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脱险[GL]》迦南之野

28、chapter 28

　　“所以上次你去游乐园兼职不仅误入了公会招新现场，还让天道令师姐欠了你两顿饭？”秦文文盘腿抱着抱枕窝在自己的床上，瞳孔微睁，有点不敢置信。

　　上次秦文文还说了等自己结束补课就去找于洱的，不过课程太多，一时抽不开身。都过了一星期了，她才想起这一茬。

　　“是啊。”于洱咬着吸管喝奶茶，含糊着，“你是不知道我那天多尴尬，当时陈燃和那个杨焕师兄打起来，那叫一个英姿飒爽，我在旁边跟个二傻子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鬼屋工作人员呢，躲在角落里面突然蹦出来吓一跳什么的。”

　　“陈燃啊？那正常啊。”秦文文劝慰，“人家本来就是很厉害啊，我也想去公会呢，进了公会里面，以后毕业了工作都比较好安排。而且公会里面基本上都是人才，跟名片一样。不过看我这个情况，估计是去不了了。”

　　于洱起身，走到自己的床边扑上去，“说得像是我能进去一样。”

　　她抓过旁边的手机一看，才九点，这个时候睡觉有点太早了。

　　“天！”秦文文惊呼一声。

　　“怎么了？”于洱坐起上半身，看见秦文文手里面的抱枕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电脑。

　　秦文文每次看书或者是用电脑的时候，都会戴上一副无框的眼镜，看起来就像是那种科幻电影里面不苟言笑的人工智能一般，尤其是她还剪了一个童花头，那光影落在她的镜片上的时候，看着就更像了。

　　“我看论坛上面有人说零港那边出现暴动，好像是出事了。”

　　“零港？”于洱站起身，走到自己的桌边也打开电脑看起来，“应该不至于吧，那边看管得挺严的啊。”

　　秦文文鼻腔里面轻轻应了一声，“嗯啊。”

　　于洱一进论坛，热度最高的帖子确实炸开了，结果她才点进去就显示——暂时没有数据，请重新刷新试试。

　　被管理员删了。

　　正在这时，外间传来山间钟楼的钟声。

　　于洱和秦文文同时抬头对视一眼。

　　学院的钟楼不是用来给学生看时间的，毕竟是建在半山腰，就算是想看也看不见。那是一种警醒，也是一种用声音传递的讣闻。

　　于洱起身走到窗边，秦文文也下床走到窗边，她俩并肩着往外间看去，寝室这时候安静极了，所有学生都打开窗户，无言地站在窗边，夜风拂过学院那道长长的梧桐树绿化道，传来婆娑声响。

　　“好像我们有同学过去进行实习任务来着。”秦文文在于洱身边轻声说着。

　　于洱转过视线，她看见秦文文那双眼睛在镜片后沥着光。

　　“据说，每次有人离开，学院的钟楼的钟声都会敲响。所以对于学院的人来说，钟楼并不是代表着时间，也不是什么标志建筑，而是代表离别和……”秦文文看着从这个角度仅能见到的露出尖顶的钟楼，轻声说，“失去。”

　　于洱不知道这话怎么接，于是她只能沉默。

　　秦文文摘了自己的眼镜，抹了抹眼角，“我是第一次听见这个钟声，而且这还只是我们尚在学院的时候，那些已经毕业的师兄师姐们，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们不会知道。”

　　其实于洱和秦文文也就是做了半个学期的室友，而且平时秦文文课也多，于洱其实不太了解她，也从来不知道秦文文会这样感性。感性到连带着于洱自己都有点受感染，眼眶禁不住就红了起来。

　　“我有时候都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秦文文说着，像是在问于洱，也像是自言自语。

　　“也许是因为……我们……”于洱思索着，“就应该站在这里吧。”

　　秦文文无声呼了口气，又说着，“坦白来说，柏里恪算不上好学校哦。”

　　“嗯？”

　　“这里既不教人积极向上，也不告诉我们需要珍爱生命。学院告诫我们，基于血统劣根性，我们更加嗜血、残暴，所以我们应该压制自己，我们应该让自己趋向于常人。可偏偏我们在这里，就是为了那些异于常人而去奔波。真的搞不懂，学了多的知识，要能提得动刀，还会用枪，就是为了斩杀我们自己的同类。”

　　于洱不知道秦文文会有这样的想法，当然，毕竟当时和天道令一起去南崎执行任务的时候，于洱是亲眼见过那些发狂的混血种是什么模样的，那根本不能说是人了。虽然秦文文说得也对，她们从始至终都是在学着让自己看起来趋于常人，可是于洱从来不认为自己就不是一个普通人了。她在普通人里面看起来普通，在学院里面也看起来普通，她其实和这世上的芸芸众生一般，没有任何的区别。

