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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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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西林郡守林大人带着众多仆从侍卫,正等侯在西林城外的十里长亭侯驾,到城中的道路已清理封锁,神秘的圣王、护国大将军临驾西林,是了不得的盛事。
从十多日前的得知圣王尊驾下榻茂县,林大人即休书派人迎接圣驾,只是圣王行程略有耽搁,接到消息今日申时方抵达西林。
林大人坐于亭中,安静耐心的等侯圣王一行的出现。林大人单名一个軻字,年方三十,相貌堂堂,身姿俊秀,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若刷漆,鼻阔英挺。既具文人的才华又有武将的气势,确是胸怀沟壑足智多谋。
西林是除皇都外的人口最多地域最广的大郡,国主把如此重要的郡府交于林軻,可见林軻是轩辕晴的心腹大臣左膀右臂。
林軻虽未见过圣王,确早闻圣王威名,以及在国主心里无上的地位。国主继位方五岁,是圣王护着他披荆斩棘一路成长,国主在臣子跟前从来都称吾之阿兄,眼里的一片濡慕之情溢表。此次除拍马屁外,也是国主手书交代有要事与圣王相商,得伺候好圣王一行才是大事……
林軻满腹经纶,浮想联翩。
申时末,一行百十人马骑出现,中间护着一辆高大的马车,整支队伍低调奢华,安静肃重。
终于来了!
林軻迎出长亭,伏地下拜:
“下官西林郡守林軻恭迎圣王、护国大将军!给圣王、护国大将军请安!”
拓拔野安坐于马上
“林大人请起!”
林軻平身,两两暗自打量,都心道一声好相貌。
“周车劳累,下官已略备酒水,恭请圣王驾临西林郡府歇息!”
“有劳林大人,请!”
略做寒暄,再次启程。
……
西林繁华似锦,大有“商葩翼翼,四方之极”之势。林軻确是位妙人,经他前妥善安排,将一支百十人队伍均妥当都安排好了,侍卫骑兵歇外院,与圣王贴身几人都随住后院,呈合围之势,既合规矩又护了圣王安全,丝毫不见喧哗和忙乱。
马车直接行至歇塌的后院,蔓娘从里掀开车帘,未下车,只悄声道:“睡着了!”
卫翦牵住马,拓拔野翻身下来,探进马车,抱起一个人儿,往正厅而去。林軻赶紧前身带路,悄然打量,只探得怀中人儿一身月白衣裳,垂下一只赢白玉手,手腕上戴着一串乌青珠子。身上披着一件戴帽外袍,帽领将五官遮挡的严严实实。
林軻揣测圣王心意,只略做介绍后并未停留,安排好仆从伺候,就恭请圣王早些安歇后退下了!只吩咐丫鬟们将一盘盘珍馐美味,瓜果奇珍送往后院,确实让蔓娘一行宾至如归又不受约束,心生自在。
拓拔野刚放阿离躺下,阿离就醒了。一直以来都是如此,阿离刚醒时是迷迷糊糊反应迟钝的,如果硬是叫醒,他还有起床气,老大会儿不高兴,久了,都摸清规律了!
拓拔野看他醒了,还是让他躺平,拉过被子盖好!握着他的手,陪着坐在床边,都不说话!
蔓娘和小伍好一阵忙碌打理,缓过来后走进内室。一笑:“醒了啊!”
“嗯”阿离精神不怎么好!
“可还要躺会儿!”
蔓娘轻轻拍拍锦被,哄着他。
“嗯!”
阿离懒懒的答,稍稍翻个身,把脸藏在了拓拔野的袖子底下。
拓拔野如入定了一般身未动,只是眼神更柔和些了。
蔓娘一行最扛不住阿离如此撒泼了!
“那再躺会儿,可要起来用膳了啊!”
“嗯!”
蔓娘又留下两人沉默不语,出去忙活了。
……
翌日清晨,用过早膳,拓拔野留下蔓娘在后院照顾阿离,带了卫翦和小伍到前厅与林軻议事。
寒暄过后,切入正题。目前各使团动机不明但安全却不容忽视。
“禀主上,靖国遇刺后,已安排各路人接应使团,除安南近些,前日已经安全接应到之外,其他几路都未收到消息!”
“乘州最偏远,靖国使团遇刺,且死伤严重,小乙消息传来,至少还需几日,多留意北境方面消息!”
“是”
“宁国已经一月有余没有消息了,必是出了意外?”
宁国?
林軻作为轩辕晴的肱骨大臣,必然知晓许多密事,而此次接国主密报,半途拦截圣王殿下,还肩负要事。
“王上,容下官有事禀报!”
“林大人请说!”
拓拔野知林軻是阿晴臂膀,帮阿晴甚多,对他尤为客气。
“王上是否觉察,现已甚少收到国主讯息,即使收到,也甚少谈及国事?”
“确是,本王确是疑心已久,阿晴的手信少多了,且不提国事,必有不妥,不过本王还未查到端倪。”
“确是,此次下官确是受国主密托,在此拦截王上,有事禀报。”
……
“国主自两年前就疑心皇城有异,已查到些线索,国主与王上的讯息都被人监控了!”
