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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chapter 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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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洱坐在二楼露台的吊椅里面,眺望远方——群山在清晨漫着一层薄雾,这座隐匿在深山的宅院空荡得就像是完全见不到人迹一般。其实于洱真的十分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在深山老林里面建别墅,这不是等着死个人都没人发现嘛?
呸呸呸!
大清早的,什么死不死的,于洱自己都想打自己大嘴巴子。
不过虽然环境是冷清了很多,但是空气好啊,而且吊椅里面铺着软乎乎的小毯子,坐着的时候可舒服了。于洱被天道令带回来的时候上到二楼就注意到这个吊椅了,天道令看她喜欢就给她说了可以随便坐,还贴心地给她找了小毯子垫着。
于是于洱每天起床了,去厨房鼓捣好自己和天道令的早餐后,就会跑这里来窝着,哪怕是发呆都是好的。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天道令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走过来,坐在于洱对面的长椅上,将西瓜放在小几上,说着,“于洱,明天就要开学了。”
于洱叉了一块西瓜放在嘴里,她的一只腿盘在吊椅里面,一只晃晃悠悠地搭在外面,白皙又莹润,一眼扫过去的时候,只觉得赏心悦目。她眨了眨眼睛,表情就好像是在疑惑天道令怎么会说这个。于洱咽下西瓜,说着,“这个我肯定知道啊。”
“可你不是说自己是因为挂科了才提前来学院补习的。我书都拿给你了,但是我没见你看过。”
于洱,“……”
其实要是天道令没和于洱在一个房间的话,于洱倒是还可以瞎诌自己晚上挑灯夜战,但偏偏天道令懒得收拾屋子,就让于洱和自己一个房间睡了。
那会儿刚来的时候呢,于洱真的觉得自己这样可能打扰到天道令家里面的人,还怪羞涩的。
结果天道令就告诉她,这个房子是父亲分到她名下的,也就是她的私人财产,家里面的人都不住在这里的。这里现在就她和于洱两个人。
然后于洱就知道自己该是多天真了,这嘴啊,问这个干嘛呢。
但是一码归一码,虽然是住着舒心,可天道令却真的一点都没忘记于洱的真正目的,她是真的以为于洱是因为挂科才提前赶来学院的。
虽然本质上,于洱其实是因为压根不知道不开学不通车。她要是知道这么一遭,管它挂不挂科的,铁定开学了才过来。
于洱捂脸,“哎呀,要怪也只能怪师姐你家住着实在是太舒服了,难道你不知道嘛?”于洱将自己的腿屈着双手抱住膝盖,整个人蜷在吊椅里面。
“知道什么?”
“人不能太舒服啊,人一舒服就会变懒,这是真的。”
天道令一本正经,“那你不是挂科了嘛。”
“哎呀,师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死板嘛,凡事呢要换一个新的角度去看待。就好比我虽然是挂科了,但万一我重考还是挂科呢?那复习不就白费了,所以我还不如不复习,这样的话起码还过得轻松一点。”
这是哪门子的歪道理?
天道令挑眉,“可你的主修课业是妖物种系,妖物种系挂钩《血统等级划分与族系》,这门课程别的系别不一定要拿A+,但是你身为妖物种系的学生,挂科是绝对不行的。哦,对了,我想你可能还不知道,除了第一次补考是免费的,再次补考是要交钱的。”
“!!!”于洱大惊,“什么?!”
“不骗你,这是真的。毕竟学院里面就你挂的这两大选修课还挺难学的,为了避免学生经常挂科,所以会收补考费。我大一的时候虽然没有挂过,但是也并没有拿A+,算得上是生涯遗憾吧。”
“师姐就算你说自己没拿到A+,但是也不用刻意强调我挂科了吧。”于洱目光十分幽怨,“而且还是两科。”
“所以你还不去复习?”天道令点了点自己的手腕骨,虽然她那里什么都没有,就一截皓白如玉的手腕,但这个动作代表时间,一般人都明白。
于洱撇嘴,“可是现在我才吃了早饭诶,肚子涨涨的,我得消化一下,不然我脑子不清醒。”
天道令默默扶额,她明白了,不想学习的人总会找出一百个,不……甚至比一百个还要多的理由来不学习。
天道令懒得管她了,她转头往远方眺望。
于洱看着她,抬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捧着自己的脸,试探着,“师姐你……”
天道令转回视线看她,“什么?”
