克拽着他坐下,“康纳,这是墨瑟,这是莱利。”转向另外两人,“这是康纳。”
      叫墨瑟的男人起身和康纳握手,另一个则陷在沙发里,仰着脖子,脸上红扑扑的,像鱼鹰一样眯起眼睛。“天啊,那是什么?”他瞧瞧康纳手里的鸡尾酒,“某种新型□□吗?”
      康纳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僵硬地端着酒杯。“抱歉。”他说,把杯子放在桌上,力度没控制好,溅出来几滴。
      “叫我杰克就好了,”语气微醺,但是声音很硬朗,“康纳,是吧。顶顶大名啊。”
      虽然对方丝毫不含恶意,但康纳明显能够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强压。他不动声色地扫描了面前的这两张陌生面孔,悄悄吃了一惊。
      “我也很高兴能认识您,“康纳露出友好的微笑,“不是所有底特律警察都有幸和五角大楼的高级特工一起喝酒。“
      杰克笑了,笑声很年轻,有种感染力。“喝不了了,今晚不行。我已经彻底醉了,多喝一点都不行。要怪你们副队长太能喝了....“
      汉克装出一个很无辜的表情,撅了撅嘴,“得了吧,我还真没见过酒量比你更糟的。“
      杰克·莱利的胳膊搭在沙发背上,右手抓着一个茶色玻璃酒杯,杯中液体来回摇晃。窗外深蓝色的行道灯将玻璃上的雨痕投到他的左半张脸上,显得他眼里的神情也飘忽不定。
      “汉克老伙计,你要这样想:我是你见过的唯一一个勇于承认自己已经醉了的醉鬼。“他像个人生导师那样翘起食指,”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是很可贵的一种才能。“
      这时墨瑟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小声说:“可别让他这副样子给骗了,上大学那会,这家伙做梦时候都能念叨泰勒公式。”
      于是大家都笑了起来。康纳也笑了,杰克·莱利是很讨上下级喜欢的那种类型:年轻却不气盛,自信却不自傲,看似荒诞不羁的行为举止下方藏着他精心保护的清醒头脑。如果现在有一个持枪暴徒闯进酒吧,在场所有警务人员中一定是他最先作出反应。
      在之后的短暂合作过程中,康纳发现杰克和其他人最大的区别在于,你永远无法判断他什么时候真的醉了,什么时候又清醒着。你需要花些时间去思考他嘴里哪句话是戏言,哪句话又是真情流露。“多数时候,”有一次杰克蹲在尸体前面,背对着康纳,习惯性竖起一根食指:“一切都是假象。你得先这样假设,然后从中挑出人们无法造假的那些。“
      但是唯独有一个问题。
      那天晚上,康纳注视着杰克和他手里的酒杯良久,不经意间瞟到他挽起的衬衫袖子下方若隐若现的那几寸痕迹,然后才明白过来他是故意坐在那个位置,任由雨痕爬行在自己身上。
      杰克·莱利探员曾经自杀未遂。
      康纳的眼神慌乱中撞上另外两道目光。他观察杰克的时候杰克也在观察他。高级特工坐在影子里,不动声色。康纳先想起蟒蛇,又想起秃鹰,但是杰克不像其中任何一者,他的眼神里始终含有一种温和而坦荡的力量,强大但不会把人灼伤,就好像在说:不必躲闪,我的故事没有一个字是见不得人的。
      那之后,康纳无数次回忆起杰克说过的话。他无从辨认哪一个杰克·莱利才是真实的,是游刃有余地靠在酒吧沙发上朝他笑的那个,还是数周后的傍晚,颓丧地趴在阳台上把自己灌得半死不活的那个。
      “康纳老伙计,”后来的那个杰克看上去比原先苍老了十岁,手里死死攥着一瓶杰克·丹尼,瓶子已经空了,“我没法再喝酒了。你也看得出来,我现在得来一点.....”
      “大量服用Triptocaine药剂会对您的神经系统造成极大的损伤,我建议您立即停止使服用此类药物,并且暂停使用ARI设备。“康纳拦住他的去路。
      杰克疑惑地看着他,仿佛无法理解刚才那句话中的任何一个字。
      “我需要确保您不会做出任何极端行为,“康纳尽可能含蓄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如果您通过其他渠道获得了超出政府配额的Triptocaine药剂,请告诉我它们在哪。“
      杰克愣了一会,眼神里的焦点又回来了。他挂起以往那种胸有成竹的神情,仿佛几秒之前站在这里的根本是另一个人。“老伙计,你不够懂我。我做事总有分寸。“
      他在撒谎吗?
