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脱险[GL]》迦南之野

21、chapter 21

　　于洱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那种脑子里面猛一下被装了太多东西，分不清自己是该晕头转向还是理智分析现状。但很明显，她觉得前者多一点。

　　就像是玩解谜游戏，本来以为这个是凶手，结果又突然蹦出来另一个，而且还是团伙作案的这种。换个人都得头大吧？

　　“你要去打他们吗？”天道令站在于洱的面前，一本正经。

　　她真的太过于正经了，以至于让于洱产生了错觉，就好像，她根本不是在给于洱说什么欺负回去的话，而是商量今天晚上去炸学校食堂一样。

　　嗯，没错，以前于洱就很讨厌学校食堂的饭菜，虽然她走读，但有时候下午懒得回家，就都是在食堂解决的，并不好吃，有时候还能吃出螺丝钉和塑料袋，因此怨念十分的深重。当然了，柏里恪学院的不算，柏里恪的伙食可好了，学院拿学生当小猪仔一样养。饭菜那叫一个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关键是选择还多。

　　不行不行！于洱甩掉自己脑袋里面不知道跑到什么星球的思绪。

　　现在天道令问的是有人欺负自己的事情，可不是说着要去炸食堂的事。

　　于洱扬起拳头挥了挥，“是打？这样吗？”

　　于洱心想，以你的本事，还不得当场把人打去重症监护室？

　　天道令点了个头。在她看来，被人欺负了就应该以牙还牙，更遑论对方还这么损，简直特别坏。

　　“难道你不想报仇吗？”天道令面无表情地问她。

　　“报仇？”于洱觉得自己这顶多也就是被开了个稍微恶劣一点的玩笑，怎么报仇这样的词都用上了？

　　“就是欺负回去啊，你难道想白白被他们欺负吗？”天道令挑眉，表情瞬间带了那么一点狡黠。

　　哇哦，于洱突然惊奇的发现，天道令做出这些微表情的时候，整个人生动得不了。怎么说这种感觉呢，就像是一直张贴在墙上的美人画报，美则美矣，但是却很空洞。而现在，仿若从画中走出来了一样。

　　“傻笑什么？”天道令捏她的脸，出乎意料的冰，比她的手的温度还要低，“你不生气？”

　　于洱因为天道令的动作，瑟缩了一下，不理解，“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啊？”

　　天道令收回自己的手，目光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了那么一点不解。

　　于洱解释，“我觉得不管是什么情绪，应该只是因为和自己有关的人才会产生才是，我又不在乎他们咯。反正其实听到他们耍我是有点生气，但是我仔细一想，估计以后都见不到了，何必呢。不与傻子论长短嘛。”

　　“你看得倒是豁达。”天道令说，“我以为他们联合你喜欢的男孩子一起整你，你会很生气的。”

　　于洱微愣，“你……你说什么？”

　　“你喜欢的人也知道，我看见他们一起商量了。”

　　于洱一瞬间茫然失措，她手藏在口袋里面揪了揪自己棉衣的棉絮。刚刚天道令说那些人欺负她的时候，她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的。

　　该怎么说呢，如果说时酒只是一直以旁观者的态度看待她的话，那于洱其实倒也不会觉得什么，毕竟她和时酒确实是没有什么关系嘛。而且她也已经觉得时酒这个人不太行了，现在也生不出什么多余的心思。

　　但是现在听天道令这样说，于洱一时间五味杂陈。而且除了这些，她更有一种无比尴尬的感觉。

　　这算是怎么回事，被自己同校的师姐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而且这人还联合别的人一起整蛊自己，八点档都不敢这么拍吧？

　　最最关键的是，于洱是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这段往事啊。

　　如果说她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某些不经意的行为让同学觉察了自己的心思，那也就算了，反正现在大家都毕业了，基本上是不会再见了，说不定再过一两年，于洱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但是现在听到天道令这样说，她是真的觉得很难堪啊。就有一种被审视并且十分不解的目光盯着，仿佛要将她看穿。