“果然么?”
“国主传讯与我,想来对方始料未及,还算安全!”
“阿晴可有话带与你?”
“国主传讯,太师府有异动。恐与宁国有关!”
卫翦与小伍大惊失色,对视:玄部和七杀已经一月未有消息了!
“国主未与王上联系,一怕暴露王上踪迹,再则担心王上传重要讯息,被对方截获,不如不传。”
“本王知晓”
“皇都并不平静,立秋再即,往常国祀庆典亦是礼部户部负责,今太师府横插其中,国主想顺藤摸瓜,允了,不过也允了兵部盯着。”
“兵部可信?”
“兵部大人蒙放,可信”
拓拔野点头,蒙放,曾与他上过战场,铮铮铁骨,侠义丹心。
“禀王上,昨又收到国主信息,皇家宗祠古庙内近两月传来异动,不知是何缘由。”
拓拔野大惊失色。
“可有其他异常?”
“尚未可知”
……
“下官亦有所感,皇都要出大事了!”
“本王亦有此感!”皇都将要热闹起来了,牛鬼蛇神、鬼魅魍魉,本王倒是要好好会会!
“下官建议,密切关注各使团,目前,对方想要称浑摸鱼,只有打邻国使团的主意!”林軻道。
“嗯!”拓拔野点头,阿晴看中的人,果然算无遗策,有远见有智谋!
……
几人又针对几项政务进行了商讨,议毕,已经午时了!
林軻本要设宴为圣王一行接风洗尘,圣王谢过后拒绝了。吩咐林軻不必拘礼,对他的下榻安排甚是满意。且以国事为主,低调行事。
话必,林軻辞别,拓拔野一行回了后院。
阿离经过几日的周车劳累,精神明显下降,又正值盛夏炎热,食欲不振,拓拔野行至后院时,阿离午歇了,蔓娘忧心的汇报,只食用了小半碗粥,其它什么都食不下。
蔓娘汇报阿离的脉相也很不妙。
主上权倾朝野,雷霆万钧,曾几何时也要为一人能多食半碗饭而忧心。
而拓拔野政务繁多,几经周转,现暂停西林,往日堆积的政务、讯息堆至案头,等着处理,何况西林是大郡,也有诸多政务军务向圣王禀报。是以,即使心里担忧阿离,也只是在床边看了看,摸摸脸拓拔野用过午膳又去前厅议事了。
等拓拔野议事完毕,已到太阳西下,酉时了!还未行至内院,就看到长长的回廊入口处,一个身姿俊逸略娇小的小公子,搂着一只虎崽,坐在回廊门槛上,望着外面的方向。
看见拓拔野前来,他站了起来,搂起虎崽往上掂了掂,小跑到拓拔野跟前:“拓拔野,我来接你用晚膳吶!”
……
这是拓拔野听过的最动听的话了!
林軻确是动了大心思。不知从哪里寻来一个厨子,煲的一手好羹汤。晚膳端上的是一个纯白的大瓷盅,原料是鳝鱼山鸡猪肚汤,用了西林特产的笋干打底,汤面撒了时下正盛开的白菊,奶白的汤汁,鲜嫩的肉质清香的菊花,阿离喜欢极了,!吃的眉开颜笑,定要分出大半亲手端给蔓娘几人!
晚膳很合阿离胃口,多食了一碗。在院子里和虎崽玩耍消食直到亥时,才在蔓娘的伺候下歇息。
拓拔野无声的陪伴着他直到他沉沉睡去才离去!
拓拔野在内室运功调息。罗夜得了新的指令,对宁国重新作了部署,只需耐心等待新的消息传来。卫翦在外室值守,蔓娘和小伍伺候着阿离,漆黑的夜,一片宁静!
三更刚过,多少人沉落在梦中。拓拔野的房中一股浓浓的煞气弥漫,嗜血的气息想暴风雨一般卷袭了整个小院。罗夜像幽灵一样出现,卫翦瞬间躬身立起呈备战姿势,同时呈雷霆万钧之势射像拓拔野的居室。
此时的拓拔野,衣衫尽碎,佝偻着身躯,跪伏在床榻边,面朝里,看不清脸上表情。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摁着右眼,整个人瑟瑟发抖,室内桌凳翻滚一片狼藉。
“主上”
二人同时落地出声。
“出去”
声音嘶哑,从喉咙里发出斯斯斯的怪音。
“主上”
二人仍向着拓拔野欺进
“出去”
声音模糊的仿佛从喉咙里挤压碾碎出来一样。
“主上”
呼吸间,罗夜和卫翦已至跟前,同时伸手搭上拓拔野的肩背。
一股暴烈的气息,反震得两人倒退二三十丈,门窗粉碎,院子里石桌花草湮灭。
“主上”
惊惧的大叫
拓拔野慢慢地起身站立,缓缓转过身来,放下捂住右眼的手,抬起头来。
双眼血红,往日漂浮在周身的煞气,如今是一圈实质的血红在翻腾,裸露的皮肤下,可见周身的血管粗大如拇指,看得见血管内血流的脉动听得见汩汩的血流声。
罗夜和卫翦的血液凝固,如看到了死神。
“主上”
卫翦的牙齿打着颤,惊惧的喃喃道。
拓拔野一步一步的走出内室,向着院子走来。
……
睡梦中的阿离,一阵一阵的心悸,谁的手揪住了他的心脏,透不过气来。阿离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吸气,在床上挣扎,扭动。蔓娘扑上前来,大声唤他!
