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咒师》澄苏

1、闯祸

　　一身运动衣的青年飞快地穿过老旧的贫民区，站了些许泥土的鞋子踩在晃动的石块上溅出点点污水，终于在钻到最里面最破旧的那座平房的时候，穆长风停了下来，从兜儿里掏出钥匙。

　　进了屋，身后的阳光终于不再那么刺眼。

　　“妈我回来了！”习惯性地喊了一句之后，穆长风望着空荡荡的屋子顿了顿，将手里拎着的水果摆在桌案的照片前，抽了一张干净的纸巾擦了擦相框，笑着说道，“今天下班的早，可以多休息一会儿，等再攒两个月的钱我就可以回去读书了。”

　　青年闭上眼睛，皮肤上的汗水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芒，他似乎还能感受到母亲在自己的身边笑着说：“我家小风越来越有出息了。”

　　这是一间虽然简陋，但被打扫的十分干净的屋子，客厅不过七八平米，勉强放了一张小小的茶几，一张窄且破旧的木制沙发，以及一张高一些的，放着少年母亲的遗照的木质立柜，墙角靠窗户的位置摆了一张画板，画板上的那张纸已经泛黄了，想来主人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了。而卧室则更小，或许只有四五平米的样子，堪堪摆下一张小小的高低床和一个简易衣架，先前母子俩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放在那里。

　　但那老旧茶几的表面被擦的干净极了，上面摆放着一个很精致的手工编织的茶盘，扣着四个白瓷杯子和一个茶壶。而沙发上也放置着两个绣着几多淡金色雏菊的米色靠枕。卧室虽小，但一切也都井井有条，床铺干净整洁，冬天到夏天的衣服依次排列着挂在衣架上，被罩了一块花布，几缕阳光穿过远处的高楼和树叶从窗户洒进来，几缕炎热的风从窗缝挤进来吹起若草色的窗帘。

　　穆长风非常喜欢这里，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房租一个月只要五百块的缘故，更是因为这里的一切都还存有着已故人的气息。

　　正值盛夏，客厅里虽然有空调，但穆长风却是舍不得开，他打了桶水，草草地擦了擦身子，将屋内的地板又好好地擦了一遍，又打了桶水把脚泡进去，才开始抱着他的课本开始啃，他已经休学了一年了，作为艺术特长生考上大学的他每年需要的学费异常高昂，于是只能先休学一年打工，但即使是这样，穆长风完成学业的难度还是非常高。

　　所幸运的是他这个专业的人绝大多数都不爱学习，所以只要不是绘本和绝版书，二手书本的价格低到可怜，尤其到了毕业季，绝大多数“奸商”按每斤几毛钱回收旧书的时候，穆长风就去找人买回来一些自己没有的专业课的书看，防止文化课落下过多。

　　到了八点多的时候，天突然阴沉下来，豆大的雨点哗啦啦地砸在窗沿上，穆长风把窗户打开了一个小缝，风灌进屋内这才勉强有了一丝凉意。

　　“长风哥！长亦出事了！”房门就在这个时候被人砰砰地敲响，这个声音穆长风认识，是他亲弟弟穆长亦的好朋友。

　　也不能算是亲弟弟，穆长风是打小就被父母抱错的孩子，他们的亲子没能被找回来，所以生下了穆长亦之后便是疼惜的不得了。所以有句话叫“熊孩子都是被惯出来的。”。穆长亦从小便顽皮的不得了，他五岁那年父母离了婚，离开了母亲和哥哥之后更是变本加厉，穆长亦并不知道穆长风并非亲生，但兄弟俩的感情却一直都很要好，所以在长大之后，穆长风没少替他去见老师。

　　穆长风连忙把书往旁边一放，起身打开房门：“长亦怎么了？”

　　“今天放学的时候，隔壁班的那个胖虎子非要堵着长亦去跟他一起出去喝酒，因为他喜欢的那个女生上周和长亦表白了，长亦没办法，被他们硬拉着去了。”门外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被雨水淋得瑟瑟发抖，“刚才长亦给我发了这个录音。”

　　少年哆哆嗦嗦地把手机拿出来按了播放键，里面嘈杂的声音传了出来：“小子你挺横啊！谁你都敢惹是吧！你那老子不是挺有钱的吗，怎么没见他多关心关心你啊，你是不是野种？哈？”

　　不知道是被哪个词刺激到了，穆长风握着手机的手猛的一紧，他咬牙切齿地盯着那个少年问道：“他们在哪？”

　　“就在长风哥你平常上夜班的那个地方。”少年几乎不敢去看穆长风的眼睛，平日里这个看起来温和的大哥哥没少帮他们处理烂摊子，但他们其实心里都很清楚，穆长风并不是没脾气，只是底线和原则一向都很明确，先前穆长亦学着别人往酒吧凑，就被穆长风揪了出来结结实实一顿打。

　　“你先回去吧。”穆长风看了这个有些害怕的少年一眼，人家愿意来通风报信就已经不错了，这儿事儿却是不能让他也掺和进去的，于是穆长风给他拿了把伞，自己披上雨衣，连灯也来不及关就冲进了雨幕之中。

　　穆长风上夜班的地方是距离这个贫民区约莫两三公里的大排档，下午六点之前负责在后厨切菜腌肉串串，六点之后负责点单传菜，一直要工作到凌晨一点才能回去休息。由于生活所迫不断地奔走在打工的地点让他的体能很好，一路不停地直接跑了过去，正进门儿就看见了穆长亦所在的那一桌儿，一圈脱了校服外套穿着黑背心儿的年轻小伙子正围坐一团，为首的那个男生剃了个几乎光头的发型，看起来流里流气地，点着烟，正指挥着他的那帮子狐朋狗友们拿着酒瓶给穆长亦灌酒。