      康纳有种不详的预感,就和步入卡姆斯基的住宅前那种预感一样。他让步了,看着杰克步伐稳健地走向床头柜,从那里面掏出一大把装满蓝色液体的小试管,丢到床上。
      “你想拿走的话尽管都拿走吧。“
      康纳犹豫着上前,手指刚碰到其中一个试管,内部通讯线路突然尖叫起来。是福勒队长。第二个孩子的尸体被发现在底特律郊外的排水沟里,他们在华盛顿的假期结束了。
      康纳把手收回来。“我相信您的自控能力,”他说,“我得走了。这次很遗憾没能留下来陪您喝酒,下次一定补上。”
      特工笑着看他,抬着下巴,眯着眼睛,又变回了二十几岁。但是某种康纳辨认不清的陌生事物在那双眼睛里疯长,使得他看起来又不那么像杰克·莱利了。
      康纳转身离去,这时身后的人说话了。
      “以前,一个朋友对我说,‘你要是想逃跑的话,杰克,你就逃跑吧。’他主动给我备梯子。但其他人总想着把我从墙上拽下来。”
      康纳回头看他。
      “是一个和你一样好的警探,在FBI工作。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到处都找不到人。你要是碰见他,替我转告一句......”
      突然没了下文。杰克的视线被空气中某种看不见的漩涡吞了进去,光线很暗,康纳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他试探着问道:“莱利探员?”
      “算了,忘了这回事吧。不用了。”杰克摆摆手,补充性干笑一声。
      “再见,老伙计。Adie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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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颗子弹擦着康纳的睫毛飞过。
      “当心!“诺曼把他拽回掩体后面,冲着他的耳朵大叫,“你在想什么?”
      此时至少三把猎枪正对着他们藏身的水泥柱,工厂外越发明晰的阵阵雷声令人心悸不已。诺曼伏低身子往边沿挪动,左肩已经中了一枪。“这帮人是兰辛当地有名的贩毒团伙,”他解说道,“警方花了两年也没把人抓齐,谁知道窝点竟然藏在这样的荒郊野外。”
      康纳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粗野的笑声,紧接着是冲锋枪的噪响。一串子弹从他们头顶扫过。“滚出来啊,你这人模狗样的垃圾!”有人叫道。
      “幸运的是,他们只留了四个白痴看家。“诺曼说,话音未落人已经先冲了出去。三把步枪同时击发,康纳没有探出头去看,但他知道其中一发子弹打在诺曼的腹部,再往上一点就能要了他的命。诺曼连开两枪,一声惨叫,冲锋枪的声音消失了,紧接着是混乱的打斗声。
      康纳从掩体后面出来的时候,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四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个捂着被子弹打穿的膝盖□□不止,另外三个昏了过去。
      “拜你所赐,警察几小时前端掉了这个窝点。”康纳从那些横七竖八的肢体间艰难地跨过来。
      诺曼弯下腰从其中一个暴徒口袋中摸出一打钞票,翻了两下,抽出一张富兰克林。他把纸币竖在康纳面前抖了抖,那上面爬行着蓝血画成的最后一条路线。
      “老把戏,但是这回面额不小。你该亲自去查查这帮家伙最近都把粉卖给过什么人。别找警察,他们什么都问不出来。”
      “我也是个警察,Mr.FBI。”
      “那你当然知道你们和我们之间是怎样一种关系。”
      “‘合作无间’。”康纳耸了耸肩。
      他们匆匆离开这座早已废弃的工厂,沿着溪边的小径一路往南。如果附近有可以驾驶的车辆,康纳想,也许还能争取到一点宝贵的时间。
      可惜没有“如果”。
      走在前面的诺曼似乎比他还要着急,爆炸造成的伤害无法自动愈合,现在旧伤上再添新伤,康纳担心他任何一步都有可能一头栽进泥地里不省人事。天空中的云层层层叠叠密不透风,雷和闪电却都噤了声,纷纷为即将降临的倾盆大雨让开位置。
      “快下雨了。“康纳说。
      诺曼走在前面,没接话。
      路线图引着他们行至溪水的尽头,一片没有荫蔽的林间空地,树林呈圆弧状包围在空地四周。空地的中心歪歪扭扭地立着一个小小的十字架,是用冬青树枝和藤条简单捆扎而成的。在它下方隆起一个一米半径的土堆,土被压得很实。
      诺曼冲过去,双膝着地将自己砸在土堆前的地面上。十字架起不到任何帮助作用,他就干脆用双手去刨土,颗粒状的土块和石子从土堆顶端滚落下来,对他的努力不屑一顾。康纳抬起头,第一滴雨点刚好落在他的眼皮上,跌跌撞撞滚落下去,打湿了他的衣领。
      “下雨了。”他说给自己听。
      暴雨将一个人从里到外打湿往往只需数秒。大颗大颗的雨点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有的砸折了草茎,堵住草虫的去路。康纳透过雨幕看见那个身影依然在埋头挖掘,他在原地等了十分钟左右,还是按捺不住走上前去,看到一张女孩苍白的脸,还有十根磨去了人造肌肉组织的手指。
