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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又见小丁 ...

  •   某个时刻起,我开始热爱我的生活,对自己光辉灿烂的前程充满期待。我要事业,要爱情,要幸福的人生。我尽可能改掉以往的陋习,勤洗澡常换衣,不吃不洁食物,按时睡觉,按时起床,工作认真负责,不论别人对我评价如何,只管自己活的快乐。

      我每周都要交一篇稿子给老九表哥,然后等待着他给的稿费,拿到稿费立马改善一下生活,下馆子吃些平日不敢吃的东西,然后继续写稿,继续等待稿费。我竟然觉得我很忙,不过说实在的,我喜欢这种充实的生活。

      关于我的写作,有几点需要补充的地方。我在公司上班,基本上一周六天,周末休息,住在公司,吃在公司,一般情况下是很少出公司的——也就是说,公司为我们员工提供了一条龙的服务,看看公司里的设施,有餐厅,有邮局,有网吧,有超市,有篮球场,有图书室,还有碟吧和理发厅等等。你需要什么,它有什么,只是质量上不是很有保证。

      比如说网吧,电脑很烂,网速超慢,而且容易掉线,打开一个页面基本上都得七八分钟,而且不提供上传和下载。实在垃圾得可以。比如餐厅,做出的饭菜作为人的话很难下咽,饭菜难吃也就罢了,更可气的是,那些打饭的老妈子在给你打饭的时候,一只手掂着饭勺不停地抖啊抖的,五块钱的菜,能给个温饱就算是不错的了。

      但是抱怨归抱怨,你是无从选择的,公司太大,上网或吃饭的话,如果在外面解决,就得多走不少的路程。我的写作主要是在公司的一个网吧里进行。

      公司的网吧之一位于我所在的男工宿舍楼的下面,我每天下班之后先冲凉,清洁一下身体,然后脱去工衣换上便衣趿拉个拖鞋噔噔噔往楼下跑,一坐下来三个小时刹不住。我进了网吧通常会找一个偏僻点的座位,因为这样可以感受到一种安静独立。我在写东西的时候不能被人干扰,否则灵感尽失,一个字都可能敲不出来。

      一次陈宫站我身边看着我写,说想看看我们的小说家是如何进行文学创作的,可他一出现,我就发现,他看着我,我就写不下去了。硬撑着写了两段,后来也被我删掉了。我始终如一地相信,我有编故事的能力,并且编得还不赖。我给老九表哥写出的二十几篇稿子,全是发生在我身边最不引人注意的事情,或者说是大家不屑一顾的事情。

      当然,我也有一些自己的功利心,我心里这样想的,我要靠写小说出名,靠写小说证明自己是个才子不是白痴,然后博得小丁姑娘的另眼相看,再进一步的话最好让她爱上我。看,看,看,我还是痴迷于小丁姑娘!我是为了她而写的!我还是忘不了她!

      我有一个朋友,比我大两岁,我喊他春哥。春哥是个不宜得罪的人物,因为在他手里,掌握着很多有关小丁姑娘的信息。春哥是个初技员,公司里的待遇要比我这样的普工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和小丁姑娘同在一条流水线,他负责几个大锡炉的维护,工作清闲,没事的时候常到小丁姑娘所在的测试段上打晃。

      春哥和我混成好友时,他得知了我喜欢小丁姑娘的事儿。春哥说:“不瞒兄弟说,兄弟也有点喜欢那个小丁,没办法,谁让她长得好看呢?不过既然兄弟你先看上了,那作兄弟的,义气当先,朋友妻不可欺嘛,兄弟我以后就不会再对她有什么非份之想啦,兄弟你尽管加足马力追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言语一声。”

      在春哥的这一段话里,反复出现了“兄弟”的字样,可见他确实是一个重视兄弟情的人,我特别欣赏他这种豪爽的个性,我请他喝了一次酒之后,我斗胆说:“以后兄弟的事情,就有劳春哥挂心啦……”

      “没问题,小丁姑娘包在兄弟身上。”春哥拍着胸脯。

      “大恩不言谢!”我抱拳。

      不几日,春哥便找到我,向我述说他所知道的小丁姑娘。春哥报料说:“丁灵,女,十九岁,湖南临湘人,去年三月份进厂,职务,助拉。”

      “这我都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她呢,目前还是单身,名花还没主儿呢。”

      “这我也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一般不上班的话,她挺喜欢去碟吧看碟的。”

      “去看碟?”

