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败者谁》夙夜思安

33、32.闯阵

　　“小子，你骗我？”龙应海又道，“他若死了，那那枚龙丹呢？”
　　姜败闻言也不废话，从怀中取出那枚赤丹道：“在这儿呢，你想要？”
　　龙应海见到了龙丹，确认是自己的无疑，虽想要却没敢出手，试探道：“我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姜败反手将赤丹置于断山锄上方，微微笑道，“我知道这赤丹对你很重要，有了它你才能记起自己是谁，对吧？”
　　龙应海心下微惊，没想到这个小少年竟然知道这个秘密，看来那蟠龙的确是死了，只是那会是谁杀的呢？这个少年吗？若是真的，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龙应海心有疑虑，半晌不作声。
　　姜败猜到了龙应海的顾虑，并不否认，只道：“你若能闯过这锄阵，这赤丹便是你的，若闯不过，你便做我十年门客，赤丹照样还你，如何？”
　　“笑话，我龙族向来高贵，如何听你一介凡人差遣？我劝你还是自己交出龙丹，也免得受苦。”这次龙应海很快有了回应。
　　还挺傲气。姜败暗自挑眉道：“你若不敢就算了，反正这龙识对我没有半分用处，待我打碎它照样能炼化龙丹。”
　　话毕，不待龙应海开口，姜败便一把抓住了龙丹，丹中流转的一抹龙识微微一颤。半空中，龙应海的心也跟着一颤。
　　“住手！我答应你，”龙应海急道，“你这破阵，我闯便是。”
　　“早这样不就好了。”姜败笑眯眯松开手，“来吧，让我看看高贵的龙族如何闯过我这阵。”
　　被人这样拿捏控制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但龙应海却无奈，想要龙丹，这锄阵非闯不可。但他既然敢让自己闯阵，那么必然有了万全的准备，明知对方有诈，自己却必须要闯。当初龙应海同蟠龙争斗时，也曾远远瞧见过这少年，只道是普通的凡修，并未在意，如今看来倒是个颇为棘手的对手。
　　龙应海目光再次俯瞰四方，确定了没有伏军后才冲向锄阵。龙应海自空中俯冲直下，力道之大，速度之快，让姜败心中一动。
　　姜败手中一动，在龙应海接近那一刻，锄阵快速运转起来，形成合围之势，锄刃一侧向外，看起来十分锋利，若碰上怕是不太好玩。龙应海见状，再收势怕是来不及，索性凭着坚硬龙鳞一头撞了上去，难道凭这几把破锄头还能奈何自己不成？
　　“呲吟——”“昂——”
　　金石相撞之声和龙吟之声自相撞处不断传出，着实刺耳。姜败皱了眉头，觉得耳痛。瞧着那边似乎有火花飞溅，有隐隐的焦味传来。
　　炭烤龙肉？姜败暗道。这瀛山锄取材于瀛山，受汌海千万年浪打风蚀，难道还比不过一条千年青龙的龙鳞不成？这个龙应海失去了记忆，连脑子也不好使了吗？竟然未看清楚情况便一头撞了过来。
　　远处龙应海坚持了半刻钟终于觉出不对，这才收了攻势退后丈余。瞧着身上大片大片被划花的龙鳞，龙应海颇为心疼，但也不敢再小看这阵法。
　　自己龙鳞被划花无数，却连这锄阵的第一层都没有闯过去。
　　龙应海暗暗心惊，难道自己已经弱到这种地步了吗？不，不可能，一定是这锄阵有问题，这阵法中有瀛山天地灵气的气息，而那些锄头也并不是普通的锄头。
　　龙应海察觉出了异常，也不再冲动，冷眼瞧着锄阵，寻找着破解之法。
