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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兄弟挺住 ...

  •   遇上了一个阴云密布的天气,估计要下雨,果就下了雨。阴雨天特有的那种潮湿气息弥漫进我的胸腔,沉闷且压抑。因为工作上的一个疏忽,被拉长骂了个狗血淋头体无全肤——虽然十分不爽,但又毫无他法。毕竟错在自己,理在别人。

      于是心里郁闷得不行,想我好歹也是个写作者,老大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留呢?

      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儿,口沫横飞、得理不饶人地数落我,这让我的脸皮往哪儿搁呀,真是岂有此理也。拉长是个湖北女人,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人长得不咋样,却吃得比胖妞还要胖。工作能力很差劲,却常常对线上的同事大发雷霆。

      当然,她骂人的理由都很充分:谁让你不听话呢,不听话就得挨骂。

      拉长这里受的委屈还未放下,春哥又给我带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小丁姑娘倒班了。小丁姑娘上了夜班了,小丁姑娘跟我上对班了。我的心里一阵莫名的失落。为了证实所言非虚,春哥还带我去了小丁姑娘所在的H线上溜达了一圈,她人确实不在,春哥没有诓我。我一脸悲伤地在车间里来回踱步,以后再见到小丁姑娘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了。

      春哥见证了我的悲伤,拍拍我的肩膀说:“兄弟,挺住呀。”我朝他笑笑,说没事儿,我也快倒班了。春哥去后,我一个人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你们谁也想不到,包括我自己也始料未及,我竟然哭了。是哭小丁姑娘呢还是在哭自己呢?

      我双手抱住头,蜷缩在墙角,像个无助的小孩子,呜呜地痛哭。

      哭着哭着,我开始反省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反省的结果是:哪里都做得不对,甚至是从开始到现在,一错到底。也许他们说得对,我不像个男人。我做出的事情太不像个男人了。爱上一个人,却不敢表白;只是偷偷地喜欢,却又到处宣扬。

      吕树啊吕树,你丫真是太失败了。

      于是我心灰意冷,决定放弃,不再暗恋小丁姑娘。并且发誓对胖妞好,她对我那么好,我有什么理由不对她好呢?

      晚上下班,我钻进网吧,一鼓作气写了篇有关自己暗恋小丁姑娘的文章,文章的内容几乎全是对小丁姑娘的溢美之词,我对自己却是一再地贬低和鞭笞。

      文章的题目是《你那么近,爱那么远》,修改掉几个错别字之后,我把它发给了那位做编辑的老九表哥。然后我打电话把胖妞约出来,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约会胖妞,看着她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我的心仿佛被刺刀狠狠割了一下。

      我和胖妞在“天乐福”蹦迪,迪厅内人满为患,疯乐无边。我扯住胖妞的手挤进人群,然后随着音乐的节奏疯狂摇摆。我假装已经忘记了一切不快,忘记了小丁姑娘,我把头像不倒翁一样摇来晃去,我的身体也动了起来,就像那歌里唱的,抛却了世间的尘与凡,唤起了心中的湖海泉。

      停下来休息时,一个黄毛过来向我推销和兜售他的产品。

      “靓仔,玩得开心吗?”

      “还行吧。”

      “要不要试试这个?”黄毛伸出手,手心里躺着几粒药,我知道这是那种丸,是害人害己的东西,这一刻,我居然没有表现出一丝拒绝的意思,我把它们接过来,反复观察了几遍,又放回黄毛手里,脸上秀出思虑的表情。

      “怎么样?我试过的,很带劲的。”

      “我没多少钱。”

      “没关系,都是打工的,我给你七折,一粒三十块钱,买四粒的话我算你一百。”

      “买四粒,没作用的话,我回头找你。”

      “我等着。”

      心血来潮买下了黄毛的东西,我自顾自地激动了会,心里却在犹豫,要不要吃?在黄毛刚过来搭讪的时候,一旁的胖妞扯了扯我的衣角,说他不是个善类,不要理他。可我还是理了。在我掏出钞票时,一旁的胖妞又扯了扯我的衣角,告诉我千万使不得。

      可我还是使得了。这说明了什么?