　　“哎？长风你今儿没有排班啊。”老板看见穆长风笑着打招呼道，“是不是记错日子啦？”

　　“来处理点儿事儿。”细碎的辱骂声传入耳朵，穆长风来不及寒暄几句，径直越过他，直奔穆长亦而去。

　　“小屁孩儿剃个光头就想装黑？”穆长风走过去两手一抓直接把穆长亦身边的两个人一把拽到地上。

　　那两人“哎呦”两声，各自狠狠地摔了一跤。这猝不及防地被挑衅了，为首的那个被称作虎哥的男生很是不爽的把酒瓶子往地上一砸：“你是什么东西，来这找爷的事儿？”

　　“站起来！”穆长风对着穆长亦指桑骂槐道，“小崽子整天不学好，怎么着？大晚上的都敢来这喝酒了？”

　　“爷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啊。”那虎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身旁那四五个小跟班连忙站到了他的身旁，一副我们人多不怕的架势。

　　“我当是哪条狗在这撒野。”穆长风这些年在外面摸爬滚打，这身上多少也积了点儿匪气，加上干活时不自觉练出的一把力气，他就敢那么直接地逼近虎子那一群没长大但是个子已经不小了的小毛头，不得不说，穆长风一米八五的身高在面对这帮还没完全张开的毛头小子面前还算是很占优势的。他盯着虎子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我告诉你，再敢动我弟弟，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看你挺有本事的。咋着，是个不敢动手的布老虎啊？”那虎子虽然被他的气质吓到了一瞬间，但很快反应过来，他们家混子多，显然没有把穆长风放在眼里，直接一拳就要往穆长风头上打，穆长风眼疾手快地一把拧住他的拳头，在那波小跟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啪”地把那虎子往地上一摔。

　　那虎子像是疯了一般地爬起来就朝着穆长风扑过来，这是一个信号，他身后的那几个小跟班也飞快地扑上来和几人厮打到一起，紧接着，穆长亦虽然在学校中面对这波人的混劲儿总是避让三分，但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被人欺负，毫不犹豫地也加入了战局中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最终，是呜哇呜哇的警车到来，才叫停了这一场混战。穆长风和虎子直接是被压上了同一辆警车，其他几人也不好受，纷纷被压上了另一辆警车。

　　“老子要弄死你！”临上车的时候，已经被打红了眼的虎子还在冲着穆长风叫嚣着，结果被身后的警察叔叔一巴掌推进了警车中去。

　　由于几人都伤的不轻，纷纷先去了医院，穆长风倒也乖觉，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串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对面传来了一个朦朦胧胧的声音，显然是刚被吵醒：“那位？”

　　“安叔，我是穆长风。”穆长风说道，“我跟人打架被抓了。”

　　“……”电话那边似乎愣了一下，接着穆长风听到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知道是那个地方出的警吗？算了你加我这个号的微信，给我发个定位来。”

　　“好。”穆长风挂掉电话，飞快地发送申请，那边几乎是秒通过了，穆长风飞快地把位置发了过去，没等对方回复就离开了洗手间。

　　“……”没想到刚出了洗手间的门就遇见了刚才抓人的警察小哥，穆长风一愣，对方自然也很清楚这帮子熊孩子现在抓紧时间联系家里的行为，似乎感觉很好笑地笑了笑，先穆长风一步出去了。

　　穆长风看了镜子一眼，嘴角和眼角好大一块擦伤，脸颊上也有一大块乌青，加上被雨水淋湿的许久没修的头发让他看起来颇有些狼狈。穆长风有些牙疼地翻了个白眼，离开了洗手间。

　　“为什么要打架？”记笔录的警察问道。

　　“他先动的手，我正当防卫。”穆长风说道。

　　“你认识对方吗？”

　　“我弟弟的同学。今天放学强行带走了我弟弟。”穆长风说道。

　　“………”

　　正在进行例行问答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进来的警官走过来对着做笔录的警察小声地说了几句那人便离开了，约莫又过了几分钟的时间，穆长风被放了出去。

　　“幸好打电话打的早，还没进程序。”走到大厅的时候穆长风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等待的，约摸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你小子真是…”

　　“安叔，还有个事儿。”穆长风没等他开始训人，率先开口了，“我弟弟也在里面呢，帮帮忙呗。”

　　“他没什么事儿我让同事送他回家了，真是…”安柏很是无奈地说道，“我听说你小子休学了，就因为没钱？要不是这件事，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联系我们？”

　　“哪儿能啊，我这不是联系您了吗？”穆长风嬉皮笑脸地说道，“您平常那么忙，我也不好意思打扰您不是？”

　　“你少来，下学期开学老老实实回去上课听到没有。少在那一天到晚的在外面混混混。学费不用担心，我们几个老家伙这点儿钱还是出得起的，我们给你出。”安柏虎着一张脸说道。

　　“安叔你放心啦，我攒的差不多了。”提到钱的事儿，穆长风的笑意便敛了几分，见那人又要生气，连忙说道，“放心，我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我肯定找您。”

　　安柏似乎也很明白这位青年人在想些什么，他盯着穆长风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摇摇头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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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无考究文，莫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