　　锄阵防御力极强，强攻是下策，若是以灵力相击……也不行，那个少年不知怎的，竟然可以调集瀛山千万年累积的灵气来维持阵法，自己的灵力与之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看来只能智取。
　　龙应海望着不断变换运转轨迹的锄阵，灵光一闪，猜到了什么。龙应海收回原型，化做一名青衣男子模样，神情冷厉。
　　哦？这是改变策略了？姜败见状，心中觉得有趣，这个龙应海也还没有那么莽撞。龙应海自阵外观察着阵内，身形亦随其轨迹行动起来，一面不断向阵中发动攻击。灵流在触及锄阵那一刻便消失无踪，但龙应海并没有因此而沮丧。
　　龙应海确信这些灵流不会凭空消失，只是被这锄阵抵消或吸收了。思及此，龙应海便觉得自己或许找到了破阵的关键。一面加紧跟上锄阵运转的速度，在两柄瀛山锄的间隙迅速击出一道灵流。
　　这一道灵流并没有消失，而是沿着阵型逆向流动起来，扰乱了第一层锄阵运转的灵力轨迹。
　　“轰——”第一道锄阵应声被破。
　　阵中，姜败笑道：“不错，逆流破阵，你找到了关键，接下来还有八道阵型，阁下小心了。”姜败手中一动，八道光幕冲天而起，锄阵运转轨迹越发诡谲难测。
　　还真是麻烦。龙应海暗啐一口，却不得不继续破阵。
　　略定了定心神，龙应海再度随着阵法动作起来，只是这次阵法运转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龙应海皱着眉头，脚下跟着提速。
　　很快，龙应海再度赶上了锄阵的速度，瞅准时机，如法炮制，再度击出一道灵流，只是这次的攻击并未奏效。
　　是灵力不够吗？龙应海提了灵力再度击出，这次锄阵倒是很给面子的轰然炸开了。龙应海脚下不停，再度飞奔起来。逆流攻击要准确的进入锄阵，就必须要把握它变化的轨迹，否则有再多的灵力也是徒劳。把握阵法变换，这也是破阵的一道难题。
　　被人一连破开两道阵围，姜败却一点也不着急。
　　“帝喾，你觉得此人资质如何？”姜败传音问道。
　　“龙应海？”帝喾眼皮子都没抬，轻哼一声道，“莽夫一个，有勇无谋。”
　　“这怎么说？”
　　“你这阵法不会只有这一种运转轨迹，显然还有后招，但那龙应海似乎已认准了可以一举攻破你这锄阵，如此轻视对手，轻易便会丢了性命，岂非无谋？”帝喾道。
　　“我可没打算取他性命，虽然他的脑子可能是有点问题，但也不是一无是处。”
　　帝喾嗤笑一声：“你倒是傲慢，但也别高兴得太早，你这阵法虽有所成，但毕竟是初成阵法，还需要磨砺一番，而且以你如今的实力恐怕还发挥不了它最大的威力。”
　　姜败笑嘻嘻道：“所以我才请了你来啊。”
　　帝喾却不以为意道：“你找我恐怕不单是为了一个龙应海吧？”
　　见姜败但笑不语，帝喾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小子每次借自己的力量八成都不会有什么好事。能让姜败放下芥蒂，唤醒自己的原因绝不仅仅是因为一个龙应海，而是为了另一个更可怕的对手，姜败意图收服龙应海，大概是为了引出那个人的无奈之举。
　　可到底会是谁呢？
　　“据说那个人在徙元大陆上是可以一手遮天的人物，能令帝王退让，修者低头，”姜败一边关注着龙应海的行动，一边传音道，“我还没同你讲过，龙应海是龙氏家族上一任家主，但被其胞弟龙应涘篡位，其后他弟弟伙同一个神秘人将他镇压在了瀛山，将军猜测那个人有可能是四大家族所拥护的天裁宫主——云从龙，可我始终觉得有些说不通。”
　　“你怀疑是另有其人？”帝喾问道。