      “我赶到之前,她就已经死了。”诺曼说。语调没有起伏,仿佛陈述一个平淡无奇的事实。他抱着女孩缓慢站起身子,芭芭拉·艾弗森的脑袋耷拉在他的胳膊上,小裙子上的粉色丝带和失去生气的手臂一起垂下来,像是要绊住他的脚踝。
      康纳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是直到诺曼和他擦肩而过,背影消失在雨幕里,他也没能找出一个恰如其分的句子。
      他追了上去,在脑海里尝试着无数种文字的排列组合。哑口无言的感觉令他心烦意乱,这是一个信号,一个暗示,意味着他弄丢了重要的东西。他隐约记得自己必须对诺曼说一句话,特定的一句话,就像密码那样。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把它弄丢了。
      大雨逐渐变得稀稀拉拉,没过多久又飘起了雪花。夜空中日月同辉,乱七八糟的光点来回旋转,难以辨认哪一颗光点来自哪一个星座。“康纳,你的任务是阻止他自杀或者被杀。“汉克的声音如同公放广播般回荡在半空中。我知道,汉克,我知道。康纳咬牙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电流杂音,在脑海里作出回应。他看见咖啡馆——焕然一新——屹立在不远处的雪中,橙黄色的暖光从玻璃窗后面透出来,照亮一小片积雪。
      康纳推开门,门上的日式风铃叮当作响。他走向现实中自己所在的卡座,诺曼果然已经在那了,三瓶Triptocaine整整齐齐码在桌上,旁边放着ARI眼镜。康纳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下,诺曼抬眼看他,失去了眼球的右眼紧紧闭着。
      “现在你明白了?“他把其中一瓶药剂拿在手里摆弄,”我失败了。现在这是惩罚,你也是其中一部分。“
      “我不明白。“康纳皱起眉头。
      “不要紧,反正你马上就能出去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救我,“康纳夺过他手里的药剂瓶,和另外两瓶一起塞进口袋,”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在这里不会受伤也不会死,你又是在担心什么?“
      诺曼颇有些无奈地把手缩了回去,他打量着康纳,仿佛面前坐着个棘手的麻烦。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就是不能让你死掉,不管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说起这个我们还是先聊聊杰克·莱利吧。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话题转变得有些太突然,康纳勉强接住这个烫手的问句,“我第一次遇见他是在上个月,华盛顿的一个酒吧。后来我和他合作了一个案子,去他家聊过两句。然后就再没有交集了。“他刻意隐去了关于死亡的那部分。
      但是诺曼的眼神变了个颜色。
      “北极星游艇俱乐部边上的那个酒吧?“
      “是的。“
      “康涅狄格大道1150号太阳信托银行的爆炸案?“
      康纳不说话了。诺曼抹了一把脸,把脸转向一边。“这是我的记忆。”他的嗓音里像是掺了玻璃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把自己代入进去的......“
      “这不可能,“康纳惊呼,”我还在你的脑子里,如果我不小心涉足了你的某段记忆你也一定会知道。而且上个月,上个月你在哪?“
      “这不是上个月发生的事情,这是......“话还没说完,诺曼把嘴闭了起来,表情仿佛吃苹果时咬到了舌头。
      “好吧,我们中肯定有一个人弄错了什么....."他做出个举手投降的动作,“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我还有不到十分钟就要死了,剩下这点时间你觉得我们能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那就上传记忆。“
      “永远待在模控生命的资料库里?“
      “我们会有办法的,首先你得活下来。“
      “然后呢?我活下来,看着更多人死在我面前什么都做不了?你以为我为什么活着?我活着是为了阻止别人死掉,现在我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鸦雀无声。他们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对话逐渐抬高了分贝,直到现在谁也接不了下一句话。康纳低下头,看着自己合握的双手,想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给如坠冰窟的气氛升温。但是汉克幽灵般的声音再一次趁虚而入。“不管什么时候,千万不能把.....弄丢。”
