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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浪里个浪 ...

  •   制奶厂里,老毕和我是师徒;出了制奶厂,我们就是朋友。

      这话是老毕拍着胸脯撂下的。老毕在说这话的时候豪气干云,像个金庸小说里的人物,而且必须得是正面角色。以老毕的意思,他以前的八个徒弟在离职以后都成了他的朋友,可实事上不是这样。据我所知,徒弟们只要出了这厂,都会对师父骂不绝口、深恶痛绝。我的凭据是,老毕不是个好人。或者说,老毕不是个好师父。

      是这样的。老毕在做了我师父之后,懒得出奇,什么事情都让我来做,我是敢怒不敢言。他教会了我怎么挤奶,却没有教会我怎么挤好奶,比如无须绑住牛尾巴,牛会温驯地主动地摊开让你挤;比如用出多大的力道才能挤出更多的奶。老毕这人还有个毛病,每次挤出的牛奶他必先尝一口,当然啦,他尝的时候不可能只是一口,他会喝到自己饱了为止。

      大家知道,第一把牛奶是不太干净,因为牛在吃饱喝足没事干的时候常常伏下来睡觉,这样的话他的胸部就要完全贴近地面。地面上是草,草里有细菌,所以不可避免地粘了细菌。所以说不论是人工还是机器,通常第一把奶都要倒掉的。

      老毕是奇人,他偏爱喝第一把奶。有几次我看着他把生奶咕嘟咕嘟地往肚子里灌,我就恶心得不行,想吐。

      老毕教过我挤奶后,还技痒难搔地要教我喝奶,我委婉地拒绝了。

      我跟老毕学了三天,老毕就宣布我出师,也就是说,以后的一天20头牛的奶就由我来挤了。当然,厂里的挤奶工不止我们师徒,还有另外十几个,但都有不同的工作区域,他们都好像木头人一样,我有时跟他们打招呼,他们都不睬我。或者是因为他们在给牛挤奶的时候经常见到牛X,因此耳濡目染,个个牛X得不行。

      老毕还有个坏毛病,是我后来发现的。他常常偷送牛奶回家。我们的奶棚里,有很多空酒瓶,毫无疑问,是老毕带来的。晚上快下班时,他把挤出的已经存放在玻璃杯里的牛奶偷偷倒进他的空酒瓶里,然后塞进裤子里,偷偷带回家。所以有时候你看到老毕的下面顶得像个帐篷,你别以为他的那家伙有多大,那里肯定装有空酒瓶。

      但是因为有一次,他把牛奶倒进酒瓶里后,瓶盖没有拧紧,就塞到裤里去了,结果乳白色的牛奶一滴滴地顺着裤腿洒了一路,于是露馅了,被看门的保安陈宫发现,陈宫报告给主管,主管勃然大怒,骂道:“我道最近怎么产奶量降低,原来都是你给挤奶挤自己家去啦!简直不像话嘛……”本想开除老毕,但念及他是入厂十余年的老员工,再加上事后老毕的认错态度还算诚恳,于是只记了他一个大过了事。

      陈宫向我叙述这事时,哈哈笑个不停,我问他笑什么,不就是偷奶失败真相大白么,有什么好乐的。

      陈宫说:“你不知道,当时我看着你师父慢悠悠地朝厂门走过来,他身后撒了一路的牛奶,就跟喷气式飞机飞过之后留下一串烟似的,我就觉得奇怪,我还以为这老家伙刚刚上了哪个女工,放射了一路呢,哈哈哈——”

      我一时无语。

      ***

      大家都知道,《武林外传》里,燕小六问他师父老刑抓贼靠的是什么,老刑说:靠感觉。现在老毕也是这样,当我问他挤奶靠的是什么时,老毕拾了老刑的牙慧:靠的当然是感觉。那么感觉从何而来,或者说怎么培养呢?老毕给了个妙策:“要想挤好牛奶,从先挤好人奶下手。”