“你和你的朋友出去的时候,也是会聊这些话题吗?学习什么的?”
天道令摇头,“我们不说这些。”
于洱愤懑,“那你一直给我说这些干嘛!”
天道令知道,要是于洱是站着的,她肯定还得叉会儿腰。
“因为我朋友没挂科,我们一般只会商量公会招新的事情,要不然就是执行任务,或者什么时候准备继任家主之位,或者是搜寻自己想去工作的岗位。”
于洱,“……”
懂了,于洱终于懂了。她们果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猛然倒在吊椅里面,“你们思考这些,而我就开始思考去哪个岗位为将来的你们打工。”
天道令没反驳这话,只说,“学院分配工作待遇都是可以的,也是会缴纳医疗保险的。”
于洱差点吐血,“这还不缴,出个任务一不留神人都没有了,而且动不动就是提刀拿枪的,再不搞点医保,进个医院存大半辈子的钱不都如流水一去不回了?”
天道令莞尔,“可是入学的时候学院都会强调了啊,不愿意的话,是不强制性要求去执行危险任务的嘛。不然学院也不至于每年就这么点生源了。”
于洱又坐直自己的身子,这个她当然是知道的嘛,就是随口抱怨一下了。
于洱抿了抿唇,又说,“其实不认识你的时候,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是这样的。”
“什么样?”
“就是……”于洱思考了一下措辞,“感觉你应该是属于那种很高高在上,不知道怎么形容。”于洱词穷了。
天道令替她回答,“不好接近吗?”
“诶!”于洱猛一拍手,“对,就是感觉挺不好接近的。”
天道令淡声,“也许吧。”
于洱自觉自己话题带错了,遂安静闭嘴,不再说话。
当然了,她安静不了多久的,于洱盯着天道令的侧脸看了许久,恍恍惚惚,“不过就算是不好接近,但要是我,看着这样的一张脸,也会心生,哪怕再怎么艰难,也得去见一见,认识一下的心思啊。”
“嗯?”于洱声音太小了,天道令没有听清。她略显迷惘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哇哦,天,她眨眼睛的时候真可爱。
于洱没注意到自己的想法有些贱兮兮的,而且她居然还因为这个想法傻笑起来。
天道令,“……”
笑得没个正形的于洱总算是稳定好自己的心神了,又说着,“诶,师姐,这么大个房子你平常一个人住不会觉得害怕吗?”
“我平常不住在这儿,会回家住。”
虽然比起这里显得更温馨的另一个家,每天还会有人贴心地按照所有人的口味准备好的饭菜,但天道令更喜欢这儿。不过再怎么喜欢也不能表现出来,她还是会按照父亲的吩咐,在校的时候,至少保证有三天是回家陪家里面一起吃晚餐的。
她现在的妈妈偶尔也会来学院里面给她送吃的,每次天道令都会接过,答应她会好好吃完。实际上基本上不是进了韩云就是雷珩他们几个人的嘴。
“哇,师姐你是为了特意留在这儿的吗?”于洱眨星星眼,“感动。”
“我只是怕你一个人住着不方便,有时候我不打电话,司机就不会过来送吃的,我不住在这里,也怕我自己忘了。”如果忘了,还让于洱一个人在这里,那她估计饿极了会跑去树林子里面啃树皮。
感觉像是于洱干得出来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经常在这儿的呢。”
天道令觉得她这语气有点不对劲,有点谨慎地问着,“这有什么关系吗?”
“这样那我岂不是成罪人了。”于洱双手合十,“放假的话,果然还是要在家里面陪伴家人的嘛。”
天道令垂了垂眼帘,陪伴家人这个选项,放在她的身上不知道合不合适。
“完了完了!”于洱猛然一握拳。
天道令不解,“什么完了?”