　　天道令肯定会觉得不解的嘛，喜欢这样的人，简直就像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样。

　　再者退一万步说，如果没有今天的这一遭，其实时酒这个人在于洱的心里面，还是带着滤镜的。就像是少女时代最晦涩且甜蜜的梦境一般。她是真的有想过和时酒的未来的，她其实也并不单纯是因为不想回家才在食堂吃饭的。反正不回家也是可以在外面吃饭的嘛。只是运气好的话能遇到时酒也在食堂吃饭啊，反正食堂人那么多，饭桌挨着饭桌的，不认识的人也是可以坐在一起。时酒有时候吃完饭会直接去教室，于洱有时候也跟着去，装作背书写作业的样子。每当这种时候，于洱总会觉得世界变得特别安静，整栋教学楼好像就剩下她和时酒两人一样，时间就像平缓的河水一样，轻轻地从身侧流过，一切在记忆中都显得美好极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河水裹挟着泥沙侵袭而来，记忆的气泡哗然碎裂一地，险些砸在她的脚背上。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丢脸了，很羞耻，特别现在对于洱说出这话的人还一本正经，这更让于洱有些无所适从了。

　　“这……这你，你是怎么听……”于洱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

　　“背后说人坏话要小心隔墙有耳，更何况当时我听的时候，就只是隔了个帘子。”天道令顿了顿，补充，“我当时没怀疑是你。”

　　“那……那你怎么又知道是我了，万一是同名同姓呢？”

　　“我看见你从厕所出来了，我当时还以为你会走的，毕竟也有人在厕所里面说了，正常人都会想到走人。”

　　“不是，我……”于洱一时语塞，吞吞吐吐地，“那是我，我……”

　　天道令没说话，微微皱眉。几乎看不出来的痕迹，但于洱还是捕捉到了。

　　那像是什么？

　　于洱明白那细小的表情后面代表的意味，就像是责备一般。

　　她在责怪于洱的眼光？亦或者当时明知道情况尴尬却还非要去蹚浑水？

　　于洱被看得不自在，她竭力偏开自己的视线，尽量不去接触天道令的目光。她含糊着，“我又不知道。”

　　“我以为你是为了你喜欢的人才去的，既然你知道他有女朋友，那么就该干脆利落地退场。”

　　于洱挺了挺腰背，似乎是想借助这一动作找到什么支点，但是她很快就泄气了。疲累感席卷全身，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而且她也知道，天道令说的是对的，那种情况，她确实不应该回去的。要是不回去的话，她就完全不会遇到后面的事情了。但就算天道令说的是对的，于洱也还是觉得憋屈。

　　她干嘛回去啊，还不是因为觉得反正都是不可能的，想着自己都释怀了，就回去看看呗，又不是因为什么。

　　于洱抬手抹眼睛，觉得眼前模糊一片。

　　“我其实不介意你哭。”天道令说着，“但现在是在大街上，也许有人会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完全就是无意识的，经过天道令的提醒，她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冰冰凉凉的。于洱双手齐上，一起揉眼睛。

　　“我以为你会很生气，会想着报复回去的。”

　　于洱又被气笑了，什么和什么啊，我看着就像是这样的人吗？我报复个什么啊，难道我还非得回去拿啤酒往这帮傻逼的头上浇吗？然后义正辞严地告诉他们，拿别人的感情出来编排是不对的，以后不能这样了哟？

　　得了吧，我更宁愿直接就这么走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我没有那么强的报复心，我……”

　　“那你也不应该为那个女的出头的，我感觉得出来，你们并不是什么好朋友的关系。如果他们调侃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对于你而言，其实你不应该掺和进去。你立场宛如夹缝。”天道令直白且冷淡地说着。

　　于洱一时被噎住了，她愣了半晌，终于呛声，“你又怎么知道我和她关系不好了？万一我和她其实是关系很好的好朋友呢？”