      说实在的,若真要挤人奶的话,那就不叫下手了,那叫下流。但是不妨一试。

      从老毕的话里我们推测,老毕这人品行不大好,做惯了下流之事。然而也不能早早就下这个结论,这样想他,对他太不公平。他肯定会反问:造谣是要有证据的?!我肯定也会顶上:有证据还叫造谣吗?倘若我真的顶上了,则会把老毕气个半死,这实在没有任何意义,且会给我带来无尽麻烦。

      老毕的脾气你们不知,他发起飙来就是一头烈性子牛,局外人自然安全无碍,可我身单力薄,瘦骨嶙峋,不是他的对手,并不想当西班牙的斗牛士。

      一次老毕忽发善心带去我去找“感觉”。临行前,老毕问我:“摸过女人没有?”

      “摸过。”我小声回答。

      “几个?”老毕追问。

      “两三个而已。”我如实相告。

      “太少啦,”老毕大摇其,“怪不得没经验。”

      “多少个才算有经验?”我问。

      老毕指出了两根手指:“最少得二十个吧。我都摸了五十多个啦。”

      然后老毕带我去感觉。你知道,工作期间,我是不敢叫老毕为老毕的,他很看重师徒名分,我只得管他叫师父;但现在到了外面,我就无所顾忌了,直接喊他老毕。

      我说:“老毕,你要带我去哪儿?”

      老毕说:“莫问,直管走。”

      不多久,我们来到喇叭街,此时,华灯初上,夜色渐浓。我问老毕:“这里都是卖喇叭的吗?”老毕笑骂:“卖你个头呀,这里都是吹喇叭的!”

      我明白过来,含蓄一笑。我们从街头逛到街尾,我才发现,这里其实是洗头洗脚一条街,也可以说,街道两旁都是洗头店和洗脚店。我不点明你也知道如今的“洗头”、“洗脚”是啥概念。这种挂着红灯的街道在物欲横流的大都市屡见不鲜。一些人有需求,一些人来满足,在不触犯法律法规的前提下,很符合生态发展的规律。

      我们还没有下车,就有女人向我们招手,我从车窗看过去,这帮女人浓装艳抹,花枝招展,总之妖冶得不行。我们在街尾下车,逆流而上,逐个参观。每家店门上都挂有广告牌,牌子上面有此店招牌美女的图像,图像下的文字也令人跃跃欲试。我虽然是第一次看到这些字眼,但如你所知,我能够猜晓它们到底是指什么,并且每个词语都能在我脑海里形成一副香艳刺激的画面来。

      老毕经验老到,迅速选中了一家,带我拐了进去。

      似乎今天她们的生意很是冷清,我和老毕一踏进门,一下子拥出了五六个姑娘迎接我们,这让我感到受宠若惊。老毕跟她们谈了半天价钱,总算谈定,他让我挑一个,他自己跟着一个姑娘上楼了。

      我很尴尬,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儿,像是乡下人进城。对于这种职业的印象还来自于电视小说里,也确实遇到过做这一行当的,比如上次去福士康找春哥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司机MM,但她的行为举止,很让我敬佩。因为她够坦荡,而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可是眼下,我却有点失落。看看我面前这些个衣着光鲜的小妞儿们吧,一个个老得可以,皮肤都皱成了疙瘩,身体臃肿得像个老太太,笑起来十分诡异,像是从蒲松龄《聊斋志异》里走出来的人,而且牙齿乏黄,嘴唇发紫……

      我挑了半天,挑了个看上去还算年轻的姑娘:“你来帮我洗吧。”我指的是洗头。这姑娘头上插了一朵菊花,脸袋红扑扑的,应该是个朴实的农村姑娘。

      菊花姑娘领着我到了楼上的另一个单间。关好门,我把她抱到床上。

      菊花不惊反笑:“靓仔不要洗头吗,猴急什么呢?”

      我扒掉她的上衣,说:“谁说不洗呀,马上就洗啦,上面的头不洗,我要洗的是下面的!”菊花会意,痴痴而笑:“男人啊,没一个好玩意儿。”

      我反驳:“此言差矣,如果男人都像那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你们早就失业啦!”

      菊花假装生气的样子:“靓仔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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