阿离陡然睁大眼睛,抓着蔓娘,浑身瑟瑟发抖,面色仓白如纸。
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无力的扯着蔓娘,眼神凄凉恐惧:“拓拔野呢?”
哆哆嗦嗦的往下爬,从床上倒栽下来。
蔓娘赶紧去搂他。
阿离像不认识蔓娘一般,气力猛增,推了蔓娘一个倒退,爬起来贴贴撞撞往门外跑,与进门来的小伍猛撞一起,都各退了两步,他浑不在意,从开着的房门跑了出去。
阿离像是疯了一般。
他疯狂的跑过院子,从回廊里穿过,耳边似乎有许多人在奔跑尖叫,他逆着慌乱的人群,跨过门槛,跑向风暴的中心。
拓拔野站在院子里,他的身边无数的尸身,都是残肢断臂,有侍卫的有仆从的,手里没有刀枪,双手就是利器。抓住每一个身旁的人,用力撕扯,拆成两半远远扔开。眼神没有焦距,只是盲目的杀戮、杀戮……
罗夜卫翦浑身鲜血,手里拿着绳索,已经寸断。
拓拔野背对着门口站着,徒手将一个侍卫撕成两半。
阿离奔向了拓拔野。
“阿离——”
“不——啊——”
阿离从背后紧紧地抱着拓拔野的腰身,整个人挂在了拓拔野的身上。
紧紧地、紧紧地,用自己的右手抓着自己的左手腕,任凭拓拔野的摆动,亦不松手。
我看见过你!
你是如此熟悉!
我不怕你!
你并不可怕!
我来接你!
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不要害怕,我来接你了!
……
阿离一直在心里这样说着。他的脸紧紧贴着拓跋野的背心,双手死死抱着!
一直不停地说着。
不停地说!
……
……
院子里面是人间地狱。
林軻接到消息来到院子时,看到的就是人间地狱。脚下鲜血淋漓,尸身遍地,浓浓的血腥气令人作呕。圣王带来的年青公子和圣王赤身倒在血泊之中,墙跟前有一个身影挣扎站起,浑身欲血,圣王身边叫蔓娘的侍女和卫伍跪趴在门外。
……
拓拔野醒来时,天刚微启明。
林軻已经换了院子,封锁了消息。也幸得是深夜,不然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拓拔野魅影毒发,一夜撕碎了七十余人侍卫和仆从。
卫翦和罗夜身受重伤。
……
阿离昏迷不醒
“主上”
蔓娘伏地瑟瑟发抖
“主上,阿离也出现异状!”
拓拔野虚弱的起身。
“刚才侍候主上,将阿离从主上身旁分开,发现阿离他、他、……”
“他如何?”
“王上,下官们发现阿离这孩子的发丝颜色变了,头发末端变成了银白,着实诡异!”
因着林軻也是目击证人,又是朝廷命官,昨夜之事后续也是他在安排,故以,如今也算知根知底。林軻从国主处得知,圣王多年未回是为寻药,昨夜才知是魅影。
蔓娘不能接受之事,林軻说了出来。
拓拔野起身去看阿离。阿离与他一室之隔,安静的躺着,他的发色已渐渐恢复,只剩下发稍两三寸,还是银白色。
拓拔野摩挲着阿离的银发,打量着他。握着他的手,摸了摸,看到左手腕黑紫,五个指印明显,肿的发亮。
“这是为何?”
拓拔野低沉隐有怒意。
“禀主上,这是阿离阻止你杀戮,抱着你,自己将自己抓的!”
蔓娘低头吟着泪说。
“昨夜三更,阿离从梦里惊醒,像疯了一般,要找主上您,单衣赤脚跑了出去,我和小伍都追不上。想着定是出事了!跟在后面跑,哪想阿离如此娇弱的,确那般速度,等我们追上时,正看见、正看见主上——”
“阿离拼了性命不要,死死的抱着您,后来主上您慢慢平静倒地,属下们才敢近身。”
……
原来我疯狂时,身上的温暖是你给的!
眼光下移,揭开锦被,看到平时被呵护备至的一双洁白玉足,现在浑是裂口,擦了一层乌黑药汁,又肿又黑……
“都退下吧!”
“是”
在林軻和蔓娘要出门口时
“林軻,本王命你,寻到归元大师下落!”
“是”
“退下吧!”
“是”
……
拓拔野心里疼厉害,轻轻抱起阿离,搂于胸前,低头在阿离额头轻轻地印上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 请走过路过的各位小主留个脚印呗!给个点评,我会继续努力的!