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从今江白》樱井雪男

9、009 月独统领

　　她这般的想着，遂就出了神。连英看在眼里，却猜测不出战主的眼神，那般晦涩难懂。
　　“连英，你有过梦魇吗？”她清亮的眼回转，眼角被几绺发遮蔽，好似遮掩了眼底的伤。

　　连英怔了怔。
　　梦魇吗？

　　连英从小便是官宦之家的嫡长子，养尊处优，含金匙的长大，所落之景，除了亭台楼阁，就是达官贵人。可是，来这战鹰，却是他生平第一次的违抗。
　　违抗这单调无色的人生，扫去浮光掠影的阴霾，好似很多东西，都在这勇敢的出征中清明了起来。

　　比如，遇见战主。
　　他清润的眼眸紧紧的凝视着眼前面容清丽的女子，这样的一个女子，清冷又温和，威严又冷静，眉梢边从来是从容的淡然，好似红尘在她眼里不过白驹过隙。

　　他的心逐渐如鸣鼓般咚咚，好似山涧的泉水侧漏，连欢喜也泄露。

　　“我没有梦魇。”他答，声音轻缓，“因着有人已经成为驱赶梦魇的阳光。”

　　令白鹿倒是没想到他的回答，失声的哑笑了几声，想说的话，也因他眼底的明亮而尽数吞落。
　　阳光吗？
　　她的人生，可也有风云开阖的一天？
　　只有她选择，只有她敢走，才有可能。

　　“连英……”她眼眸深黑，“带我出去。”

　　*

　　潮湿，泥泞，死般的空寂。
　　黑鸦群聚枝头，满雪盖染尘世。

　　黑靴在雪中格外明显。
　　令白鹿只身一人，在大理寺的御门旁站定。灯火明亮，记忆回溯，好似当日的烽火连城，她逮住了纵火的人，哭着并声嘶力竭的询问他真相，他只是笑。

　　好似笑她的真心，在云泥遮掩的世间被毫不掩饰的踩在了脚下，她的泪断弦似溃堤，也换不回她爱的人。

　　深吸一口气。
　　她走了进去。

　　“阿鹿，你好啊，你又来了？”
　　有清冷的声突兀的暴露在空气里，她面色平淡，不过两三步，便站定在其中一间牢房。清幽的月光自小窗倾泻，好似映亮一地的雪泥鸿爪。有清秀的男子仰头柔笑，一双妖冶的眼眸清曜，夺人心神。

　　只不过鬓角边狰狞的伤口，显露他的狼狈。
　　她席地而坐，轻缓说道：“泽锦，过得好吗？”
　　眼前之人，苍白的眉眼，缱绻的笑意。衣衫褴褛的，端坐在潮湿的干草里，一并被月光裸露羸弱的身姿。细看，却翩若惊鸿，一眼万年，一若眉间清亮。

　　这便是，月独的统领者，泽锦。
　　泽锦也在她面前坐定，伸手想抚摸她的脸颊，却突然苦笑了起来，“我的手，脏。”
　　“我说过，如果你再碰我，我会打断你另外统一只手。”令白鹿面色平静，语气淡然，却发着危险的警告。

　　“用我一只手换你的武功尽废，我觉得挺值。”泽锦轻轻地笑了起来，却引得令白鹿青筋微露！

　　是的，在去月独之前的那一夜，她也来到了这里。对他的冷嘲热讽并不起作用，反而引得自己莽撞冲虎穴，差点害了身边人！
　　只因他说，月独有你未亡的师姐！
　　她不敢妄自揣度真假，却不肯放过任何一点希望！

　　阴冷的凝视着眼前笑的温淳的人，她也笑了，“我今天来，不打算套任何信息。”
　　泽锦被她的笑吸引，嘴边沁的笑意愈深，“哦？”
　　“我打算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