      一,我的脾气确实很倔,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二,我有点神经质,经不住诱惑,定力变得越来越差了;三,主观上讲,我对未知的不熟悉的东西很好奇,很期待。

      以上三条,促使我不再犹豫,服下了一粒。我到要看看,它到底有多狂。那玩意儿在我的体内被消化掉的时候,我的心底一下子火热起来,仿佛有谁放了一把火,越烧越旺,产生了醉酒的感觉,找一个成语形容之,飘飘欲仙。我的手臂开始舞动起来,我想象着雄鹰展翅,我想象着飞龙在天,我的脑袋像就慢慢变成了拨浪鼓,摇啊摇,晃啊晃,天崩地裂,无休无止。世上的一切似乎和我无关了。

      这个癫狂的夜晚过去以后,我爱上了迪斯科,小说也不写了,老九表哥那里的供稿也搁浅了,小丁姑娘成了遥远的回忆,和胖妞在一起疯玩才是我的现实生活。因为厂里有门禁时间,所以在厂里住的话就不能放开自己,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于是我申请了外宿,就是搬出来租房子住。便这样一来,开销就很大,有些问题不得不考虚,有些钱不能不花。

      外宿申请单很快批了下来,我拿到了每月100块钱的外宿补助。这说明,公司是鼓励大家外宿的,毕竟宿舍楼就那么几栋,而员工却越来越多。人多了就没地住,这也是管理层比较棘手的一个问题。

      比如我们宿舍,两年前我刚刚入住的时候,共有七个室友,也就是说,一间寝室住八个人。现在呢,一间五六平米的单间里却要挤上十二个人。十二个人住一块是个怎样情景,每日下班宿舍内仿佛空难来临,又吵又闹,叽叽喳喳,七嘴八舌,乱成一团。而且南腔北调,你说你的河南话,我说我的陕西话,真是不让人有一丁点的安静。

      在大部分时候,我是向往安静的。尤其是在睡觉的地方,我最担心受到干扰。所以只要其它人一吵,我就睡不着。

      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我要跟两年之久的集体生活道一声再见了,我要搬到外面跟陈宫一起住了。跟陈宫合租也是我早就考虑过的事情。我自己一个人负担不起昂贵的房租和水电费,我必须要找人合租,否则我的下场将会很惨。而且我主要考虑到,自己的银行卡里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钱了,由于我肆无忌惮地吃喝玩乐,我不得不承认,我没有存住多少钱。

      之所以找陈宫,是因为我信得过他。截止到目前,我能信得过的人也只有陈宫了。胖妞我都信不过。她毕竟是个外乡人。而且感情这事儿,谁也说不好。今天她深爱着你,今天一过,说不定,她都能偷偷把你给卖了。

      事实上,我其实并不了解胖妞。当然,我也不需要对她过多了解。

      我们住的地方是一个小区,名唤“又一村”,村里大概有将近二十栋单元楼,我们的“家”位于最后一栋单元楼的第六层。需要说明的是,没有电梯,只有楼梯,而且楼梯很陡峭,上楼下楼都感觉是在上山下山,攀岩附壁。每天我和陈宫都累得气喘如牛。不过也有它好的方面,空气清新,光线明亮,冬天温暖如春,夏季不用担心蚊子咬。

      我们租的是两室一厅,我和陈宫分别有着自己的房间,我和胖妞住在我的房间,陈宫和他的女友住在另一个房间,我们各行其是,和平共处。当然,住在我房间里的不仅有胖妞,还有很多其他姑娘。这都是后来的事,后来的事后来再谈。

      关于我的内宿生活,还有一些补充的地方。毕竟住了两年,多少有些感想。我在第一年里,经常是早睡早起,早睡不一定睡得着,但一定要躺下来。哪怕两个眼睛睁得桃核大,也要按时睡觉,按时起床。

      后来就不行了。后来就变成了晚睡晚起,基本上凌晨十二点之前不能睡的,即使躺在床上,也不会睡,要么看书,要么玩手机。第二天早上几乎从不吃早餐,会一直睡到上班时间才火烧火燎穿衣穿鞋洗脸刷牙然后再风风火火往车间赶。

      迟到了,老大照样会骂你个狗血淋头体无完肤。

      刚搬进宿舍时,常被老员工欺负,替人端脸盆、洗袜子、搭凉个衣服之类,然后等到自己做了两年,也成了老员工,不由自主欺负起那帮刚来的新员工。这就叫规矩,而且约定俗成。情形跟在监狱里做犯人所遭遇的差不多。另外还有一点,室友们常常为会熄灯问题闹个面红耳赤。

      有的室友喜欢看书,当然我也是,那么就不想太早熄灯,我们的理想熄灯时间是午夜三点。我们这样想,肯定有人反对。他们的说法是:灯一秒钟不熄灭,人就一秒钟在失眠。也就是说,开着灯,他们睡不好。于是,我们两拨人就形成了两派,熄派和不熄派。后来的两派之争一直延续至今。

      战场上的情况经常是这样,到了一定的时间,比如是十一点钟,熄派人士要睡下了,就正大光明地抬手把灯熄掉,顿时屋子里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

      大约过了五分钟,我们的不熄派人士就会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后抻手一摁,登时一片光明。大约又过了五分钟,熄派人士就坐不住了,应该说睡不住了,然后再翻身下床,“啪”地把灯熄灭。大约过了五分钟,灯又会亮起,大约又过了五分钟,灯会再次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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