　　“我不能确定，毕竟云从龙这个人我并不了解，但龙祖之魂重新现世必定会惊动他，龙祖一脉关乎整个龙氏，云从龙不可能坐视不理，应该这几个时辰就能赶到，至于龙应涘，”姜败眯了眯眼，“他应该在此地安插有眼线，为了避嫌不会亲自前来，我们也可以少一桩麻烦。”
　　“你就这么肯定？”帝喾疑惑道。
　　姜败自信一笑：“自然，这龙神与我八脉阵相连，可是告诉了我不少关于龙氏的东西，比如龙祖之印。”
　　“龙祖之印？”
　　“对，这是只有经过龙祖认可的龙族后人才能拥有的，有了龙印才可以号令天下龙族，但龙应涘没有龙印，自然不能直接来杀掉龙应海，他以无印之身份坐上家主之位，肯定会受到猜忌，一举一动都十分受限，若是现在亲自前来岂非是在昭告天下他是个谋杀亲兄，篡位夺权的逆贼？”
　　帝喾却微微皱眉道：“为何我无法感知龙神？”
　　“不清楚，这龙神似乎只为八脉阵所控，大概是因为我修为提升的缘故，这身体毕竟还是我的。”姜败解释道。
　　帝喾闻言也不再纠结于这些，提醒道：“那龙应海已闯过六道阵围了，小心。”
　　姜败叹了口气道：“我看到了，这么慢，还以为他能破到第八道阵围。”
　　言语间，姜败手扶着断山锄一动，霎时方才散开的六道阵围再度聚拢过来，将龙应海困在了第六、七道阵围之间，龙应海来不及反应，并未及时撤出，活动范围大大受限。但阵法变化还不算完，只见外围八道阵围不断变换着位置，交错旋转移动，快的让人眼花缭乱，只能看到其残影，龙应海在其中几乎要迷失方向。
　　这阵法如此诡异，那个少年竟然还留有后手！龙应海心中一惊，面对这阵法，陡然生出一阵无力。
　　眼见姜败此时已是胜券在握，却听得阵中微微嗡鸣，下一刻，道道光幕寸寸碎裂，不过瞬息功夫便消散一空，三百六十柄瀛山锄也停止了运转，颓然坠地。不过片刻，整个锄阵都陷入了一片死寂，锄阵破了？！
　　龙应海惊愕之际，却听阵中姜败苦笑一声，一手握紧断山锄，接着另一只手将那枚赤丹扔了过来。龙应海一愣，下意识便接了过来。怎么？难道这阵法无法维持下去了，所以认输了？
　　“什么意思？”龙应海不解望向姜败。
　　“物归原主的意思，”姜败抚着断山锄，笑意收敛了几分，“我这阵已被人压制了，无法再运转，这赌约也只能中断了。”
　　姜败虽然仍然在笑，但心中却是微微沉重，那个人要出现了，凭这样全面压制阵法的手段，其实力和将军比也不遑多让，将军破阵还顾及自己的安危，所以并没有强力压制，而这个人却是一出手便压制了瀛山灵阵，全不顾阵中之人，但这样的实力的确强横。而锄阵没了灵力支撑，自然会溃散。原本还指望着能借此阵试探那人一二，没想到却是白费功夫。
　　“被人压制？”龙应海颇为惊讶，谁能有如此实力？而这样的人在附近，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我劝你还是先恢复记忆的好。”姜败提醒道，“我无意与你作对，你恢复记忆后便走吧。”
　　龙应海微微皱眉，但也能听出姜败的话并不作假，那个少年至今游刃有余，不疾不徐，这样的态度是装不出来的，若他想为难自己，自己的确讨不得什么便宜。
　　微微定了定心神，龙应海也不再犹豫，张口吞下失而复得的龙丹。龙丹中的灵识直入脑海，一段段记忆自眼前掠过。瞬息功夫，龙应海的记忆便已恢复，整个人的气场都有了变化。
　　姜败心知龙应海已经恢复了七、八成，眯眼笑道：“阁下瞧了这么久热闹，也该尽兴了吧。”
　　“嗯？”龙应海疑道。
　　却见无风乐声起，花香四溢，绵延四方，一道清越的男声响起：“小东西还当真是敏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