　　“你觉得你和我关系好吗？”

　　于洱，“……”这都哪跟哪儿啊？

　　“不好吧？我们不过只是同一个学院的学生罢了。”天道令替她回答了，“但是你刚刚抱我，还找我告状。我们不是朋友你都能这样，所以我知道你们不是好朋友。但是你为她出头，不过只是因为他们借由她和你喜欢的男生的龃龉过往来刺激你。你或许也确实是因为看不惯他们的说法，可我想，更多的应该是因为他们所说的话题，触及到了你觉得不真实的一面，让你觉得难堪，本质上还是因为那事件的中心人其实是你在乎的。”

　　“我真的不在乎了！”于洱有点着急，“确实是他们说话太难听，你要是听见了你也会生气的。”

　　“我想我不会，你刚刚不是也说了，不与傻子论长短。直白一点，事不关己。”天道令眉峰一挑，整个人充斥着一股凛然野性，“那个时候，你要是不暴起，完全可以当做一场笑话看的。”

　　天道令语气其实算不上冰冷，顶多就是一点平铺直叙。但是落在于洱耳廓里面的时候，还是扎人，就好像是有什么藏在暗处的东西被天光轰然照射，非得将那些埋藏得很深的东西摊开摆出来供人观摩一般。那种不管是对于她的做法还是思想的不赞同，不理解，最终就是在昭示着——她自己就是一个傻逼。

　　于洱忽然怒了，她想说，你为什么非要逼问个结果，难道非要我告诉你，我觉得时酒他就不是这样的人，我就得那些家伙这样说真的让我很难受，我听不惯吗？对，我就是因为觉得他们说的人里面有时酒，所以我情绪化！换成别的人，我管他们说的是什么！

　　然后呢，你又告诉我那些集体整我的人里面还有我曾经喜欢过的人。

　　闹什么啊？旨在表明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逼吗？

　　“是了嘛，我知道了，我就是很傻，我就是喜欢强出头，管那人是不是想要笑话我咯。反正像师姐你这样的人，有的是人喜欢你，有的是人为你出头！”于洱音调逐渐拔高，“你肯定不知道我刚刚站出来的时候，手都是发抖的，但是我就是看不惯啊！”

　　嚎完于洱脸又一阵接一阵的烧。

　　人的思维本来就是不互通的，其实如果按照天道令的思想，确实觉得于洱做得不妥当，而且受到欺负要找回去，确实也符合天道令的作风。

　　开玩笑，天道令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会受欺负的人。

　　“那你不如直接打他们一顿。”天道令说。

　　“什么？”于洱脑瓜子蒙蒙的，因为她恍惚发现，好像天道令压根不能理解于洱的中心思想。于洱觉得自己现在比刚刚在包间里面还要尴尬，她简直想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反正他们应该是打不赢你的。”天道令还是面无表情。

　　于洱是彻底傻眼了，她完全是白嚎了啊。也是到了现在于洱才终于是弄明白了，其实天道令的中心思想也并不是觉得于洱这样做很傻逼吧？而是，既然都这样了，那就要去打回来。

　　其实师姐你说话刺激我，就是想让我怒上心头，然后去一脚给他们踹到角落里面去对吧？

　　于洱也来气了，“我打不过，他们人多。”

　　“我去给你打。”天道令是认真的。

　　“卧槽，你别啊！”于洱真急了，她赶紧拦腰截住天道令，跟个腰部挂件一样挂在她的腰上，“我开玩笑的。”

　　“哪个？”

　　“啊？”

　　“你打不赢他们是开玩笑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不打，这法治社会，他们都普通人，知道吧，这样咱俩是要进局子的。”于洱趴在天道令的胸口眨着自己的星星眼，意图迷惑。

　　天道令，“……”

　　“诶。”于洱脑袋蹭了蹭，肯定道，“师姐你胸好像还挺大的。”

　　天道令，“…………”

　　天道令现在不想帮她打了，天道令现在想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