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败者谁》夙夜思安

5、4.第一眼，我便知道你是我的救星④

　　正当这时，一道沉稳的男声传来：“姜令主，施禁法，杀人灭口，手刃亲子，守城不力，阳奉阴违，按大永律，当斩。”
　　话毕，众人便见一身红衣的青年飞身落在了众人中央，正站在姜佑面前。远处一匹枣红色烈马乖乖站定，等待主人。
　　青年刀指姜乾，俊美无俦的脸上一片冰寒。青年手中的长刀通体赤红，极为诡异。刀柄铸有古朴的花纹，一颗通透的玉石嵌于其上，刀名无生。
　　无生刀？政吾大帝钦此第一将军的配刀，出自天工府第三代祖师之手。
　　此刀是无生刀，那此人是大永第一将军——渚晏？！
　　“渚将军，下官也是为了乾州百姓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姜佑是下官亲儿，下官也不忍心啊！”姜乾敛了杀意，咳出一口血来，一步步走向渚晏。
　　“令夫人是北堂氏嫡长女，你杀她儿，就不怕北堂氏追杀你？北堂氏言灵缚的威力想必你比本将军更清楚吧？”
　　姜乾苦笑：“拙荆便是因言灵缚而死，下官自然知晓，但拙荆已被北堂氏除名，不再是北堂家族中人了。”
　　姜乾所言不假，北堂锦贵为北堂氏嫡女，却忤逆父母，下嫁于姜乾，被族中长老施下咒术，在生次子姜佑时不幸逝世，同年亦被北堂族族长除名。
　　大永王朝中，天工府也算是声名显赫，但当时的家主年轻气盛，处处树敌，这才连累了亲儿的终身大事，想起此事，姜乾也是懊恨不已。
　　“即使被除名，她也是北堂家族的嫡女，血浓于水，她的胞弟北堂道此次也随军而来，到时，本将军看你如何向他交代。”渚晏冷声道。
　　“北堂道？”姜乾皱眉。
　　北堂道是北堂锦胞弟，北堂家的小公子，族中不世出的天才，家传言灵缚更是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还自行作了调整。北堂道平常爱笑，极其护短，却是惹不得，是个笑面虎般的人物，也是个大麻烦。
　　“渚将军，望将军念在旧恩的情分上，给下官指条明路。”
　　“运魂尺何在？”渚晏问道。
　　“运魂尺……”姜乾面有难色，半晌终于道，“已碎，那未名神下了禁制，下官一时不察，着了他的道。”
　　渚晏闻言，扭头望向盘膝坐在地上的姜佑。
　　姜佑怔怔说不出话，一双眼紧紧盯着身前的红衣人，不知内心所想。不知为何，未名神此刻竟未出来捣乱。
　　所以，渚晏一眼望去，见到的便是紧盯着自己，目光怔然又慌乱的小娃娃——一张白嫩的小脸已被鲜血染红，纯白的衣袍也早已破败的不像样。而四周是成千上万修士的尸体。一时间，渚晏竟无法想象此前这小娃娃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变故。
　　这双眼睛依旧澄澈懵懂，血痕，泪痕，已凝结在眼角，好不凄惨，脸上带着惶恐。
　　姜佑紧盯着渚晏，迎着他探究的目光，张唇想说些什么，嘴唇蠕动半晌，最终却闭上嘴，垂下了头。
　　他虽然不懂得什么，但也知晓先前碎裂的东西很重要，没有了它，自己大概也只剩下死路一条，辩解也没有用。这一刻，姜佑还觉得自己成熟了一些，略略自嘲一笑。
　　渚晏居高临下俯瞰着他，问道：“还能站起来吗？”
　　姜佑手撑着地欲起身，胸腔却是一阵刺痛，一声痛呼又跌坐了回去，难过地摇了摇头。
　　此前有未名神的神力护体，姜佑也并未觉得痛，此刻却觉得腹如刀绞，疼痛难忍。
　　渚晏静观半晌，却是收了无生刀，不由分说俯身将姜佑打横抱在了怀中，站起身来，走向城内。经过姜乾时，看也未看他道：“令主府，带路。”
　　姜佑陡然被陌生人抱起，有些无所适从，还欲挣扎，却听渚晏淡淡道：“听话，乖一些，我不会让你死的。”
　　姜佑闻言一怔，抓着渚晏衣襟的手松了一些，不再挣扎，却仍是道：“阿爹也说过会护我周全，却……”姜佑抿唇，神情不安又颓然。
　　“本将军一言九鼎，说过不会让你死，就绝对不会让你死。”渚晏语气淡然，也没有看向姜佑，却奇迹般地让姜佑的心安定了下来，头靠着渚晏的胸膛，一言不发。也许再多的勇气也不如这一句承诺更让他安心。
　　此时姜乾已走在前方为渚晏领路，见状，提醒道：“将军，那未名神实力强横，诡计多端，要小心。”
　　“放心，他此刻若再敢出手，便要神魂俱灭了。”渚晏冷声道。
　　姜佑的身体已到了极限，再经不起神力控制，所以未名神才敛了气息，暂作休整。况且，早在渚晏一道刀罡飞来时，未名神便已知道安全了，才放心进入了休眠。
　　毕竟这天下，还没有谁能轻易解开这魂约，未名神倒也放心。
　　渚晏也是料到了这些，所以才敢放心抱起姜佑。
　　“姜令主，今次之后，姜家与我渚晏再无瓜葛，令夫人之恩，今日之后，一笔勾销。”
　　“是。”姜乾应声。
　　昔日令主府威严高大，守门的侍卫也自有傲气，如今却是门可罗雀，人心惶惶，十分萧条。
　　姜佑由渚晏领着，一路进了令主府，迎接的侍从拜了一地，渚晏目不斜视，直奔一间厢房。将姜佑放在榻上后，渚晏道：“方才之事，你也看到了，你舅父稍后就到，我会在你身上下一道禁制，以防神魂作乱。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由你来决定，没有人敢拦你，包括你父亲。”
　　姜佑一怔，陷入沉思。
　　一旁姜乾急道：“将军！”
　　渚晏一瞪，姜乾立刻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