“师姐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执行任务的时候,我给你说南崎有个地方的年糕特别好吃来着?”
记得,记得,天道令当然记得啊,为此还特意杀了个回马枪,虽然到最后也还是没吃到。当然,本质上天道令是想去玩一玩。
不过她只能一脸淡定外加一副我其实不记得了,只是因为你提起我才想起的样子,“怎么了?”
“当时我来学院的时候,我姨妈给我装了好多吃的呢,里面就有年糕,虽然是姨妈自己做的,但是味道也是一点也不差的。可惜我嫌太重了,就懒得带了。”于洱放下自己的腿,趿着拖鞋踮着脚尖在地板上摇了摇,吊椅随即晃动起来,“我大一的时候算得上第一次出远门,那个时候我姨妈更夸张,行李箱放不下就算了,还给我弄了一个超级大的塑料袋,还是我姨爹看我拖都拖不动,就让我带行李箱就够了,因为学院的人来接我,不让姨妈他们送,他们担心我一个人扛不动。”
天道令微愣,其实她以前就听过于洱提起家里面的人,只会说起姨妈。而且过年那会儿见她,闹得不愉快就算了,她还说是姨妈让她出来买东西。于是天道令便内心笃定,于洱的家庭氛围算不上好,估计是寄人篱下,不然不用这么早早来学院,虽然存在挂科的成分,但也许只是不想待在家里面,而且她还会哭穷。
她试探着,“你是和姨妈住?”
“是啊。”于洱脚尖一晃一晃地,“我和姨妈一家住了很久了呢,我记性其实不是很好,十岁之前的事情都记不太清了,所以我记不得那时候怎么样了,我就只记得自己和姨妈他们一起生活的事情。”假的,其实还是记得一些的,不过肯定没有自己老妈记得清楚。
当然了,于洱觉得自己的老妈现在也不一定能记得清楚。那时候撞见她过得那么开心,人只要一过得开心,那不开心的事情肯定都会忘到脑后的。
“你姨妈他们对你……”好吗?
天道令没继续说了,她觉得自己没有立场问这个话,而且感觉怪怪的。就算是于洱说不好,她又能怎么样呢?她改变不了什么。
而且就算于洱说好的,她可能也会疑心这是小女孩的心思,怕被别人看出自己窘迫的一面,故意说来骗人的。
“嗯?”于洱却像是听出了天道令的后话一样,语气有些骄矜,“哎呀,我姨妈对我可好了,就是那种好到,我将来一定要努力好好工作,然后给姨妈买很多她喜欢的东西。”
虽然姨妈家一点儿也不穷,还挺小资的来着。
天道令心思敏感,并未提起于洱父母的问题,想必她的父母必然是出了什么问题,不能照顾她或者是一些……不好说出口的原因。
“嗨呀!”于洱从吊椅里面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明天就要回学院了,今天做点好吃的吧,我看到有吉利丁诶,师姐我给你做布丁吃吧。芒果的,你要不要?”
“哦,好的,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很简单的。”于洱走到天道令的身边,将她拉起来,然后拽着她坐在吊椅上,“你坐这儿嘛,坐这儿比较好看风景。我现在做好放在冰箱里面,我们晚上可以吃。”
天道令点点头。
于洱临走的时候,又叉了块西瓜,还顺道叉了一块递给天道令。
天道令咬着那块西瓜,周身还布满着于洱的气息,和她同样的沐浴露的香味。
但也还是有所区别,氤氲在那小毯子上,温温热的。
有点暖。
天道令学着于洱刚才的样子,将自己的脚屈着,双手圈住,从这个角度往远方看过去。
入眼满目的苍翠之色,已近午时,那些迷雾散去,这片宛如绿色海洋的山林映在她的眼底,被荒风吹袭得婆娑,一层接着一层地往远方荡去,好似裙摆那样翩翩翻飞。
她从来没有注意过,这里竟然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