      把什么弄丢?关键词像是加了消音般难以辨认。
      “......永远人头朝上。“
      人头朝上?硬币?康纳恍然大悟,开始在浑身上下的口袋里翻找那枚被他忽略多时的25美分。没有,到处都没有。他甚至完全想不起来硬币是什么时候消失的,记忆犹如一潭死水,不管怎样倒带也没有哪怕一秒出现过这枚小小金属片的触感和光泽。
      一阵凌乱的钢琴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康纳循着乐声回过头,原先应该是吧台的位置出现了一架施坦威钢琴,而诺曼正坐在钢琴后敲击着琴键。
      “诺曼探员,“康纳走过去靠在钢琴边上,“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
      诺曼停下手上的动作。
      “至少珍惜这最后这几分钟吧。“
      诺曼抬起头,见康纳在自己身边坐下,赶紧站了起来。
      “想听点什么?“康纳把手放在琴键上,“我的记忆体里储存了超过9000张钢琴谱。”
      “随你便。“
      “德沃夏克怎么样?“
      诺曼耸耸肩,“不赖。”
      于是康纳开始演奏。他闭上眼睛,手指娴熟地在琴键上跳动。若非由交响乐改编而成的钢琴曲略显单薄,他的技巧几乎可以在音乐厅里以假乱真——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弹奏这首曲子。时间一分一秒在琴键之间流淌而过,直到某一秒,意料之外的管弦乐终于姗姗来迟。飘渺的乐声仿佛来自虚空之中,康纳不得不停止演奏才得以捕捉到它的轨迹,听起来像是从车载广播里传出的现场录音,中间还掺杂着电流声和观众细小的咳嗽声。
      “你听见了吗?“他猛地睁开眼睛,望向诺曼。
      但是诺曼不在那里,取而代之半倚在钢琴上的人微笑着鼓起了掌。
      康纳触了电般跳起来,对方则眯起了眼睛,试图评估这个动作。“我建议你继续弹琴,”他说,“康纳老伙计,时间不多了。”
      “你不是真的,”康纳下意识后退两步,“我从来没有见过你,那些记忆根本就不存在。“
      杰克·莱利脸上又露出了那种高深莫测的神情,他逼近一步,打了个响指,周围的乐声戛然而止。”那么,很高兴认识你。“
      “你....“康纳努力搜寻合理的词汇,“你往我的软体里植入了虚假的记忆,捏造出一个理想化的杰克·莱利的形象,但实际上你是基于诺曼探员的回忆才得以存在的,不是吗?”
      “‘诺曼探员’?什么怪称呼。“杰克轻笑一声,“但是没错,宏观世界的杰克·莱利早就已经死了,而我只是从他记忆里诞生的一个幽灵罢了。任何人都不能保证自己的记忆与现实百分之百相符合,这就是为什么你首先应该假设一切都是假象。”
      “通过那些假象,你想传达什么呢?”康纳说,“为什么要用过这种方式与我交流?”
      杰克脸上的笑容动摇了一下,犹如风中摇曳的烛火。
      “因为他还不想死,他想活下去,你是他唯一的希望,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
      康纳愣住了。
      “你是诺曼探员的.....自我保护机制?”
      杰克不置可否,“虽然听上去很美妙,但一个人总不可能一辈子活在梦里。现在轮到你了,康纳老伙计,你必须带着他一起离开,回到现实。”
      “哪里才是现实?”
      杰克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银闪闪的圆形物体,“叮”的一声抛过来。那个物体在空气中划过一条曲线,落在康纳的手心里。是一枚25美分硬币,人头朝上。
      “别再弄丢了。”杰克的声音慢悠悠地消失在空气中。
      音乐再度响起的时候,刚好行至第三乐章的尾声。康纳发现自己仍然坐在钢琴凳上,手心里静静躺着那枚25美分。
      他抬起头,身边站着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诺曼。
      “你听见了吗?”诺曼问,“这音乐是从哪传出来的?”
      但是康纳根本无暇顾及音乐。他站起身,盯着诺曼的眼睛,骤然高涨的情绪令他的维生组件微微发烫。
      “诺曼,你根本不想死,”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想要活下去。”
      “你在说什......”
      康纳猛地攥住他的手臂,周围的音乐愈发变得震耳欲聋,“听我说,诺曼,你在做梦,我们都在梦里。
      “你不是RK700,根本就没有什么RK700,你是个人类。
      “你的名字是诺曼·杰登。”

      注释:
      1 墨瑟是手稿中本来将出现在DLC里的另一个角色,看描述大概是诺曼和杰克的同事,David Cage没有写出他的全名。
      2 Adieu:法语中的“再见”,用于长久分别。也有“永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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