　　“可是，如果你看到他们的话，就不会认为他们是同类了。”于洱说着，“真的，就你亲眼看见的话，你就会明白的。我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

　　“见到什么？”

　　秦文文不知道于洱在假期的事情。

　　“见到那些基于混血劣根性，变得十分……残忍的存在。”

　　“如果能以一己之力将那些残忍的存在解决，我会分不清你说的是谁。”

　　于洱愣住了。

　　她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在秦文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脑海里面倏而闪过当时在南崎的画面，天道令就是那样，独自一人，提刀上前。

　　“当然了，要成为集权者，自然必须得有镇压暴力的能力，以暴制暴有时候比以理服人要管用多了。”秦文文说。

　　刚刚那点油然而生的悲伤已经消失殆尽了。怎么说呢，当时于洱主要是考虑到了学费的问题才选择来柏里恪的，也不是因为什么特别的理由。尽管后面知道了柏里恪里面都是一些混血种，但她也没觉得自己特殊到什么地方去。说实话，她也就那样吧，反正到哪儿都挺普通的，起码以前在高中，个子还行，长得也还行。好了，到了这儿，什么也不是了。

　　而且于洱也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跳脱得这么快，明明刚刚的氛围还是挺悲伤的来着。

　　秦文文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戴上眼镜，拍了拍于洱的肩膀，边转身回自己的床，边说，“不过我觉得你要是想去公会里面，可以找天道令师姐说一说，让她给你想想办法。”

　　“怎么可能。”于洱反驳，“这不就是跟开后门一样吗？”

　　再说了，天道令就算是很厉害，也不过只是一个大二的学生，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权利啊。毕竟公会可是学院的支柱了，包括后面不管是在执行部还是科调院的人才，大半都是从公会出去的。她一又不能打，二成绩又不好的。尤其是，她现在还挂了两科，补考成绩还没有下来，也不知道过没有。

　　“不是开后门啊，公会里面有那种文职的，就是专门负责公会日常啊，就相当于吉祥物嘛。”秦文文十分诚恳，“但再怎么说，吉祥物也是一份子是吧。”

　　于洱挠挠头，“那现在公会的吉祥物是谁啊？”

　　“据说是杨焕和雷珩学长，每年新生聚会，他们都会穿着玩偶去迎宾。要是招了女同学当吉祥物的话，估计就会演变为穿着小白裙了。”

　　于洱双手摆十字，“我反手就是一个拒绝。”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刷论坛，看看能不能刷到和零港出事有关的消息。但很显然，院方动作很快，估计是开屏蔽词了，刷半天啥也刷不到。

　　于洱百无聊赖，转过椅子看着床上的秦文文，问，“诶，但是你刚刚说的我找师姐是真的管用吗？”

　　“肯定管啊。”秦文文说，“天道令师姐是公会的副会长啊。”

　　“我天，她这么牛逼的吗？”

　　“嗯……”秦文文思索着，“其实一半一半吧，首先她自己牛逼，再然后是她家牛逼。天道家是学院很老派的家族了，当年也是一起成立学院的主力军，在校委会里面可是除了校长以及副校长之外唯一一个拥有一票否决权的校委呢。”

　　“哦。”于洱若有所思，“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啊？”

　　“就……”秦文文笑了笑，“很容易就能知道啊，你平时又不关心这些，不知道也正常。”

　　“这样啊。”好吧，于洱确实不太注意这些。

　　窗外，悠长寂寥的钟声停止，余音被万里长风卷席着，盘旋升上暗夜的无际苍穹。

　　·

　　零港。

　　十三号研究基地。

　　黑色的直升飞机机翼造成的巨大嗡鸣在耳膜炸响，悬停在凹陷的地面巨坑上，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正在沿着悬梯往下攀爬。探照灯的光线四下游移着，很快被更为深处的夜色给淹没。

　　廖展看了看脚下那个半天挪不动一个位置的人，差点想一脚直接将他送走。廖展艰难地扒着直升机，“我说副校长，你能不能快一点的？控制组那边刚刚传来的消息，电力因为遭到破坏已经无法供应了，来的时候，我还特意让人查了查气象局的最新情报，待会儿还有雷暴，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机构组织管理的院系主任兼执行部副部长廖展的话音刚落，一道紫色的闪电凌空划破天际，随即闷雷轰隆降下。

　　正在往下爬的副校长沈震听闻雷声，抬头默默地扫了他一眼，此时他不需要说话，因为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