      “主要看韩剧,”春哥笑道,“而且呢,她还喜欢溜冰,是个资深老手。”

      我奉献了一包“猴王”香烟给春哥,希望他再接再厉,为我提供更多更可靠的小丁姑娘的信息。我知道这么做有些不道德,不是男人行径,可我又不敢直接走到小丁姑娘面前对她说我爱你,在她面前,我只觉得自己好渺小。
      吕树不过是个普通凡人,小丁姑娘就是我的女神。

      长年打工在外,自是寂寞难挨。有时想法来了,就像潮水来了一样不可阻挡。我时常有一种负罪感,不知是对于胖妞还是小丁姑娘。我和胖妞在一起时,喜欢嚼一种“暗香”牌的口香糖,每次嚼的时候就会想到小丁姑娘,我会发挥想象力,如果伴在我身边的不是胖妞而是小丁姑娘,那该有多好。

      我从不曾嘲笑过胖妞,她的处境很尴尬;我也从不曾感恩过她,我们俩个完全是在做交易。一场场不纯洁却也并不肮脏的交易。一次我冷了下来,她惊愕地瞪着我,我的解释是:“没有暗香了,我去卖一包上来。”

      我真的穿上衣服下楼了,我走到一家商店的柜台前,递给老板一百块钱,我说:“老板,麻烦一包暗香,另外一瓶可乐。”老板接过钱,两手撑开,对着灯光验了真假,才慢悠悠地把可乐和暗香交给我,然后扒开抽屉找零钱。找来找去,还差十块不够,于是老板让我等等,因为这时有人朝小店的方向走了过来。

      于是我拧头一望,天呐,那不是小丁姑娘是谁?小丁姑娘的一个显著的特点便是她走路的姿势,那叫一个独一无二,优雅中透着性感,热闹里显出孤单,时而让人感到落落大方,时而让人觉着楚楚可怜。总是令我倾倒不已。

      此时想躲已是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假装没有看到她。我把头别向一边。小丁姑娘独自一人进了商店,一番挑挑拣拣,拿起一样东西看了会儿,然后放下,又拿起另一样东西。好像买什么琢磨不定。

      这时老板对我说:“小伙子你别急,再等一下好吗?”

      我忙说:“不急不急,一点都不急。”

      我僵直着身体,眼睛做贼似的盯着小丁姑娘不放,同时面色潮红,手心出汗,真不知是怎么了。小丁姑娘看中了一双白色毛绒拖鞋,又选了一包“可比克”薯片,以及一瓶绿茶,然后快步来到柜台前,准备结账。小丁姑娘将人民币递给老板的时候注意到了老板身边的那个人民——就是在下,并微笑着向我点头示意。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小丁姑娘认识我啊?!我哪敢怠慢,连忙点了两次头再示了两次意作为友好地回应。我能感觉得到,在小丁姑娘的注视下,我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地局促和不自然。

      “数好,这是你的钱,抱歉让你久等了。”老板按数找给了我钱。

      “不久,不久。”我在乎的哪是钱啊。

      小丁姑娘未走,一手指着我,埋头作苦思状——在我看来,这个动作可爱极了。然后小丁姑娘似乎是想起什么来了,对我说道:“你叫方……陈宫是吧?”

      “对,对,我是陈宫。”我不迭地说。

      “你在D线?”小丁姑娘问。

      “对,对,我就那个是D线的员工。”

      “我叫丁灵,”小丁姑娘一笑,“我是H线的,我们一个车间呢。”

      “对,我们见过见过的。”我语无论次了。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厂吗?”小丁姑娘略带关心地问道。

      “我在等一个朋友。”我受宠若惊,信口编了个谎。

      “噢,我先回厂啦,拜拜——”

      “拜拜!”

      目送小丁姑娘远去,我真恨不得和她一同回厂,这样,我还能和她再多说上一些话。小丁姑娘原来是认得我的——我想了想,也不足为怪,因为上班的时候,几乎每天我和她都有几次打照面的机会。

      小丁姑娘所在的H线在整个车间的最里面,而我所在的D线在整个车间的中间位置,所以,每逢下班或者是去卫生间,小丁姑娘必然要经过我所在的D线。于是,我和她常常眼对眼,她看看我,我看看她,只是没有怎么搭过话。

      无精打采地上了楼,胖妞扔下手里的遥控器一下子扑进我怀里,粘住我,嘴里呢喃着要。她是想要,可官人我却不想给了。小丁姑娘刚从我的眼里消逝,却又在我的心头滋生。整整一晚,我的脑海里全是她优雅却撩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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